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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能如何?一旦从这黑风寨脱身,两人便是陌路,即使咫尺,也是天涯!
舞萼沉默很久,才颤声道:“如果有人骗你,你恨不恨她?”
雷远奇道:“怎么忽然说起这个?”但看舞萼一双明眸恳切地看着他,便答道:“那要看骗我的人是谁。若是不相识的人骗我倒也罢了,我最不能忍受的,是我喜欢亲近的人骗我。从前我在顺天府作捕快的时候,有个结拜的兄弟,我以为和他是肝胆相照的挚交,可没想到,他竟然后来和别人一起来陷害我。他们设了局,让我以为他性命有危,不顾一切去救他。他却设了重兵,等着拿我。”
舞萼问:“后来呢?”
“我突破重围杀了他,结果被官府缉拿,不得已,便入了黑风寨。”雷远淡淡道。
舞萼心惊胆跳,颤声道:“倘若……倘若骗你的人是我呢?你会不会也杀了我?”
“说什么傻话?你又不会要我的命。”雷远笑道:“再说,我这条命都是你的,只要你想要,尽管拿去。我怕的,只是你不想。”
他越这么说,舞萼心里越是难过,忽然回身,把脸埋入雷远的衣襟。
这是她第一次对他主动表示亲热。雷远一惊,随即狂喜,一把搂紧她,低头吻着她芳香的发顶。两人都不说话,听着山间不知名的鸟,不停地凄凄鸣叫,叫声响彻万山,直达人的心里。
——为什么呢?心里这般痛,好像是要生离死别?
舞萼不敢再想,只是把她的脸在他的胸上贴得更紧一些。
不知不觉已近晌午,骄阳似火,即使是山里,也渐渐热浪袭人。雷远策马带着舞萼下山。眼看离黑风寨越来越近,现在再不行事,恐怕就再没有机会。
舞萼哀求雷远:“再带我跑一次马吧。”
“这么热……”雷远看她目光殷切,还带着些许凄楚,不忍拒绝,便催起马来。马蹄得得,朝黑风寨冲去。
长风脉脉,将舞萼的秀发吹得雷远满脸都是。雷远痒得厉害,从她腰间腾了一只手出来收拾她的头发。舞萼回过头来,眼神凄迷的看着他。他觉得奇怪,问到:“怎么了?”她摇摇头,嘴角挑动,好像是对着他微微一笑。
猝不及防之间,一切就突然发生。他只觉眼前一花,随即手里一空,她便整个人从马上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听马下重重的“扑”的一响,他仿佛从头到脚一盆冷水浇下,惨呼道:“舞萼!”
“苏姑娘坠马了。”消息马上传遍黑风寨:“听说一直昏迷不醒,寨里的郎中不顶事,二寨主去山下接了个郎中来。”
寨主大怒:“是谁让他擅自出寨的?”
雷远的手下连忙解释:“苏姑娘伤得厉害,二寨主别无他法。”
“无论如何,也要先问过我!”寨主的脸上阴沉的要滴出水来:“怎么能随随便便从外面带个人进来?”
可是郎中此时已在苏舞萼房里。寨主再大发雷霆,也已太迟。不得已,他令道:“看完病,这个郎中留不得,一定要灭了活口!”
雷远并不知道寨主此时正在发这么大的脾气,他正目不转睛的看着郎中在给舞萼探腕切脉。郎中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高,瘦,脸色青黄,死气沉沉,唯有一双眼睛宝光潋滟,精光四射。他切完脉,摸完骨,站起来对雷远道:“病人肋骨断了两根……”
雷远急道:“这个我们寨子里的郎中早告诉我了,还用你说!我把你从山下接来,是想知道她为什么一直昏迷不醒!”
郎中慢悠悠道:“你别急,等我说完。断了肋骨其实倒不严重,严重的,是她颅内受伤。她昏迷不醒,就是因为这个。我带来的药物有限,治不了,若是把她送到我京城的医馆,兴许还有法子,否则,依我看,过不了三日。”
“你是说真的?”雷远大惊:“有这么严重?”
郎中表情极是平静:“若不信我,你可再找高人。”说完拂袖就要走。雷远连忙一把拉住:“先生的话,我当然都是信的。只是我娘子不便下山,你可还有别的法子?”
郎中的目光在他脸上扫过,冷冷道:“别无它法,若不下山,唯有等死。”
雷远看看床上一动不动的舞萼,再看看郎中,踌躇不语。郎中仿佛猜到他的心思,慢条斯理道:“带她下山,你一人做不了主。现在就去找寨主吧,这里有我。”
雷远匆匆出了门,临出门前按郎中吩咐,把房里所有人都赶了出去,只剩郎中一人。他的脚步在门外消失良久,郎中这才低声唤道:“苏小姐,我乃苏大人的人。”
舞萼睫毛轻颤,慢慢睁开双眼,仿佛轻叹般低语:“我知道,我一直在等你!”
郎中愕然:“谁告诉你我会来?”
“爹爹的安排,难道不是让我重病被送下山,他即搭救?”
郎中一缕赞许一闪而过:“苏小姐聪颖过人。正如小姐所说,大人已在山下步兵,只等小姐出寨。”看舞萼皱着眉,仿佛忍受着极大的苦楚,柔声道:“肋骨断了两根,是极疼的。苏小姐先忍耐着,咱们很快就能下山。”
舞萼颤声道:“只要能再见到爹娘……”话没说完,只觉胸里像是有把锯子在狠狠拉磨,痛入心扉,忍不住呻吟出声。郎中伸出两指,出手如电,在她身上迅即点了几下,道:“我点了你的几大穴道,这样疼痛会少些。”
舞萼虚弱的一笑:“多谢先生。不知道先生怎么称呼?”
郎中犹豫片刻,道:“我姓范。”
“范先生,倘若寨主不同意让我下山,你可有别的法子?”
范先生看她面色担忧焦急,道:“你自不必忧虑。若真是那样,还有二寨主。他决不会坐视不管。”
他没有多说,她却知道他话里的意思,想到刚才雷远对着范先生叫她娘子,脸上不禁一红,忙道:“并不是范先生所想那样。范先生别误会。”
范先生面无表情,道:“我误不误会无妨,只要苏大人不要误会就好。”
——是啊,爹既然在黑风寨安插内线,发生的这许多事情,他必然也是知道的。
——他会作何想?会不会恼她和土匪厮混,败坏名节?会不会对娘大发雷霆,说她教养不当?
——从前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回家。可是回家后又能如何?她一个女子,在土匪窝里和野男人耳厮鬓磨两月,名声会好听到哪里去?不说京城里的人如何毁谤,只说家里那几位夫人,谁又会放过她?她并不介意,可是母亲,怎么能受得了被人如此轻侮?
舞萼胸里一口气陡然一沉,忍不住猛咳,只觉得整个胸腔都要裂开似得,疼得撕心裂肺,顿时喉里一甜,嘴里一热,扑的吐出一口血来,一阵天晕地转,便再也不省人事。
第八章 争乱
黑暗中一次又一次炼狱般的折磨。剧痛像滚滚江潮般袭来,又渐渐退去,不多时,重又袭来。
舞萼昏昏沉沉睡着,不知道这样睡了多久,梦中,有一只手在额上发间慢慢摩挲,如此温柔,一如母亲。她喃喃唤道:“娘。”
“可好了,终于说话了!”却是雷远欣喜若狂的声音。
——不想,不想再看见他!正是因为他,我才落得如今这样重伤在身、有家不敢归的境地!
她默默咬牙,紧闭双眼,再不说话。
雷远看她重又昏沉,大为失望。范先生看他面色阴郁,问道:“寨主不肯?”
——岂止是不肯。寨主说:“就是死,也让她死在黑风寨!”
雷远攥着舞萼的手,只是沉默。
范先生眼神流转,道:“有没有别的法子送她下山“别的法子……”雷远踌躇不已:“别的法子倒不是没有。可是路途坎坷,她的伤势,只怕顶不住。”那样的山路,几乎直上直下,她伤成这样,怎么能经得起那样的颠簸?
“无论如何,总比等死好!”范先生慢条斯理道。
“不到走投无路,我绝不会走那条路!”雷远斩钉截铁道:“我再去求求寨主。”
“还是算了,别为这件事和寨主起了冲突!”范先生淡淡道。
“这可是大事!我娘子快死了,他却坐视不管,他配做我大哥么?”雷远咬牙切齿道:“无论如何,我今天也要把舞萼送下山去他一阵风似得出了房。范先生在房里来回踱步,沉思不已。舞萼睁开眼,急切道:“范先生,我知道那条小路在哪里。”
她三言两语把小路的位置告诉范先生。范先生脸上虽仍是死气沉沉,但两眼却放出精光。他匆匆对舞萼道:“我去去就来!”舞萼只觉眼前一花,范先生便已掠出房去,无影无踪。
黑风寨大厅里十几根牛油大烛全部点亮,一片灯火通明。寨主端坐正位,由诸多手下拱卫。雷远大步流星走了进来,一进门便跪在地上:“求大哥准我送舞萼下山。”跟在他身后进来的几十个从人也呼的跪下一片。
“我不同意!”寨主绷着脸一字一句道:“老二,我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