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谭其骧:绕不过的“悠悠长水”
谭其骧(1911—1992),字季龙,浙江嘉兴人。历史地理学家、中国科学院学部委员(院士)、复旦大学教授,主编《中国历史地图集》。
“他不是滔滔江河,但始终流淌着,就像那长年的流水,滋润大地。”葛剑雄说,“谭其骧的名字已经与中国历史地理学这门学科紧紧地联系在一起,任何一个想学习或研究中国历史地理的人,都将离不开他的著作,都将是他的贡献的受益者。”
按照葛剑雄的话说,但凡研究中国的历史疆域、政区沿革、人口迁移、民族分布,乃至黄河和长江的历史变迁,等等,谭其骧都是“绕不开”的。
当年,学校却给像谭其骧这样的学者们开过一个荒谬的玩笑。1974年,上海学习清华大学经验,对所有正副教授进行“突袭考试”。复旦大学的试卷是本校各科的入学试卷,结果谭其骧对社会主义时期的基本路线只能举其大意,帝国主义的五大特点只写出了三点,“鞍钢宪法”没有答,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也没有写全,数理化只做了一亩等于几平方丈这一道题。这番考试的结果,被作为资产阶级知识分子毫无知识、一窍不通、连大学入学资格都没有的事例而广泛宣传。
葛剑雄这样描述他的老师:“他的经历很简单,从6岁到82岁都没有离开学校。他的工作很单纯,从20岁登上讲台,就是上课和做研究。他16岁参加共青团,17岁以后就不想再过问政治,但政治却没有放过他,历史给他留下了风霜的印记。”
和这般“平淡”的经历相符,谭其骧性情淡泊,寡于交游,疏于应酬,不大愿为学术以外的事花费时间。他在北平时,胡适是北平学界第一名人,青年人都以名为胡适所闻为荣,谭其骧的导师顾颉刚不止一次向胡适介绍过谭,并在信中对谭大加赞扬,但谭其骧却从未去拜见过胡适。陈寅恪也是泰斗级名教授,不少人攀附惟恐不及。谭的好友俞大纲是陈的表弟,陈曾向他问起过谭的情况,谭其骧知道后,也没有“顺势”去见陈寅恪。
谭其骧生前的住房面积不大,他的书房兼卧室只能放下一张小书桌,桌上总是堆得满满的,头绪一多,常常找不到东西。一次去昆明开会,住在圆通饭店,房间里有很大一张办公桌,他于是感叹道:“什么时候我家里能放得下这样一张大书桌,我的东西一定不会找不到了。可惜不在这里做事,这样大一张桌子派不了用场。”
陶孟和:把“社会”变成“学”
陶孟和(1888—1960),原名履恭,生于天津,祖籍浙江绍兴。社会学家,中国社会学的奠基者。
那是上世纪20年代初期,陶孟和在北京大学担任教授。此前留学英伦,1912年他20余岁时,便与同学梁宇皋搜集资料用英文编写了《中国乡村与城镇生活》一书,被称为中国社会学的开山之作。
五四运动前一年,陶孟和在《新青年》上撰文倡导“社会调查”,宣称:“我向来抱着一种宏愿,要把中国社会的各方面,全调查一番:一则可以知道吾国社会的好处,例如家庭生活种种事情,婚丧祭祀种种制度,凡是使人民全体生活良善之点,皆应保存;一则可以寻出吾国社会上种种凡是使人民不得其所,或阻害人民发达之点,当讲求改良的方法。”
1949年后,陶孟和出任中国科学院副院长。名义上,这个职位和他此前的学术声望是相称的,然局内人日后回忆:陶孟和是文科,解放后不兴文科,他在科学院没多少实际的工作(管出版、图书),开会也可以不叫他来。
更根本性的打击来自,上世纪50年代后,整个社会学被作为“政治上不正确”的专业予以取消,科学院的社会学所也被改为经济所。据说,此后陶孟和显得很消沉,几乎“随之销声匿迹”。
关注过陶孟和的学者智效民这样评说:“一个德高望重的学者,到头来居然连安身立命的专业都保不住,其内心的痛苦和精神上所受的打击可想而知。”
抗战胜利60周年之际,关于陶孟和,有一点是切切值得纪念的。从专业出发,他对第一次世界大战交战各方的损失估计和谈判情况相当了解,所以当抗战中社会学所困于四川李庄时,他提出战时经济研究和损失估计务必早日进行,以便为日后谈判赔偿问题提供资料。据此,社会学所进行了大量艰苦的专题研究。
虽然1972年中国政府放弃了对日本的战争赔偿要求,但正如研究李庄学术史的作家岱峻所言,当时毕竟开展了一项很有预见性的工作,“放弃也是一种权利,陶孟和们工作的意义在于,让我们知道放弃了什么和放弃了多少”。
智效民曾写过一篇文章纪念陶孟和。文末引用陶孟和早在上世纪30年代的一段文字,叫做《我们小民的希望》,以一个社会学家的立场向当权者提出三项要求:一是尊重生命,二是尊重财产,三是尊重人格。
蒋廷黻:蒋廷黻的那股“劲儿”
蒋廷黻(1895—1965),湖南邵阳人,历史学家、外交家。获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博士学位后归国,先后任教于南开大学、清华大学。1935年始,以非国民党党员的学者身份从政,历任国民政府行政院政务处长、驻苏联大使、救济总署署长等职。
大大有名的李敖,在人们印象中几乎“无人不骂”,却对一个公众记忆之外的人物大加推崇。在他看来,此人“所要求于知识界的,是动态、是入世、是事业、是实物,是书本以外、是主义以外、是文字以外、是‘清议’以外,是与小百姓同一呼吸”,所以,“这种真正的民胞物与经世致用的精神,才是蒋廷黻的真精神,才是蒋廷黻要求于中国知识阶级的真精神”。
民国人物中,蒋廷黻引人注目,因他自有一种精神,有一股“劲儿”。
曾在联合国共过事的澳洲外交官这样形容蒋廷黻:“他是一个简单的人,不复杂的人。他像一头牛,充满着笨劲,一直往前冲,眼睛只往前看,这使他能够排除万难而达到他的目标。这是他的可爱之处,也是他成功之处。”
学者许纪霖因此借用一则西谚,形容蒋廷黻为“瓷器店中的猛牛”。
猛牛闯进瓷器店,瓷器易碎,然而民国官场的“潜规则”却着实牢固着呢。进入政府之初,蒋廷黻研究了政府部门的结构,结果吃惊地发现,机构臃肿摩擦的现象之严重,大大影响了行政效率。蒋介石要他尽快拿出改革建议,他兴冲冲地拟了一份精简机构的方案,却遭到有关部门官僚和党内政客的激烈反对。
他还按照西方政治的规则,提出官员必须以实名申报财产,但到处游说,无人响应。
如此书生意气地触犯众怒,不久,力邀他入阁的蒋介石也只能下手谕,把他调离岗位。
蒋廷黻认定中国知识分子太爱惜羽毛,不肯牺牲自己的清誉。对此他甚至到了“咬牙切齿”的地步,“我国几千年来最无贡献的阶级是士大夫。我心发火的时候,不免要对秦始皇的焚书坑儒鼓掌”。
当今史学大家、美国国家科学院院士何炳棣出身清华,他认为,当年的清华历史系在蒋廷黻领导下,隐约形成了一种学派,这是与清华国学院的王国维、陈寅恪迥然不同的另一种清华学派:重分析、重综合、重对历史的整体理解。蒋廷黻本人就是这一学派的身体力行者。
何先生感叹:你看一本薄薄的《中国近代史》,将史料都吃透了,融合在他对历史的独特看法之中。半个世纪以来,又有几本近代史著作超过了它?当今专为获奖的“皇皇巨著”,通通加起来也不及这本小册子的分量。“什么叫经典?这才是经典。”
蒋廷黻晚年,故交李济曾问他:“廷黻,照你看是创造历史给你精神上的快乐多,还是写历史给你精神上的快乐多?”他没有正面作答,而是以惯熟的“外交辞令”反问道:“济之,现在到底知道司马迁的人多,还是知道张骞的人多?”
卢作孚:一个传奇大亨
卢作孚(1893—1952),重庆合川人,实业家,创办民生轮船公司,被毛泽东称为中国实业界四个“不能忘记”的人之一。
在那个阴冷的下午,卢作孚回到重庆民国路20号寓所。他告诉厨工和保姆:“我累了,我要休息。” 然后直接走进卧室,再没有出来。
1952年2月8日傍晚,家人发现,民生公司总经理卢作孚服安眠药自杀。当日上午,刚开过民生公司“五反”动员大会。
2004年9月10日,卢作孚长子卢国维在接受记者采访时,似乎不愿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