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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ean走了过去。
“你喝了不少吧,要不要帮忙替你叫朋友过来?”
“唔……”Jean口中含含糊糊的,正勋什么也没听清楚。
正勋回头看可那辆停在路中间的车子,他过去将它挪动了一下位置,停到了街道旁边。从车里钻出来时,正勋嗅了嗅自己的外套,皱了皱眉头,又走过歪在那里的家伙身边。
“哥们,你住哪里呢?要不要送你回去啊?”正勋想到这个时候若将他一个人留下,要是从哪里冒出来一群小混混的话,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可地上的家伙醉得不轻,根本不理会他说的话。
“喂,你醒醒啊,这里是大街上,再不醒可就没人管你了。”正勋低下头,用比平时都要大的声音跟他说话
“为什么你不理我?我那么可怕吗?就那么可怕吗?”终于从Jean的口中冒出两句清晰的话,不过,他说的是韩语。
“韩国人?!喂,你这家伙怎么回事,大半夜醉成这个样子,真丢韩国人的脸啊。”一听到他说韩国话,正勋伸手从后面搂住他,想将他扶到站起来,可这家伙像没了骨头似的软耷耷的,正勋弄了半天直累得气喘吁吁也无济于事。他只好将这个大块头的家伙直接拖进自己车里,转身将那辆受伤的宝蓝色车锁好后,又折回了工作室。
溢出的光2(2)
剧烈的头痛加上胸部的隐痛,Jean醒来时已近中午,他从简易折叠床上坐起来,掀开身上盖的厚线毯,一股刺鼻的气味直冲脑门。看看身上弄得邋遢不堪的样子,昨天从酒吧出来所发生的事情却只能回忆起零碎的一些。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的Jean站起来,一边伸手柔着酸痛的后颈,一边打量这个地方。
看上去有些像单身宿舍的地方被布置得干净整齐,整面墙壁被做成了书架,下面相连着的桌面上是一台笔记本电脑,男款眼镜、装指甲刀具的盒子、广告杂志,还有读到一半的书,旁边的笔忘记盖上笔帽。走过去是用盆栽隔成的绿墙,Jean再绕过去,看见稍大的地方摆着款式简洁的沙发和一套音响组合,一旁是门,一边是卫生间和阳台。
他拧了一下门把手,感觉是松动的。轻轻拉开之后,发现外面竟然是一处办公场所,有几个人围坐在办公桌前商量着什么。Jean赶紧关上门,回到刚才的简易床边坐下,他想到要打个电话给沈助理时发现手机不在自己身上,摸遍口袋也没有找到车钥匙。
“是不是在找这个?”出现在盆栽旁边的正勋,手里拿着手机,小拇指还勾着Jean的车钥匙。
Jean冲过去从正勋手上几乎是夺过自己的两样东西,转身用带着敌意的眼神打量眼前这个外形标致的男人,反问道:“我的东西怎么会在你手上?你是谁?”
“昨天晚上有个醉鬼把车挡在路中间,下车抱着路灯柱子说胡话,还有又哭又闹的人,也不知道是谁?”正勋扭头装作和站在门外的某个人说话似的,不看Jean一眼。
听到正勋说韩国话,Jean有些意外,态度也友好了一些,问道:“你是韩国人?”
“是啊。昨天晚上你一定喝不少吧!”正勋过来叠好线毯,将折叠床也收了起来。
“半瓶Royal Salute,可能还多一些……”
“以后喝酒最好别一个人,可以和朋友一起。对了,手机帮你充好电了,汽车在楼下的车库里,汽车前面的玻璃好象被什么东西重击过,你该不是和人打架了吧。”
“打架?”Jean突然记起自己将酒瓶砸向汽车挡风玻璃的情景,他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好象无法记起更多的了。“哦,没有。”
“是感情的事吧?”正勋将线毯装进白色纸提袋,向Jean投去一个会意的眼神。
“也许算不上是,在这里遇见一个分别多年的人,她……已经无法再记起我了……以前的事情她可能都忘了吧,都那么久了……”对已经被时间隔断的往事是否还留存于音琪那里,Jean也不能再确定。他眼睛低垂着望着地上,神情落寞地喃喃自语。
“是深爱过的女人吧。”正勋将自己的一套衣服塞到Jean手里,接着说,“你这一身……我看我们的大小差不多,要不去整理一下?”正勋说完指着那边的
卫生间。
“不用,反正车里也弄脏了。昨天晚上真的打扰了。”
“那好吧。这里是我的工作室,以后路过这里欢迎上来坐。我叫许正勋。”正勋说着向Jean伸出右手。
“一定会的。Jean李健英。”Jean向正勋伸出右手。
溢出的光3(1)
音琪喜欢搭乘公共汽车的时间,这个拥挤着陌生面孔的狭长盒子是正勋的爱情覆盖不到的地方。因为从住所到文化中心之间往返的公共汽车很少有空座位,所以音琪总是一路摇晃着来去。
阳光穿过榉树茂密的枝叶,像微波那样晕在车窗的玻璃上,随着枝叶的摇动而时聚时散。从眼前经过的车身上面是小孩子喜欢的软糖广告,音琪靠近后门的扶手站稳,开始跟随它穿过茂密的榉树枝叶,履行每个有规律的逗留。
网上音乐教室在文化中心租用的私人教室在八楼,音琪从电梯里出来就看到了早已站在教室门外的Jean。套头衫、黑色仔裤、白色运动鞋,直到走到他跟前,音琪还是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与上次见面时衣着风格上的迥异的确让她意外。
“怕被你拒收,于是想到这样穿可能会更像你的学生。”看到音琪打量自己的眼神,Jean连忙解释。
音琪打开教室门后,Jean跟在她身后进去。
“别的学生都在或长或短的时间内跟别的老师学习过课程,所以每次他们都会填一些资料。既然你以前都没有学过,只要填一张表格就可以了。”音琪说着将表格递到Jean手上。“填好后,就可以开始了。”
她没有像问别的孩子那样问这个学生为什么喜欢钢琴,木纳到有些笨拙的学生也只是沉默听她讲解。她的背影还像以前一样没有变,那个在教堂教孩子弹琴的女孩,那个在ILL MORE演奏的女孩,刻在脑海里的音琪与眼前的她重叠在一起。望着她在琴键上来回移动的手指,Jean的思绪飘出很远很远——
明浚醒过来,他感觉脑袋重重的被什么包裹了起来,用有限的视角扫视周围,看到白色的房间,桌子上盛开的海芋,帘幔被风吹起的外面隐隐约约的蓝色,像是海。听到脚步声的时候,就闻到了女人声上的香味,然后是妍智出现在他的眼前。
“医生,他醒来了,医生!医生!”听到女人叫着跑出去后,不多会便来了穿白色大褂的人。是黄头发,蓝色眼睛。
“发生什么事情?妍智,我怎么在这里?”他记得自己应该是在去见音琪的路上。可这个陌生的地方是哪里?她呢?
“哥哥,你终于醒了。我是妍智。”妍智站在医生后面,惊喜而无措的神情让明浚感到事情的严重。他觉得左边的胸部和腿很痛,身上到处如虫噬般隐隐作痛,他脑海里又出现汽车车灯横扫过来的刺眼白光。
音琪呢?他要见音琪。现在。马上!
当他用力想要坐起来的时候,发现全身都不听他使唤,只是一味的痛。妍智进来看见他正挪动自己的身体,吓到跑过来,说:“哥哥,你要做什么?你身上到处是伤,不能动的。”
“我要去学校,去礼堂……”他挣扎着侧身,被妍智又扶了回去。
“哥哥,这里美国,不是首尔。你生病了,要听医生的话,啊?”像哄着个孩子似的,妍智的语气里是平日少有的温柔。
美国……
床上的人似乎一下子变得安静起来。明浚慢慢闭上眼睛,想象自己醒来之前发生的事情。妍智见明浚安静起来,便说:“哥哥,一个星期没吃东西一定饿了吧,我去拿些粥,就回来。”妍智说完便离开了房间。
一周?已经一个星期了吗?
明浚似乎还听到了刹车的刺耳声音,受伤的自己,一定是撞车了。没有见到她,她还在误会自己吗?报纸上的那些一定让她很难过。他想到自己赶着去见她,想要和她说的话……还给她黑熊木雕,信封……
是的,还有信封!
信封呢?
想到没有送去给她而不知去向的信封,明浚再也无法安静下来。无视全身剧烈的疼痛,他用尽所有的力气挣扎着要离开这张束缚他的床。粘湿的从身体里面流出来的液体,是血吧。他也感觉到那种短暂温热过后的冰凉,只要离开这张床,只要能见到她,一切都会像以前一样,全都会好起来。这一切都算不了什么。
整个人从床上掉到地上的声音,还有桌上物品散落一地的声音,让安静到能听到呼吸的房间似乎都颤了颤,明浚重重地呼吸着,一点点往门的方向移动。好几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