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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见怪,我们是好兄弟!”
祖天开性子直,听了之后,虽仍不满,但是已无话可说。他们两人虽是把兄弟,但曹普照年纪大祖天开十多年,那时,已经五十岁了,祖天开对他一向敬服,自然也只好生闷气。
而宾客之中,有聪明人,有反应快的,一听到曹普照说是临天明才决定,也很快地估计到了是怎么一回事了昨日是他续弦的新婚之夜:必然是新娘子的美丽温柔,使他有了这样的决定。
常在温柔乡中,自然比到江湖上去亡命的好。而且这些年江湖生涯,他也早已家大业大,成了一方之富,趁机退出江湖,正是明智之举。
祖天开当日又喝了一天闷酒,再过一天,就不辞而别。这一别,已经近八年了!
祖天开说出了这一段经过,王朝大有忧色:“你……和他不欢而散,他更不肯把宝镜给你了!”
祖天开摇头:“不会,那次我不辞而别,只是小事一件,他不会放在心上。”
阴差在这时,忽然道出了一句谁也想不到的话来:“他要不给,就下手抢!”
王朝听了,皱眉不语,祖天开笑了起来:“凭我们三个想在曹家抢东西,只怕还做不到。曹大哥家,三岁孩童也会武功,去三十个人,也叫你直的进去,横的出来!”
阴差寒著一张脸,没有出声。
王朝问阴差:“当日你是怎么把宝镜托了他的?”
阴差的脸色更难看:“人人都说他是一方豪杰,我登门拜会,提出要求,他也一口答应,没想到不过一个月,就遇上了你!”
祖天开瞪了阴差一眼:“夺了那宝物,就得到阴间去长留阴间了,有甚么好?”
王朝大是焦躁:“你别管,反正我下定决心,非将这宝物弄到手不可”
他说到这里,向祖天开望来,欲语又止。祖天开大声道:“只要做得到,你只管说,究竟想怎样?”
他提高了声音,是表示他能为王朝做任何事的决心。可是王朝还是欲言又止,过了半晌,才幽幽地道:“这可得看你对我的情分如何了!”
祖天开听了,心中很是高兴王朝说的这种话。本来只有在男女之间才会出现,但是他们之间的情形,既然特殊,有这样的话句,倒也顺理成章。
王朝的话,等于给了祖天开一个表现“情分”的机会,祖天开自然高兴。
但是也就在这时,祖天开却又瞥见,王朝和阴差,迅速交换了一个眼色,他还没能会过意两人是为甚么要这样,阴差已经道:“祖兄,这……到时行事,可莫迟疑,谁才是好朋友,要分得清啊!”
祖天开再大而化之,这时,也看出蹊跷来了他看出来的是,阴差和王朝两人,像是料定了一到曹宅,必然会有事发生。
所以,他们,尤其是王朝,就一再暗示,到时,祖天开要站在他这一边。
祖天开可以在有突变时站在王朝那一边,可是他却不明白,何以王朝和阴差会早就料定必然有冲突因为在他看来,以他和曹普照的交情而论,向曹普照要那“许愿宝镜”,是手到拿来之事!
一则,由于他熟知曹普照的性格;二来,在他看来,那“许愿宝镜”,也不是甚么真正的宝物,它除了可以许一个愿之外,功用就是可以利用它到阴间去而已。
曹普照身体壮健,富甲一方,儿女成群,还有甚么别的愿望?莫非真是享尽了人间的福后,竟想离开人世了吗?
这是祖天开想不通的事。
而这个问题,直到后来,事情演变到如此可怕而失去控制的地步,祖天开仍然不明白。
他曾在事后,问过王朝好几次,王朝的回答都只是:“我知道多少,你就知道多少,从头到尾,你都参与其事,怎么还来问我呢?”
的而且确,从头到尾,他都参与其事,王朝的回答,令他语塞。
而且,每次他问了,王朝必然会大大不快,所以久而久之,祖天开也不再问,只好当是天意了。
当祖天开透露往事到这一段落时,白素扬了扬手,沉声道:“祖老,你不能说是‘从头到尾,参与其事’,不能算是。”
祖天开睁大了眼,望著白素。卫斯理吸了一口气,也道:“是的,不能算。”
祖天开见两人都那么说,很认真地想了一想,但还是摇头:“我和他形影不离,自阴差这个……家伙出现之后,情形也是一样,确是从头到尾”
他话没有讲完,卫斯理就打断了他的话头:“虽是如此,但是王朝和阴差之间,一见面在黄鹤楼上,后来在客栈之中,又有彻夜之谈,谈的是甚么,你并不知道!”
卫斯理说的时候,望了望白素,白素点头,表示同意卫斯理的分析。
祖天开呆了一阵:“他告诉我,那是阴差对他讲解宝镜的用途,他要反覆听,才能明白。”
卫斯理一字一顿:“那是他告诉你的,并不一定是他们谈话的内容。”
祖天开又呆了好一阵,神情仍不以为然。
看起来,事情隔了那么多年,祖天开对王朝的“情分”,丝毫未减,他也不肯相信,在六十多年之前,王朝就曾有事瞒著他,欺骗过他。
白素补充了一句:“从你的叙述来看,阴差和王朝两人之间,显然有某种默契,是你所不知道的!”
祖天开伸手在他满是皱纹的脸上,用力抚摸著,摸了又摸,最后还是摇头:“会有甚么默契?”
卫斯理道:“不知道因为我们不知道后来究竟发生了甚么事,知道了之后,才能分析,得出结论!”
祖天开喃喃地道:“后来……后来……后来……”
他连说了三声“后来”,老大的身躯,又发了好一回抖,这才可以继续地把往事搬到眼前来。
祖天开,阴差和王朝三人,在一个土岗上,可以看到曹家巨宅的围墙时,正好是中午时分,阳光刺目,所以看过去,围墙上像是镶了一圈金光,夺目之至。
说那是“大宅的围墙”,实在不足以形容。说它是一座小城的城墙,反倒更确切些!
王朝一上土岗,就失声道:“这姓曹的,竟替他自己造了一座城池!”
祖天开“呵呵”笑:“要不然,怎能容得下上千的来宾,唉,一别八年,这围墙可一点也没走样!”
他说著,用力在阴差的背上拍了一下:“你贸贸然求见,曹大哥就肯见你,可知他好客之心,也一点没变!”
阴差连声应道:“是!是!但是要见到曹大老爷,也很不简单,嗯,很不简单!”
阴差的话,祖天开也没有深究,不知阴差是用了甚么手法,才能见到曹普照的照一般的规矩,金盆洗手之后的江湖人物,除非是极熟的来访,才会相见,见陌生人的可能性,微之又微。
祖天开当时,只是想了一想,就得出了“多半是曹普照好交朋友”之故。
下了土岗,再向前去,是一条大道。道两旁全植著树,祖天开又感慨:“上次来的时候,树还只有碗口粗,现在都有五握了!”
王朝则连声道:“好气派能在这样的环境下,安享儿孙绕膝之福,也真难得之至了!”
他又欣羡:“世事如此纷扰,他竟能享受这样的宁静,真是异数!”
阴差这时,加入了他的感想:“曹普照在江湖上的地位高,有不少带兵的将军,都和他有交情,黑道上的人,更不敢打他的主意,所以他稳如泰山。”
他略停了一停,才又道:“所以,在黄鹤楼头,乍一听祖兄说竟是曹普照的把兄弟时,真是惊讶莫名!”
祖天开面有得色:“我们结义,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他人称赞曹普照,他与有荣焉,这自然是十分正常的反应。
那大路的尽头,就是巨宅之前,好大的一幅广场,一色用麻石铺成。广场后面,就是巨宅的大门,每一扇大门上,都钉著金光铮亮,在阳光下闪闪生光的铜钉,看来气派大极。
正门关著,两旁的侧门,有一扇开著,门口,站著四个劲装的汉子,挺胸凸肚而立,看到有人来了,一动也不动,也不迎上前来。
等到三人来到了近前,四人之中,有一个中年人才“咦”地一声:“祖爷,是你?”
祖天开也认出了那中年人,是曹宅的一个总管,他“呵呵”笑著:“可不是我吗?”
总管一挥手,带著三个大汉,一起迎了上来,满面带笑,神态恭敬:“隔老远就看到了,除了曹老爷,谁能有那么高的身量!”
总管说著,又打量了王朝几眼,神情讶异,然后,向阴差略挥手:“阴先生又来了?”
这总管目光锐利,看来也是老江湖了,他又命令那三个壮汉:“快去报知老爷,祖爷来了,还有祖爷的朋友和阴先生!”
王朝接了一句:“小姓王!”
一个壮汉转身,大踏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