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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英韵的记忆中,最能给她耻辱感的事件恰恰是一个女子的所为。那时她才刚上大二,秋天的一个午后,她毫无预感,和邻室的居岭、于闻光她们说笑,梦卿恰巧不在。不知什么时候,娇媚的马明玫出现在她们跟前,英韵实在想不出这位珠宝商的高贵千金有什么理由来找她。
“你吃惊了吧?”马明玫自然地一笑。
昨天英韵和严可森去国家图书馆办了一张二级借阅卡,难道……英韵突然感到不妙。这位马小姐是可森的定情女友,“你是找我吗?”
“有件小事要打扰你。”
居岭不知她俩怎么回事,“小姐,你有话坐下来说。”
“不用了!柯英韵,正好你的同学都在场,有些话明说是不大好听,但我已到了非说不可的地步了”
英韵知道自己要倒霉了,她双眉紧皱,嘴唇抿成一条线,那样儿别提有多俊了。明玫一见更被激惹了,“你听着,严可森是我的男友,你这个外省来的平民小姐,如果想在京城里寻栖高枝,最好先把男方的底细打听清楚,否则你就是枉费心机。”
明玫的直白颇为可笑,但英韵笑不出来,她只觉得自己从未这样被人侮辱过,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马小姐,你的话很让我意外,我跟严可森只是一般的朋友,我与他之间不存在你所想象的那种关系。如果你一定认准我是夺走你男友的情敌,那么,我可以告诉你……”英韵再也不能掩饰自己的愤怒,“我不会去啃别人啃过的肉骨头,你尽可以放心1”
明玫的脸刹时通红,她的手直指向英韵,“你也配说这种话!”
一旁的居岭和于闻光吓得不轻,“小姐,你有话好好说。”她们生怕这位漂亮的不速之客动起武来,英韵岂是吵架的料?
此时,走廊里三三两两过来一些女生,她们被明玫的大声喧嚷所惊动。明玫一不做二不休,在七室门口叫道,“你们知道吗?这位柯英韵小姐刚来圣京一年,就在这个地方攀缘贵族上层,她想搭引别人的男朋友,你们圣大去年才毕业的有名才子严可森,谁不知道他是广和医院副院长的贵公子……”
“你给我住口!”
明玫吓了一跳,刚从外面回来的梦卿气愤地冲到她跟前,“马小姐,这就是你那个大资产阶级的爹妈给你的这副教养吗?”
“裴小姐,这不关你的事!”
挡在英韵与明玫之间的梦卿怒眉倒竖,“马小姐,这儿是圣京大学——是全国最有名的一流学府,你怎么好意思这样撒泼!柯英韵才不会象你说的那么无耻,你的男朋友应由你自己去把握。“
明玫见势觉得再闹也无益,反正她让英韵出丑的目的已达到,她冷冷一笑,甩给英韵一句窝心的话,“柯英韵,你有种以后就别再上严可森那儿去!”便转身离去。
英韵被羞得无地自容,梦卿气得一跺脚,“真是混蛋!”
英韵叹息着,“嗨!梦卿,我们俩在对方有难之时都没有退缩,这次我就更不能做孬种了,否则,我会被熊烈这个用心不良的男人看笑话。”事实上,这个无情的世界里,如果她不去为梦卿复仇,就绝对没有第二个人能为她去干了。她也算是“人为情死,死得其所”。
太阳又照耀在英韵看不见的大地上,孤立无援的她会把这最后的时段填写成怎样的模样?在她的脸上仅有一种未知的迷茫,坚执的英韵,软弱的英韵,温情的英韵,悲伤的英韵,没人知道她的母亲和女友是否临到她的梦里,如果有这两双女性的眼对她俯瞰,她就能惹人疼惜的无限了。
四恽云少尉
只毕竟娇嫩的鸽子,她命运英韵在恐怖中如临渊涧地艰难踯躅,她不知道她的运程里总有别开生面的意外降临,这的吉祥贵人又是谁?
恽云——那个第一次审讯英韵时,默默坐在一旁做笔录的少尉书记官,他是国立高等警校的优等生,一个来自普通家庭、谦逊智性的上进青年。他被警校力荐给了圣京市警察局,童希雄欣然选中了他。恽云进入警界不久,童希雄觉得他的外形、举止太斯文了。他把恽云带入了警局直辖的“西郊监狱”,让各种各样政治犯的血来为这个青年人洗脑。
“去掉你的知识分子的温情内质!恽少尉,要想握住手中这根执掌他人命运的权杖,你必须变得象狼一样凶残。”
年仅二十三岁的恽云在“西郊监狱”这个著名的政治犯集中营呆了一年,就被其中的血腥味熏迷了方向。他一度想辞职,但想到远在外省、毫无势力的父母,还有每月令人惊羡的高薪,他不能不闭上他的理想主义的眼睛,被迫适应起“西郊监狱”里的一切。
然而,英韵在“西郊监狱”的突然出现,使这个刚刚沦落的现实主义者重新唤起了他学生时代一直崇仰的“纯粹”意念,“青春,良知,热血,冒渎恶世的弃绝……,在这里,行为者用不着感恩于任何人的只感激自身!”柯英韵——圣大优等生——刺杀太子,这组名词多么富于震撼力。
恽云在顾局长紧急召集的会议上,听到第一夫人熊芯的血腥指令,他暗暗感叹这些“人上人”的豺狼本性。初审英韵时,英韵独坐在椅子上的无助形象,她眉目间不掩之清贵,因为冒渎而闪射的英毅,以及随之而来的黑暗的重压,……恽云再度惊省,警察是冷暴的杀人机器。
恽云第二次看到英韵,已是七号上午的十点,他不安地坐到他的书记官的位子上,望着又被带到他们面前的英韵,他握笔的手指微微抖嗦。
中校非常轻松地展开了他的讯问,他发现经过七小时的休整,英韵的脸反而愈加苍白,人好象更虚弱了。恽云当然明白这种临刑的险恶对一个纯洁女孩子的残忍折磨。但是英韵的回答与七小时前没什么两样,无论中校做怎样的启发、敲击,她都没有丝毫的改变,审讯室
里一时静寂下来,中校与英韵的对话已冷然断截,谁都感到一种凝重气氛的覆压。
恽云的眼前出现晕迷的幻感,英韵身上绵白的长袖衬衫,咖啡色的挺直长裤,它们组合成奇特的图像在他眼前回旋。他不敢看这张清俊明净的面容,因为他只能从中读到喜慕的诗意,这种诗意的容颜竟会射出敌愤的逆光,恽云不能想象英韵整个心灵世界中那一个明暗不均的层面。
“少尉!”中校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恽云一惊,“处长。”他职业性地反应。
“看来,柯英韵是不想平静自处了。”中校朝向英韵,“她很镇静!”他不得不这样评判他的年轻对手,他慢慢踱到窗口,初夏的阳光已能给人一种燠热感,中校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少尉。”这第二次的呼叫比第一次平静,“你能否帮柯英韵小姐改变一下她现在的思想?”他戏弄地看着自己的部下。
恽运如逆臣接得砍头圣旨,后背当即涔出一层冷汗,他知道西郊监狱对付文人型政治犯的基本策略是“先礼后兵”、“层层掘进”。他被中校指令深读过D国政治家、独裁领袖G博士的名作《政敌论》,G博士把敌人称为“元件”,而成功的统治者就是要把“元件”制压成所需的“产品”,等会儿,英韵就要去做被制压的“元件”。
“恽少尉,你在想什么?”
恽云抬起眼睛,他看见上司嘲讽的目光,他服输地低下头。
英韵站在布设着各种刑具的刑室中央,惨白的灯光下,她的表情凝沉,象一个等待宰割却无处逃脱的牺牲,静静地,没有声息。
恽云早已熟识的行刑组最佳搭档——高大、壮实的阿富汗和精瘦干练的青铜,俩人穿着黑色的警衣,腰间别着赭红色宽皮带。阿富汗双手抱在胸前,打量着英韵,口里却对恽云嘲笑道,“少尉,这么个嫩雏儿,片刻就可以解决了,呆会儿你就能给处座报喜去了!”
青铜瞥了恽云一眼,他从墙上铁钩里抽下一根鞭子“啪”地甩在水泥墙上,那声音仿佛开杀的预告。阿富汗看看同伙,也走向那堵灰黑的刑墙,他解着铁链,铁链发出刺耳的叮当声。
英韵一动不动,看着他们给自己预备血肉盛餐,她的眼里没有恐惧的空漠。
恽云故作冷静地走到英韵跟前,第一次那么近地面对她,他十分苦涩地问,“柯英韵,你考虑好了吗?”
英韵听出这个漂亮的男声与这间就要掀起狂暴血风的刑讯室不太协调,她意外地看了恽云一眼。恽云眼里掠过一丝哀痛的的目光,“你不应该的!”英韵的心一个激灵,她低下头,一切都已无法挽回。
“可以开始了吗?少尉!”阿富汗的声音有点谐噱,恽云一阵迷糊地失去了现实感,他赶紧坐到室内一张黑皮垫的椅子上,他长吁一口气,“开始吧!”他自己都不相信是他在发命令。
英韵立即被两个打手缚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