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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苦吗?”每回瞧她颦眉瞪着药,初时他还觉好笑,甚至让他想起了被他灌药的小娃儿也是这副模样。
但随着日子久了,见她虽然瞪着药,总是默默把药暍了,像她早已习惯了这不得不的动作,看久了,他心疼她,也怜惜她。
她喝完了药,他马上递来一杯水让她喝了,还用手指抹去她嘴角的药汁。
孙少凡凝视他。他的手总带着一股温热,暖热了她的心……
“少凡,为何如此看我?”
罗非绕着一张圆桌贴近着她而坐,两人膝盖碰着,他的手偶尔摸摸她的肩,偶尔轻抚她的脸,尽管动作看似不拘小节一样的随意自然,但他对别人,甚至是晋亲王都不曾如此……唯独她……
“少凡是忽然想起,大哥贵为亲王,怎么身边一名侍妾都没有?”安亲王府她走过好几趟,府内许多事,她没刻意听,也偶尔进了她耳中。
罗非忽眯起了眼,似在研究她的突来之语有何用意。
“何出此言?”她脸上平静,无喜无怒,也无羞涩。他当真想不透,索性直问了:“大哥俊逸非凡,才气无双,身边无红粉佳人相伴,只有小弟相陷。少凡在想,该不是小弟耽误大哥太多时间了?”罗非凝视着她沉静容颜。
数月以来,两人相处日长,她性情柔和,心性善良,聪慧可人,言之有物,恬淡无欲,即使面对他富贵一身,她看他一如平凡百姓,至今未有改变。
经过这段时日,他确信世上再无一人,能如孙少凡,令他时刻牵挂,想紧抓不放!
如今,得她之心更重——她总不能一直女扮男装,要他苦苦等待。既然她先开口了,他何妨趁此机会让她明白他的心意。
“大哥?”为何望着她无言?
罗非忽然微笑,眼神柔柔专注于她,情深意重对她说了:“妻未娶,何以纳妾?”
她先是一脸茫然,但是当大哥修长的手指轻柔滑过她脸庞,温热的指腹停在她嘴唇上,轻轻抚揉——
凤紫鸳一瞬间肩膀僵硬了!
再迟钝的人,经过这暗示,也该察觉了——大哥原来早已看穿她的女儿之身?甚至大哥……想娶她?
这份震惊,让她的心莫名地狂跳起……
***
隔日,她便逃了。
深秋不知不觉飘然而去,时序一下子就进入寒冬。
人仿佛失眠了,独立在庭院角落仰望天上明月。
深冷夜里,却有孙少宇走出来,手上一件深色披风围上她肩膀,轻轻叹息,“夜深寒气重,该多注意些才是。”
“少宇,谢谢你。”她回头感激一笑,系起了披风带子,“紫鸳,真难得你这回已经有十多天没『出门』了。”嘴上掩不住欢喜的笑,孙少宇强调了两个字,他喜欢她待在谷里,每天能看见她。
凤紫鸳却一脸歉然。孙少宇一直以为她只是在谷里待不住,四处赏风看水去了,也许偶尔会去看看她口中的『大哥』,他不知她这段时间以来几乎都在京城和『大哥』相伴……无可否认,她喜欢和罗非在一起时的感觉。
她欣赏他的风采,喜欢两人有聊不尽的话题,甚至他兴致一来,搂肩搭背和她把酒言欢。她都当他兄长看待,和他相处甚欢——
她却不知,原来他早已识破她的女儿身,对她早有情意。
而她……她至今还能蒙蔽自己的心,说她没被罗非的魅力给吸引,说她果真只把罗非当大哥看吗?
每当他注目于她,她总掩不住脸热。
当他碰触她,她便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逐渐加快。
他偶尔在她耳边低语,她更抛弃了孙少凡身分,几次想起自己的女儿身。
她一也是爱他的……
“紫鸳?”孙少宇已经一连唤了好几声。
凤紫鸳这才猛然回神,红着一张脸,望着一张少年俊美的脸庞怔了怔,才压下心跳,不安微笑道:“少宇,什么事?”孙少宇瞅着她,思忖了一会儿,才续说道:“近日谷里有些声音,因紫鸳你年后就十九了。人们于是在谈论与你有婚约之人为何迟未出现。听谷里长老的意思,似乎以为此事不该拖延。年后此人若未出现,将出谷请朝官发公告文,寻找持有玉佩之人下落。”
凤紫鸳一怔,原本一颗还微微烫热的心一下子沉落冰冷谷底!她还能作什么梦?这里便是现实了……
***
凤紫鸳早已许婚他人……
罗非和女扮男装的孙少凡、永远不可能——两人、永远不可能结为连理!
如今,她还妄想什么?
她望着孙少宇,心中有了……大哥,只叹今生无缘。
“少宇,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当然,紫鸳你尽管说。”
孙少凡与罗非两人的缘分,也该是做一个了结的时候。
“姊姊……紫鸳姊,你在哪儿?紫鸳姊……”
从房里传来一个细嫩的声音。
凤紫鸳回头看了一眼,只得先对孙少宇说道:“明日再聊,你早点睡吧。”
“好。”
“紫鸳姊……”门口走出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破儿醒来了。”
“破儿,怎么了,是不是又作恶梦了?我先去看看她。”
小宅院的主人只留下一张纸条,离家至今已有十多日。近日圣上频频召见安亲王,使得安亲王每日早出晚归,分身乏术,轼留守小宅院,一日一主人回来,速报。
过午,宅院大门推了开来,上头暖阳仿佛对着那白衣身影泼下金粉光芒逼得姜轼眯眼——
“公子!”总算回来了!他忙赶上前去,一脸如释重负。
“姜护卫?你怎会在此……大哥来了吗?”
她见姜轼,心头总有一股暖意。
不由得想起当年的『姜大哥』。
“回公子,近日圣上有事召王爷进宫,王爷无法来此,特令属下在此等候公子归来。”
“大哥要你在此等候?可有急事?”
“这……属下不知。”姜轼拱手低头,不敢多话。
姜轼没多言,孙少凡也心里有底。当日罗非一番试探,隔日她便消失,想当然……大哥自然心急了。她也心知。大哥一直以来都对贤亲王有顾忌,唯恐两人深交,害她成为贤亲王的目标,故在外人面前都和她保持距离。若非如此,恐怕大哥早已派出大队人马寻她下落了。
“公子,属下奉命,见公于归来立刻回禀。”姜轼望她一眼,眼里有所顾忌,又不好言明。他怕前脚一走,公子又不见人影,回头他如何向王爷交代?
孙少凡看出他的顾虑。立刻笑着点头,“还请姜护卫转告大哥,少凡在寒舍备水酒随时等候大哥得空过来小酌。”
姜轼闻言,这才宽心了。如此,他可安心回去复命。
待姜轼离开,孙少凡把门关上。
接近黄昏,罗非便出现了。和平时一样,他总是一身轻便,不引人注目,在门上轻敲两声,便推门而入。
“大哥。”孙少凡听见敲门声,从房里出来,罗非已经进门。他瞅着她,见她神态自若,笑容可掬,仿若无事人般,他心中存疑,却不动声色。
他弯唇微笑,深邃眼里勾出桃花笑,隐隐里眼神有算计。
“少凡,你留下纸条,只说一时心血来潮,贪恋城外风光,如此便远游去。”
他步伐移近,和她几乎没有距离,自然地拉起她的手轻拍,“其实我俩可结伴同行,你该知会一声。”
孙少凡低头望着他的手,一只手也搭上去,随即抬头笑望,“抱歉,大哥,少凡以为大哥忙子公务,不便耽误。”
罗非眯眼,内心微微颤动。这是她初次主动握他的手啊……他凝视她,眼底慑出光芒,原有不悦已到了喉咙,这会儿全软化消散。
“这些日子,可有好好照顾自己?”一股柔柔甜意在心头滋生,他双手将她紧握,拉她坐下。
她点点头,抽回手,起身为他倒茶。“少凡正是担心大哥记挂,特地赶回。过两日少凡还准备出走与青山绿水为伴。这回先通知大哥,若是能与大哥结伴同行,少凡自然开心。”一双纤手把一杯热茶奉到面前。
他抬头凝望她,“你还要出去?”
“是啊。”她回答得自然,却见罗非笑容不见。“大哥……莫非大哥有事,不能同少凡相伴郊游?”
“近日确实走不开。你等些时候,待我事情办完,便可专心陪你。”他拿起茶啜饮一口,稍稍分了心神。
“正事重要。小弟向来一人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