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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宝石眼瞳里,竟不见一丝元气闪烁。
下颚平贴于树干之上的大白蛇,姿态极其慵懒,百般无趣的大开它那足足可以撑开一百八十度的“傲人阔嘴”,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表情呆滞的望着巨树下方不知是第几百、几千或第几万万个路过此地的路人,神情里尽是无奈,只因它等来等去始终等不到那个“有缘人”出现。
说起那个“有缘人”还会有谁呢?不做第二人选,当然是八百年前在奈何桥畔,把纯真小花君当猴子耍了又耍的林思凡林大小姐。
“哎……当初我还以为不会再相逢哩!谁晓得……将功补过的任务就是要等待有缘人出现……”大白蛇一边抱怨,一边下意识摇摆着绕在树干上的细长尾巴,轻轻拍打着上面或红或绿的叶戏玩。
“说什么有缘人,应该是讨债鬼才对!就为了这个,重修至今刚刚好八百年!八百年……我整整等了那个讨债鬼八百年耶!”
大白蛇高抬起它原先平伏的颈子,激动难耐的含咬住下颚,眼角挂着几乎狂飙出来的滚烫泪珠,一颗大大的脑袋瓜子更是摇晃得激昂万分,尾巴也跟着翘得直硬!
“可怜又倒楣的我,重回仙班之列的日子到底是何年、何月呀?唉……”
凄惨往事不堪回首,感慨仿佛使白蛇花君忘了世界上还有其他生物存在似的。
忽然,一道人影冷不防的闯进没有焦距的视线范围内,定睛一观,来人是一名做文人打扮的蓝袍书生,白蛇花君发觉对方似乎正在拿他“金金相”!
不信邪的与之对望,相视片刻,白蛇花君依然不相信站在树底下的人可以看见他,因为,假如这位蓝袍书生真的可以看见化身为白蛇的白蛇花君,也就表示他的的确确是那个牙尖嘴利的林思凡所转世投胎的。
于是,大白蛇异想天开的试着将它的大头左偏一下、右斜一下,上抬下点,想试试那名蓝袍书生会有何反应?而事实证明,此人并非林思凡转世,因为蓝袍书生并不为白蛇花君的举动而举动,如是推理之后,白蛇花君本人确信不己。
“哎,原来他是个瞎子,只是刚好视线相对而已,害我小小的给他高兴了一下下,以为是那个讨债鬼终于肯出现了哩……”
渺渺希望成泡影,白蛇花君再度陷入碎碎念的自我空间,完全忽略呆站在树下的人。
约莫一刻钟时间过去了,白蛇花君没有停下任何碎碎念的行为,那名蓝袍书生也依然呆呆的立在大树下面,活像一尊大木偶似地定在原地,持续之前盯着白蛇花君的无义意动作。
之后,大概是嘴巴念酸了吧,白蛇花君暂告自言自语,空档之余又开始东瞄西望,见着那名蓝袍书生尚未离去,索性对着他信口胡言当作自我安慰。
“嗯……怎么,你还在那里没走呀?”
“是啊。”
“没事就……耶……”
无料对方会有此一答,但见一庞然大物硬生生从高处以重力加速度掉落地面,哀嚎连连。
“哎呦喂呀!……痛……痛……好痛啊……”
“你没事吧?好像很痛……”
见此白蛇说人话的世界奇观,蓝衣书生非但没被惊吓到,眼睛眨都不眨一下,还很从容的慰问。
“还不部是你害的!干么答腔呀你!吓得我……”
惊觉事态有异,白蛇花君慌忙改问:“你、你……看得见我?”
蓝衣书生一味耸肩,却不答腔。
“还……还听得到我说的话?”
“废言喔,我既不是瞎子更不是聋子,刚才不是回你话了吗?是你自己不知道发什么疯,突然掉下来的。”
原来那名陌生男子并不是白蛇花君心中所想的什么瞎子,更不是聋子不仅看得见、听得到,口齿更是犀利不饶人。
“可是,我之前试探过你,不停的摆头都不见你有反应呀!”
“原来你摆出那副蠢样就是为了要试探我啊,我还以为你是扭了脖子、抽了筋,再不然就是睡太久,落枕了哩!”
和所说的话语完全不搭轧,蓝袍书生的笑容优雅且迷人。
“你说什么?”
遭人如此贬低,白蛇花君自然是怒目相向,只不过就着先前落地的狼狈姿势,威吓效果大大减半。
“啊!抱歉,我失言了。”
“这还差不多。”
“蛇,应该很难落枕吧?”
“喂,你这人是怎样啊!一出口就只会损人!”
“哎、哎、哎,这次是你错了,是损‘蛇’,不是损人。”
前世的林思凡,口舌伶俐、容貌端秀;今生的秦时雨,气质相貌、飘逸神态,妙语莲花不改本色,仍是有办法逼得历经八百年岁月洗礼,却不见一丁点长进的白蛇花君气得直咬牙切齿,一阵青来一阵白的坏脸色,让他看起来倍觉滑稽。
窃笑于心的秦时雨,也不晓得又在打些什么没营养的歪主意,收敛颜色,恭谦而语:“大白蛇,你先别生气。咱们交个朋友,为表诚意,容在下先自我介绍,蔽人在下姓秦名时雨,今日路过此地有幸与……啊……尚未请教该如何称呼才是?”
“白蛇花君。”不疑有他,诚实答道。
“啊?你还当真有名有号呀!啊哈哈哈……哈哈哈……”优雅地以一山水折扇掩面笑道。
对谈至此,白蛇花君才发觉他又上当了,除了满腹怒气之外,更有着许许多多只能往肚内吞的无奈苦水。
“喂,你笑够了没呀!”
“啊哈哈哈……哈哈……”
看样子,短时间之内,秦时雨似乎是很难停得下来的样子。
这时,白蛇花君脑海中的秦时雨和林思凡的影像忽然自动重叠,心想,我认了,出来混的,都是要还的,早还早好。
既然两人非要相处一段时日不可,在人群之中生活是免不了的,心念一转,白蛇花君立即化身成人。
变身后的白蛇花君一如当初二八样貌,粉色脸蛋依然俊俏可人,衣着大方轻巧,亦为他的纯真添增不少迷人气息,除却一双满载哀怨的圆瞪大眼,那张始终令他分秒带笑的菱角嘴,唇色丰润如昔,巧笑倩兮。
美妙景象春光乍现,教秦时雨一时之间竟情难自禁的为之倾倒,上一秒钟还因诡计得逞而狂笑难抑的他,下一秒钟便被惊艳得目不能移,连爱亏人的感性薄唇都乖乖的自动合上。
血液澎湃逆流,脉搏脱轨失序,本能告诉秦时雨,一切将被改变;然而,伪装技巧高超的秦时雨,是绝对不会让这些喜怒哀乐形于面色的。
“喂,你说话啊!”
“说什么?”还在晕船的秦时雨,无端端被人硬推了一把。
“我问你啊,等会儿要往哪去呀?”
“你问这个做什么?”不明白白蛇花君为何打探起自己的行踪,秦时雨不由纳闷的问。
“我从现在起就要跟着你了,当然有权知道你下一步有何打算,我也好心底有个谱啊!”
白蛇花君口出惊人之语,教秦时雨心底泛起阵阵涟漪。
“你要跟着我?”
“没错。”回答得再坚定不过。
“真的假的?”
秦时雨不禁怀疑起他是否当真耳背了呢!
“你不喜欢啊?我也是千百个不愿意,你以为我爱吗?”语气之中满载着委屈与无奈。
相信如果不是任务需要,白蛇花君躲秦时雨都来不及了,哪里会肯主动亲近。在明了了白蛇花君所言并非说笑之后,秦时雨可说是喜出望外,千百个愿意,免费奉送部没问题哩!
“怎么会,我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不喜欢呢!”
这可是秦时雨众多对白之中,唯一不包含太多假意的一句。
“哼!”
“我这趟是出远门去会友的,回程路经此地巧遇白蛇花君弟弟……有幸能结伴同行,真是求之不得。”
秦时雨话里的真实性虽然不容质疑,可是说话的音调就很难不令人恶心作呕。
“天……”浑身起加冷笋。
“你身体不舒服吗?”
“我看见你会舒服才怪,叫我白蛇花君就行了,别乱加什么弟弟的,我年纪可是比你要长得多了。”
“失礼、失礼,那我叫你……小花君可好?”
秦时雨摆明设圈套请君入瓮,想以亲昵的称呼以示两人关系亲密。
“随便啦,只要不是哥哥、弟弟的便得了,怪恶心的,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不住作状摩擦着两条手臂。
“是,那我们启程吧!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