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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懂!懂!”
老大使劲点了一下头。
关爷咳嗽了两声,然后往地下重重吐了口粘痰,续着前面的话茬说,
“勇敢……就是关键时敢上,敢拼不做熊包。在与猎物搏斗的……生死关头,人家往前冲,你往后跑,那不行……合作最重要,知道不?一旦把猎物围起来,大家都想去抢头枪(头枪分享的果实多。)该围的……也不围了,猎物不就跑了吗?大家要协同作战。这意思你懂吗?”
“懂!懂!”
“先教你点眼吧前的吧。”
关爷煞有介事接着说,
“就说今天这场雪吧!若遇此种雪明天一准是个晴天,你知道为什么?因为雪花的湿度大,沉,不飘,这说明其他的地方没下雪,知道不!是……是晴天。再有今晚雪停了,我们……在狩猎时,如果发现野兽的踪迹,那肯定是刚刚走过的,只要你跟踪追……很……很快就能追上……”
老大正听在兴头上,忽闻鼾声滚滚。老大扭过头一看,见关爷靠着麻袋睡着了。再听听周围,鼾声亦此起彼伏,且声大如雷。
饲养所四处漏风,屋里渐渐冷了起来。虽然屋里很冷,可炕烧得分外热,直烫屁股。这大概就叫做,“上面冻着,下面烙着”吧!老大第一次参加狩猎自是兴奋不已,故翻来复去睡不着。
……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一阵嘈杂的声音,将老大从梦中惊醒。大概是到了该出发的时间吧!不会这么快吧!老大觉得自己好像刚刚睡着似的,极不愿起来。
“别装死喇咕(河里带壳动物)!起来啦……”
是关爷重重的声音,听起来似乎鼻音很浓。
等老大从皮袄里探出脑袋时发现,不知谁早已将气马灯点燃,弄得屋子里是通明瓦亮。闭着眼睛老大慵懒地坐起,然后朝窗外瞥了一眼,见外面仍旧是漆黑一团。展开双臂,老大长长打了一个哈欠人立刻为之一爽,便蹦到地上。只见老大扎好欤B,打上绑腿,穿好皮袄,扎紧腰绳,扣上皮帽子,别把腰刀,抓根扎枪,解开黄狗,就要出发。
“操!先把这些放下,你不吃饭啦!赶紧过西屋去!”
还是关爷噜噜着大脸,带着浓重的鼻音,不耐烦地说。看关爷现在的样子,老大料定这家伙昨晚的酒一定是醒了,又恢复了常态。
西屋是豆腐坊,豆腐官正在做豆腐,致使屋里热气腾腾。地中间那张满是污垢的长长木桌上,干糊糊的一大盆水豆腐置于中央。靠它旁边的是一大笸箩苞米饽饽。饽饽的两侧,分别立着两个大绿豆棒子(大号瓶子),看样子绿豆棒子里面装的烧酒。木桌的外圈,一溜烟摆放一圈粗瓷大碗。汉子们个个面如重枣,均腆着半个轮辐般的前胸,围拢上来。铁青着脸的裴三子,旁若无人般,抓过绿豆棒子咚咚咚将酒碗全部倒满,然后用眼睛死盯着关爷。此刻关爷的脸,宛如刀刻一般的肃杀。只见他抄起酒碗嘴里叽里咕噜(满语)说了一会后,就正重地将酒泼于地下;随即,大家纷纷抄起碗,举至头上。然后关爷肃然地说,
娃噜嫂 第三部分(5)
“愿生灵万物,愿祖先保佑我们,平安!”
“干——”
随着汉子们的一声吼,便往肚里倒酒。
吼罢,关爷左手抄起一个空碗去舀水豆腐,同时用右手的酒碗,重重地碰了一下老大的酒碗说,
“臭小子!今天就看你的运气啦!”
……
临出发时,猎手们每人发两个饽饽,分别用一条包皮布裹好,缠于贴身腰间。一碗酒下肚,猎手们立刻精神抖擞,且斗志昂扬。猎手们出发了……
三星已升起老高,可天还未亮,一切仍旧被黑暗所包裹着。边走老大边想,这大概就是人们所说的黎明前的黑暗吧!周围的一切跟月宫里一样的静,静得连说话声音,听起来都有些瓮声瓮气的。
按关爷的说法雪果然停了。脚下积雪差不多有两尺深。猎手们每个人都扛着一杆扎枪,牵着自己的爱犬,噗哧噗哧踏着厚厚的积雪向前进发。根据队伍是朝后堡方向行进,老大判断目的地定是那一望无际的原始森林,因为顺着此路一直向北走,翻过关门砬子,往深处再翻过几座大山,便到达那里。
当猎手们越过加哈河(加哈满语,汉语意落叶)的时候,天已薄明。须臾间,晨曦四射的光芒映到冷冷的积雪上,无处不弥散着醉人的微蓝色。
天已大明时,队伍已经穿跃了五道堡子。
被黑暗遮盖了一个夜晚的洁白的世界,顷刻间掀开了她那神秘面纱,尤显冰清玉洁。举目眺望被白雪覆盖的山峦,波澜叠嶂,蔚为壮观。早晨的太阳,犹如深闺中的少女一般,从远处雪山的背后涩涩而出。
一缕缕金色的阳光照耀在莽莽雪原上,反射出刺眼的光晕。那一丝丝光芒,恰好给这个素洁的世界增添了几分绚丽,几分妖娆。在太阳升起来的那一刻,生灵万物好像还沉浸在白雪的梦境中,并没有走出来的意思,故整个世界依旧是安祥地沉睡在那静谧之中。
猎手们排成一行,后面的踏着前面人的脚印,在天与地之间,蠕蠕而行。远远看去,就好像是一排秋霄的雁阵;又好似偌大的乐谱上,跳动的黑色音符一般。
猎犬已被撒开,在这个静静的世界里,看得出它们才是最活跃的音符呢!它们一会如冲锋陷阵的勇士一般,向远处奔突;一会又极不情愿地跟在猎手们的身后。可不管怎样,它们总是像风筝似的,不会离开主人太远,该说它们才是猎手们最忠诚的伙伴呢!
满族人的传说中早有“玉犬救主”一说。就是说在努尔哈赤起兵时,被明将李成梁追杀,是“玉犬”救了努尔哈赤的命,故满族人如同回族人禁食猪肉那样,禁食狗肉。说起来,那不过是个传说而已。其实,满族人禁食狗肉的真正含意是,处于对狗的崇敬和怀念。狗和满族人的生产、生活总是息息相关。狩猎时,它们是生产工具,生活中它又是满族人最亲密的伙伴。共同的生活,使主人和它们之间产生了深厚的情感。在它们死去的时候,重情明义的满族人,如何会像其他民族那样“兔死狗烹”般,将其吃掉呢?最后满族人只能像死去亲人那样,将其掩埋。那时的满族人,谁敢用一块狗皮或添一下狗肉汤,若让长辈得知啪就抽你一嘴巴,然后至少要跪上三天啊!
族胞们记住!不要数典忘祖啊!!!
猎手们已经翻跃了关门砬子,向原始森林攀进。跟在队伍后面,老大的裤裆里,早已是咕唧咕唧抓蛤蟆虚汗交流了。整个人都散发着白气。老大也数不清翻过了几架岗,几道梁,总之他觉得很累,体力明显不比猎手们。
关爷的那条猎犬,和关爷人一样是只领头犬。所有的猎犬,均像关爷指挥猎人那样,服从它的“指挥”。一旦它发出围猎信号,其他的猎犬便蜂拥而上。它说开始撕咬,其他的猎犬就一齐冲锋陷阵。关爷和他的那条猎犬,第一个蹬上眼前的山梁。只见关爷咧呵着皮袄,高高大大地立在顶端,随手抓下头顶上的皮帽子,脑袋上立刻冒出白气。关爷转动着他那威武的身躯,向远处遥望一会后,又摇动自己手中的帽子,朝落在最后面的老大大声喝道,
娃噜嫂 第三部分(6)
“臭小子!咋样,不行了吧……”
“没事……”
“这和你摔跤不一样,对吗?这是在拼耐力,没有技巧……对吗?”
“将来我一定比你强……”
“操……”
……
老大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也把皮帽子抓在手里,是最后一个蹬上山梁。站在山梁上,望着被皑皑白雪所覆盖的林海雪原,心扉顿时为之一开,故情不自禁地吼将起来,
“哎——嘿!我——来——了——”
吼声在群山峻岭中回荡着,同时把老大身后挂在树上的雪花震得簌簌落下。就在老大吼起的那一刻,胸中特开阔,特舒然。也就在那一瞬间,老大顿悟:自然环境是决定人性格的主要因素。面对大山的满族人,他们的胸襟何以不宽广豪放;和小桥流水吴语呢哝的江南人相比,又怎能同日而语呢!
“臭小子!你这叫声是想告诉野猪我们来了,是不是?啊!”
老大被关爷用雪团击了一下,于是老大恍然大悟,吐了一下舌头。猎手们也哄然笑起。就在这时,刘四站了起来,煞有介事地向周围环视一会说,
“晌午歪了,吃点东西吧!一会可能没有时间啦。”
说到这个节骨眼上,众人方觉饿了,便纷纷解开腰间的带子,取出饽饽。老大也如法效仿着,别说,带着体温的饽饽还真挺热乎!老大将饽饽分给自己的狗一半后,便一口饽饽和着一口雪,吃将起来。不一会,一个饽饽就落了肚,老大觉得实在是不喽嗖啊。
一抬头,老大发现头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