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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长这时,只是叹了几声:“我们会尽快安排你离开,回家去,我想明天……”
队长才讲到这里,张坚已像一阵大风那样,冲了进来,大声道:“明天?不行。要立即派飞机来,我立即就要出发。”
队长愕然:“你要到哪里去?”
张坚用力挥著手:“我要离开南极一阵子,日子不能确定。”
队长和几个队员听了,张大了口合不拢来,在他们听来,张坚要离开南极,简直就像鱼儿要离开水一样不可思议。但是这时,张坚的神态,又是如此坚决。队长开口想问甚么,张坚已经不耐烦地吼叫起来:“快,用最快的方法,调一架飞机来。”
队长被他的态度,吓得有点不知所措,只好连声答应著:“是。是。”
张坚又道:“飞机何时可到,立即通知我,我和这两位朋友,有事要商量,请不要打扰我们,绝对不要。”
张坚在南极探险家中的地位极高,看来每一个人对他的怪脾气,都习惯了容忍,所以队长仍然不断地在说著:“是、是。”
张坚示意我和温宝裕跟他离开,才一走出队长的办公室,他就压低了声音:“甚么也没说?”
温宝裕道:“没有,没有说。”
张坚吁了一口气,带著我们,在走廊中转了几个弯,进入了他的房间,把门关好:“带回来的东西,全都经过了处理,可以在七十二小时之内,保持原来的低温。七十二小时,足够我们到达胡怀玉的研究所了。”
他神情又兴奋,又焦急,这实在是可以想像得到的。一个科学家有了那么巨大的发现,对一个科学家来说,这个发现,等于进入了阿里巴巴四十大盗的藏宝库。
温宝裕在这时候,忽然问道:“如果……低温不能保持,那会怎样?”
张坚道:“当然会有变化。”
温宝裕又有点焦切地问:“会有甚么变化?”
张坚摊开了双手:“谁知道,任何变化都可能发生,因为我们面对的事,我们对之一点了解也没有。”
温宝裕的口唇动了几下,看起来像是想说甚么。我感到他的神态有点奇怪,问:“你想说甚么?”
温宝裕忙道:“没有,没有甚么。”
我感到这小滑头一定又有甚么花样,可是却又没有甚么实据,只好瞪了他两眼,张坚道:“研究一有结果,就可以向全人类公布。”
他说到这里,向温宝裕望了一下:“是你和田中首先发现的,将来,这个巨大的发现,就以你和田中的名字命名。”
温宝裕的脸陡然胀红:“我……其实你早在海底冰层中已经发现了。”
张坚“哦”地一声,转问我:“我想我们不必再到海底去了,在海底冰层中不过是些破碎的肢体,而那个冰崖上,却冻结著那么多完整的,不知是自何而来的怪生物。”
我也同意不必再到海底冰层去观察了,事情忽然之间有了那样的变化,是开始时无论如何所料不到的。
张坚兴奋得有点坐立不安:“那些生物的来源,只有两个可能:属于地球,或属于地球之外。”
我道:“当然,不会有第三个可能。”
张坚道:“要断定一种生物,是不是属于地球的,其实也是很容易……”
我打断了他的话头:“不见得,因为至今为止,还没有任何一种外星生物可供我们解剖研究它们的生理结构。”
张坚瞪著眼:“可是结构如果和地球生物一样,就可以有结论。”
我还是更正他:“可以有初步的结论。”
张坚并没有反驳,因为这时争辩没有意义,重要的是研究之后的结果。
第二天,飞机来了,由我驾驶,飞离了基地,温宝裕依依不舍,在飞机上他还在不断地问:这次奇异的经历,是不是可以由我记述出来?
张坚的心情非常紧张,自然没有回答他。我则瞅了他半天,看得他有点心中发虚,摊了摊手:“算了,我只不过是说说而已,我知道,年轻人想要做一些事,总有人阻住去路。”
我又好气又好笑:“小朋友,你还只是一个少年,不是年轻人。”
温宝裕一副神气活现的样子:“那更不简单,想想,我只是少年,已经有了这样的经历。”
他这句话,倒不容易否认,我也就闷哼了一声,没有再说甚么。温宝裕一下唱歌,一下讲话,兴奋之极,直到被张坚大喝一声:“闭嘴。”他才算是住了口,可是过了不多久,他又向张坚做了一个鬼脸:“张博士,你应该说:闭上你的鸟嘴。”
张坚也给他的调皮逗得笑了起来,伸手在他的头上轻拍了一下:“小宝,你放心,这件事,从头到尾,你都有份。”
温宝裕大叫著,看样子若不是飞机中的空间太小,他真的会大翻觔斗。
在纽西兰,我曾和白素联络,所以,当我们抵达之后,一出机场,就到白素和温宝裕的父母。温宝裕一见到他的父母,还想一个转身,不让他们看见,我伸手在他的肩头上一拨,令得他的身子转了一个圈,仍然面对著他的父母,这时候,他再想逃避,已经来不及了,他母亲发出了一下整个机场大堂中所有人,甚至包括一切都为之震动的叫声,已经疾扑了过来,双臂张开,一下子就把他紧紧搂在怀中。
温宝裕这个顽童,对于他母亲那种热烈异常的欢迎方式,显然不是如何欣赏,在他母亲怀中,转过头来,向我投来求助的眼色。
我笑著,向他作了一个“再见”的手势,不再理会他们一家人,和张坚、白素,一起向外走了出去,耳膜兀自响著温家三少奶尖叫“小宝”的嗡嗡的回声。
上了车,张坚坐在后面的位置上,双手仍然紧抱著那一箱“东西”,一上事就道:“最好能尽快到胡怀玉的研究所去。”
白素对我们在南极的遭遇,还一无所知,要是换了我,早已发出上千个问题了,可是她真沉得住气,只是答应了一声:“胡怀玉的情形,照梁若水医生的说法是……”
她说到这里,迟疑了一下:“不是很好。”
我和张坚都吃了一惊:“不是很好,是甚么意思?”
白素指著车中装置的无线电话:“我想,你直接和她交谈,比我的转述来得好些。”
我转头向张坚望了一眼,张坚现出十分焦切的眼神,我拿起了电话,按了号码,不多久就听到了梁若水的声音,我劈头就问:“胡怀玉怎么样了?”
梁若水停了一停,才道:“他身体的健康,一点没有问题,可是精神状态方面……却越来越槽。”
我有点责怪她:“你没有对他进行医治?”
梁若水道:“当然有,可是精神方面的不正常,连原因都不明,治疗需要长时间。”
我忙道:“对不起,他现在的情形怎么样?”
梁若水迟疑了一下:“他间歇性发作,没有事的时候,和正常人完全一样,只是想法有点古怪……嗯,我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因为我对他以前并不熟,而且他也没有精神病方面的病历可供参考,那只是我的感觉,我感到他有很多古怪的想法,他以前不会有。”
我也大是疑惑,一时之间不是很明白梁若水的意思,我问:“例如甚么古怪想法?”
梁若水笑了起来:“例如有一次,他说他向往海上的生活,厌恶陆地上的生活,并且说了大量的话,表示在海上生活才真正无拘无束。”
我道:“他研究海洋生物,自然对海洋生活有一定的向往。”
梁若水停了一会,才道:“或许是,不过他间歇性发作的时候,会变得十分暴躁和孤独,甚至有一定的破坏性,可是他又坚持工作。”
我“哦”地一声:“还是每天到研究所去?”
梁若水答应著,我觉得没有甚么再可问,只是道:“张坚和我在一架车中,要不要讲甚么?”
梁若水又停了片刻,才低叹了一声:“代我向他问好!”
我也不禁叹了一声。梁若水和张坚的弟弟张强,感情如果顺利发展下去,自然是很好的一对,可是张强却在脑部活动受到了影响的情形下堕楼身亡,梁若水的低叹和不愿多说甚么的黯然心情,十分容易了解。
张坚在我身后,也低叹了一声:“和胡怀玉联络一下吧。”
我点了点头,又按了研究所的号码,可是得到的答覆是:“胡所长在工作,他工作时,不听电话。”
我道:“请告诉他,我是卫斯理,还有张坚张博士,我们才从南极回来,要和他先联络。”
在这样讲了之后,又等了一会,才有了回答:“对不起,胡所长在他私人研究室中,没有人敢去和他说话,他吩咐过,不受任何打扰。”
我问:“我们现在正向研究所来,难道到了研究所,也见不到他吗?”
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