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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芙娜说呱呱死了,那不是真的。但我原谅她:她希望你乖乖下船,别再提什么问题。不过呱啦啦没有死,相反,她得救了……否则,她一辈子都是个无知的动物。同时,她又救了整个组合。我感到非常……快乐。甚至比七位一体的时候还要好。过去很多年都不明白的事儿,现在都像是豁然开朗了。你的呱呱比我的其他任何组件都更有语言天赋,要是没有她,我绝不可能像现在这样说话。”
拉芙娜已经飘到尖爪身边。现在她的脚固定在他们身下的地板上,头挨着其中一个的肩膀,眼睛跟另一个处在同一水平线上,她对哈米德说:“你可以把呱啦啦当成一个大脑里管语言的半球。”
“不全是这样,”尖爪先生说,“大脑的半球几乎可以独立运作,呱呱自己却永远都无法成为一个人。”
以前,呱呱最大的愿望不就是成为一个真正的人吗?而在这家伙的话里,他还能听到呱呱的回声。他们的话似乎很有道理……可如果稍稍改动几个字,你也可以把这解释成奴役和强暴——就像虫子提出的那个可怕的理论。
哈米德避开那许多双眼睛,向船外的星云望去。我应该相信多少?我应该让他们以为我相信多少?“有个游客想卖给我们一个小玩意儿,一个‘安塞波’。知道吗,我们用它打听了爪族的事儿。想知道我们打听到了什么消息吗?”他把拉里从银河系另一端听到的告诉了他们。
拉芙娜同她头旁的那只尖爪组件交换了个眼色。有一会儿工夫,谁也没说话,舰桥里只有些吱吱声和嘶嘶声。接着尖爪开了口:“你们地球上也有可怕的恶棍,也有过大屠杀,相信我,其他地方发生过比那更可怕得多的事……想像一下,如果那股邪恶势力非常强大、高效,没有任何公正的历史学家逃出它的魔掌。在这种情况下,关于那些被灭绝的种族,依你之见,宇宙里会有什么样的谣言呢?”
“好吧。那么——”
“爪族不是恶魔。总的来说,我们不比人类更嗜血。但我们是从某种狼一样的生物进化来的,我们是致命的战士。只要有适当的人员和武器,我们大概可以战胜爬行界里的任何种族。”哈米德想起那些攻击机,每驾攻击机里一个组件,再加上无线电通讯……人类的小分队根本无法与他们的配合相比,“在我们居住的那块爬行界,爪族曾经很强大。但即使在没有爆发战争的时候,我们也有敌人,这不难理解。我们是永生的,但随着旧组件的死亡,新组件的加入,我们对你的态度很可能会从友好变得满不在乎,甚至充满敌意。你会信任这样的生物吗?”
哈米德看着拉芙娜和她周围的那一群。这么说爪族曾经是强大的战士,这点他很容易相信。他们遇到了更致命的对手,现在差不多已经灭绝了,这点他也能相信。除此之外……只有傻瓜才会听到什么信什么。他大概可以和尖爪交上朋友,他还很希望能和拉芙娜成为朋友。但所有这些话,这些看似有理的证据,也许全都不过是操纵他的手段罢了。有件事他能肯定:如果回到中美,他就永远无法知道真相了。他也许能安全舒适地活一辈子,但呱呱再也不会陪在他身边了,他也永远无法弄清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歪着嘴冲拉芙娜笑了笑。“那咱们还是回到先前的条件上来吧。我想跟你们一起去飞跃界。”
“那不可能。我——我一开始就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哈米德靠近她,停在离她一米远的地方。“为什么你从不看我?”他轻声问,“为什么你这么恨我?”
她直愣愣地盯着他看了足有一秒钟。“我不恨你!”她的脸色阴沉下来,好像快哭出来了,“只不过你太他妈让人失望了!”她猛地后退,把身后的尖爪都撞开了。
他跟着她,慢慢走回桌边。她“站”在那儿,用某种哈米德听不懂的语言自言自语。“她在对自己的祖先赌咒发誓,”一个尖爪组件飘到哈米德头边,低声说,“她那族的人把那种事看得很认真。”
哈米德在她面前站定,仔细端详她的脸。她看起来很年轻,似乎不到二十岁。但外头的人有办法阻止衰老。再说,拉芙娜至少在过去十年里都在以接近光速的速度飞行。“是你雇了我的——是你雇了侯赛因·汤普森,让他收养我?”
她点点头。
“为什么?”
这次她没有退开,而是看了他几眼。最后她叹了口气,说:“好吧,我会尽力解释……但很多事情是你们爬行界的人无法理解的。中美离飞跃界很近,但你们也只是管中窥豹罢了;对于超限界的事,你们的了解就更少了。”她说话的口气越来越像懒虫拉里了。
“我愿意从五岁小孩儿的版本开始学习。”
“好吧。”她脸上出现了点儿笑意,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却跟哈米德心里所期望的一模一样。他真希望能让她多笑笑,“‘很久很久以前,’”那个笑容又出现了,这次嘴角上扬的幅度更大了!“有一个非常聪明的好人;在所有人类或类人生命中,他的智慧和心地都算得上是最顶尖的:一个数学天才,一个伟大的领袖,更是个了不起的和平缔造者。他活了五百个主观年,其中一半的时间里,他都在同一个非常邪恶的势力抗争。”
尖爪插了进来:“就是那玩意儿的一部分把我们的族人当早饭吞了。”
拉芙娜点点头,“最后,它把我们的英雄也吞噬了。他已死了大概一百个客观年。敌人一直很警惕,不让他有机会复活过来。尖爪和我是仅存的想要他复活的人了……你对克隆了解多少,汤普森先生?”
哈米德好一阵子开不了口,拉芙娜的意思简直再清楚不过了。“游客们说,只要有一个细胞,就可以造出一个可以发育为成体的受精卵。他们说这很容易,但你得到的不过是原来那个的同卵双胞胎而已。”
“大致是这样。事实上,克隆体通常远不如一个同卵双胞胎。母亲子宫里的环境对成人的大部分特征起着决定性作用。以数学天赋为例,这里头确实有遗传因素,但很大一部分却是由于胎儿在母体里吸收了过量的睾丸激素;而且这个量必须刚刚好:稍微再多一点,你就从天才变成了白痴。”
“很长时间里,尖爪和我都在逃亡。五十年前我们到了罗斯林马尔——那个死胡同。我们带着那人的一个细胞,一个可供克隆的细胞。可以用于培育人类的医学装备不多,但我们尽了最大努力。新生儿看上去挺健康……”
沙沙声,嘶嘶声。
“可你们为什么不自己养大那个——孩子?”哈米德问,“为什么要雇人带他去爬行界?”
拉芙娜咬住嘴唇,转开视线。尖爪回答道:“有两个原因。敌人想让你永远消失,把你藏在爬行界是躲开它的最好方法。另一个原因更微妙些。想要一个完美的复制品,记忆的拷贝是必不可少的,可我们没有那东西。但如果我们能让你在相似的环境下长大……应该也能得到相似的结果。”
“就像原来那个又回来了,只不过得了严重的健忘症。”
尖爪吃吃地笑了,“没错。而且一开始,事情进行得非常顺利。我们在罗斯林马尔遇到了侯赛因·汤普森,这真是天大的好运气。这家伙看起来挺机灵,而且愿意挣这笔钱。他把还不会走路的婴儿带回了中美,然后跟一个聪明女人结了婚,让她作你母亲。”
“一切都计划好了,后天环境比我们想像的还匹配。我甚至还放弃了自己的一部分,一个新生儿,让她陪着你。”
“我猜后来的事情我基本上已经知道了。”哈米德说,“头八年一切都很顺利——”一个充满爱的家庭,一段快乐的时光——“直到发现我根本不是什么数学天才。然后,你雇的帮手不知所措了,你的计划也土崩瓦解了。”
“本来不该是这样,”拉芙娜用力一拍桌子,这个动作让她的身体往上一冲,脚上的固定也差点儿松了,“数学能力是很重要,但就算没有它,我们也还有一次机会——可汤普森却耍了我们。”她对哈米德怒目而视,然后又看看尖爪,“那个人的父母在他十岁那年双双去世了①。侯赛因和他妻子也应该在你十岁时一起消失。我们说好的!他们本该伪造一场空难,结果——”她咽了口唾沫,“我们试着同他联系。他却不肯跟我们面谈。那个狡猾的混蛋!他满肚子都是借口。‘我看不出再这么伤害这孩子还有什么意义,’他说,‘他不是个超人,只是个好孩子。我希望他过得开心!’”她简直被自己的愤怒噎住了,“开心!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