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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心恰巧来了,捧了块白丝布。白丝布上置了两株晒开的小草,每株草都是七片桃形叶子。胤禩取了一株就要墨涵吞下去。
墨涵却更觉古怪,摇着头不肯,站起来就躲到胤禟身后。
竹心倒先急了:“格格忘了中过蛇毒了么?快吃了吧,这是太医给的解毒的七星剑!”
墨涵这才恍然大悟,乖乖的走过去,接过草药,那七星剑的味道很是辛辣,她费了劲儿才咽下去,急着就问胤禩:“是那蛇毒要和蛇肉、蛇胆相冲么?”
胤禩点点头,早备了温水,让她喝下。
竹心则连忙把另一株草递到胤禩手中,“爷,你喝了蛇汤的,奴才多拿了一株,您也吃了吧!”
胤禩也反应过来,赶紧把七星剑往嘴里塞。
墨涵不解的看着竹心,手却指着胤禩。
“格格忘了关外时爷天天喝的药?”胤禩要阻止已来不及了,竹心早把他的规矩抛到九霄云外,竹筒倒豆子似的说出了一切:“爷用口给格格的伤口吸毒,也中了蛇毒啊!”
墨涵如被雷电击中般呆住,好久才缓缓去拉住胤禩的手,相对无言,却有万语欲诉,这就是缘分么?以他当日之身份,为何救她这身份不明之人。
胤禩却一如既往的温柔的看着她,仿佛什么也不曾发生,微笑着握紧她的手。
他二人浑然忘我,似乎世间只有彼此,那情状让旁人都看得痴了!
远足
是这般柔情的你
给我一个梦想
徜徉在起伏的波浪中盈盈的荡漾
在你的臂弯
是这般深情的你
摇晃我的梦想
缠绵象海里每一个无名的浪花
在你的身上
睡梦成真
转身浪影汹涌没红尘
残留水纹空留遗恨
愿只愿他生
昨日的身影能相随
永生永世不离分
是这般奇情的你
粉碎我的梦想
仿佛象水面泡沫的短暂光亮
是我的一生
胤禩从来没有听墨涵唱过这样柔情的歌,他的涵儿是最能坚强面对一切,最懂得享受人生,最会去看待美好的事物。或许在不顾生命救下墨涵的那一刻,是冥冥中有上天的指引,是上天怜悯胤禩十五年来凄楚的心境,才会额外恩赐给他这样的厚礼。即便多年后回首此刻,他也还是心存温情。他至今也不明白为何会有那样的举动,他曾经是那样的自私的一个人,可如今,心中却是满满的爱。
今天,同骑在马背上,瑟缩在胤禩怀里的是一个崭新的墨涵,她温顺的将脸贴在他的胸膛,双臂环绕着他的腰,用最柔和的声音反复浅唱低吟出这首他闻所未闻的歌曲。她的歌总是奇怪的,不过都是些快乐的歌,她喜欢一口气唱出不重复的歌。她的可爱,她的聪慧,她的豪情,她有说不完的好处,有时像浓烈的酒让人沉醉,有时却似余香满腮的茶令人回味。那么多共同度过的美好时光,她总是让他眼前一亮。胤禩用自己的身体包裹着她,脸颊在她的秀发上摩挲,闻着她独有的气息,和着她的曲调陪她哼唱。只是,只是两人却有差别,胤禩的声音包涵着对前途的希冀,满是幸福;墨涵的歌声却多了留念、不舍和离别的忧伤。不过或许有了胤禩的感染,墨涵渐渐恢复了生机,虽然相守的时光会如泡沫般幻灭,可心中的爱却将维系余生。
“四哥,你真的放不下么?”胤祥不明白问的是他,还是自己。
“放下什么?欲念?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对我,取舍间没有鸿沟。”
“不是欲念,是情!”
“十三弟,这个字太难,对我太沉重,你还不懂。你的生日,将进酒,杯莫停!”
胤祥仰头一干,心中有些苦涩,此刻除了墨涵,谁又能与四哥同销万古愁呢?谁又能与己会须一饮三百杯?
“表哥,我真的没想到你也来劝我放弃。难道我真的没法同那个恩古伦格格比么?论才貌、论品性、论家世,我哪一点输给她?而且她所仰仗的无非太子,太子能帮到八阿哥么?我身后有的可是安王府的权势和郭络罗家的财势。”绮云想起墨涵无奈道贺的神情,她也是知难而退了吧。
“你有这些也没用!”
“表哥,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意,可是我有自己想走的路。”
“云儿,若今日之前我给你说这些还是因我存着私念,可现在我想说的是,我劝你是为着你着想,我不愿你受苦。你想走的这条路太崎岖坎坷,就算你拥有整个世界,而墨涵只需要一个微笑,那么八哥眼里、心里也只会牵挂这个微笑。当他们四目相对时,其他的一切都虚无缥缈了!”
“十哥,你喜欢墨涵么?”
“怎么不喜欢?她和咱们一块玩儿,一块乐,闯了祸一起担当。谁不喜欢她啊,连小十五都喜欢粘着她。”
“唉——,可是,可是她喜欢的只有八哥一个。我真羡慕八哥啊!”
“十四弟,你叹什么气?她和谁好不都一样,还是会和咱们做朋友不是。看着他们那样,我都开心!”
“是哦,八哥人好,对她又好,这样——很好——”
十月初二,是太后的千秋节,行辕外早搭了摆寿宴的高台,满蒙八旗的亲贵来了个齐。老康亲自去射了老虎献给太后。墨涵睡醒已日上三竿,佩兰笑说:“格格,你怕是只有嫁给八阿哥了!”
“怎么讲?”
“昨日,惠主子来坐了好久,才等到你回来,你还记得你怎么回来的么?”
墨涵是一点印象也没有了,只记得他们唱歌,一直在唱那首歌,她迷茫的摇摇头。
“你是睡着了被八阿哥抱着回来的。八阿哥还在这里和主子说了好久话才走。八阿哥说着说着就给主子跪下了,说什么对不起主子的养育,又说什么要把良主子托付给惠主子。”
墨涵找出胤禩给的盒子,里边是折好了放着的一副画,烟波浩淼的的湖面,薄雾后飘渺的远山,松竹梅的林子中露出一角的飞檐。“满江梅雨风吹散,无数青山渡水来。仿前人画作录宜兴李姬故宅。”是胤禩自己的题款。盒子底是一把崭新的铜钥匙,难道会是那香君故居的钥匙?宜兴,太湖,似曾留下侯方域的足迹。难得了,难得胤禩费这么多心思,自己算是无福消受啊!
等到入夜后,小十五上前请旨熄了灯火,太后与老康都是坐在高台上的,远远就看到一个亮红色的寿字,足有十丈见方,不是蜡烛,也不是灯笼,只有那寿字在无边的黑暗中散发出炫目的光芒。小十五吹响竹哨,随着哨声,便见那寿字开始层层翻滚,逐渐变化,幻化为一个大大的蟠桃。同时,四个分别写下“万寿无疆”的孔明灯徐徐上升,焰火也在此刻燃放。
众人都看得傻了眼,连连称奇。太后很满意孙子们的礼物,老康也觉得面子十足。那是墨涵出的主意,中国民间的骨牌被多米诺的女儿赋予了新的玩法,墨涵添加的设计是立面涂上荧光粉的彩色骨牌,按照一定的模式码好,要有这样的变换其实不难。在这个封建社会的好处就是可以支派人做事,侍卫、太监、宫女,可用的人很多,不劳墨涵如大学玩这个时,在操场和同学们汗流浃背的弯腰一下午。
要打赏时已不见墨涵的踪影,太后都奇怪难得有她躲避热闹的时候,总是又寻了什么新的去处。在熄掉灯火的一刹那,墨涵已拉着胤禩离开了人群的喧嚣,去享受独处的时光。
老康边行围边往盛京赶路,因着胤禩跟着裕亲王打理了几年盛京的旗务,修缮陵寝的事也算在内,就派了胤禩先去准备迎驾、祭陵的事。墨涵虽愤恨,却也无计可施,但她却另有打算。
胤禩觉得不过小别几日,只嘱咐墨涵莫要淘气,又让胤祯他们多陪墨涵解闷。墨涵却非要郑重其事的为他摆酒饯行。
等胤禩听完老康交代的公务,竟已是亥时。到了墨涵营帐才知,这酒局却是单为他设的,并不曾叫上旁人,连佩兰也支开了。也不知生了多少盆火,这已立冬的时节,帐中却是小阳春的光景。还似熏着淡甜的香油,因胤禩畏忌花粉之类,墨涵是从不熏香的。
墨涵的妆容显然是精心修饰过的,长长的头发被辫成几股后交叉盘在头上,穿的却是才入秋时的锦缎罩衣,最上端的盘扣却未扣紧,露出她粉白的玉颈,柳绿色的衣衫,桃腮朱唇轻烟眉,摇曳的烛光中如清泉般流转的眼波,胤禩不禁看的心神摇荡,咽喉干涩,虽舍不得移开目光,可哪里还敢直视她的倩影。
她也不多语,只妩媚的笑着,拉了他入席坐定,斟了满杯,将柔软的腰肢斜倚他身侧,纤指捏着杯子送到他唇边,不及他饮,她却回手一举,将酒含至口中。她挪动步子旋了一个圈,假意跌坐在他的腿上,她周身都散发着一缕缕异香侵蚀着他的神志。
胤禩根本没有意识去断定墨涵的举动是否预谋,他刚要克制心中莫名的冲动,墨涵已将唇覆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