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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杏花谷小学接送学生的专用小船。现在学校刚刚放学,民办小学校的蓝梦刚老师按惯例架船送学生回家。蓝梦刚二十刚刚出头,文质彬彬的脸上架一副近视眼镜,显得书卷气很浓。
随着孩子们《让我们荡起双桨》甜润的歌声,他轻松地划着木桨,两只桨前后有节奏地移动,小船像一只展开双翅的燕子在湖面上穿行。
青翠的鹰山倒蘸在清湛的湖水里,两桨划过,平静的湖面激起一圈圈涟漪,渐渐扩散的波纹轻轻地摇晃着湖底的鹰山,水中摇摇晃晃的鹰山像醉酒的姑娘跳起恰恰舞。
小船继续前进,不一会进入了浅水区。
湖面上荷花与荷叶疏密相间。荷叶打造出一个绿色世界:有的静静地躺在水面,珍珠般的水滴在碧绿的叶面上滚动;有的像袅娜的少女亭亭玉立,旋开绿色的舞裙。在层层密密的绿叶中间,零零星星地缀着红色的、粉色的、白色的荷花:有的尽情地开着;有的羞涩地打着花骨朵儿;有的掩藏在荷叶下面窃窃私语;有的荷箭直刺青天,犹如鹤立鸡群。一阵微风吹过,送来缕缕清香,沁人心脾。
一个小女孩顺手摘下一朵荷花,放在鼻上一闻:“好香啊。”
“小雯,你——你!”小男孩小山生气地夺过荷花说,“老师说过,花是给大家看的,不能随便摘。”
小雯噘起了小嘴,不服气地说:“荷花不是花。”
“怎么不是?荷花也是花。”小男孩小山毫不相让,“不相信我们去问蓝老师。”
突然,他们都听到远处传来了呼救声。
满船人不约而同地寻声远望,只见鹰嘴崖下有一只小船在浪间晃动,船上一个人影在向这边招手呼救:
“救命啊——,来人啊——”惊恐的呼救声音嘶哑中带着绝望。
“同学们,那边出事了,必须马上救人。大家全部下到船舱里,船头船尾船沿都不准坐人。你们互相挽起手来,抓住船舷,注意安全。”蓝梦刚一边像军官指挥打仗一样发出命令,一边掉转船头向鹰嘴崖快速划去。
小船离鹰嘴崖越来越近。
蓝梦刚依稀可看清对面船上人的面孔:“许支书,你怎么在这里?发生什么事?”
“有人跳崖,我女儿杏莲下去救人,她自己……”
没等她说完,蓝梦刚已经明白了当前的情况十分危急。他当机立断命令学生:“大家都别动。小山,你稳住舵。”他边说边摘下眼镜,脱掉外套,抱起铁锚潜入水中。
蓝梦刚不但水性好,而且有水中救人经验。他知道,在溺水人还没有完全失去知觉之前不能从正面接触,必须从背后趁其不注意抱住他的双臂,或者猛掐其喉咙使他昏迷,然后将其托出水面。
孩子们见蓝梦刚好长时间没有露处水面,一个个急得乱成一团。女孩子哭成一片,男孩子大叫起来:“蓝老师——,蓝老师——”
好大一会儿,蓝梦刚钻出水面,孩子们一片欢呼。
蓝梦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沉入湖底,他在水里摸索了好一会才发现:救人的被溺水的紧紧抱住不能动弹,已经失去了自救能力。他放开铁锚拉住她腰间断了的缆绳,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把他们拖出水面。
许一虹看到蓝梦刚露水面,赶忙摇着小船过来把他拉上船,然后两人一起顺着缆绳把两个失去知觉的人拖到船上。
“快,先得把他们肚子里的水倒出来。” 梦刚顾不得浑身是水,双手一抹脸颊上的水滴,戴上眼镜,和许一虹一起手忙脚乱地把两个失去知觉的“落汤鸡”倒挂在船舷上。
不一会儿一股清水顺着他们的嘴角流了下来。
“还得做人工呼吸。”梦刚把跳崖人抱到船头,妈妈把杏莲抱到船尾。他们把两个人轻轻地放平,让他们仰面朝天,一起做人工呼吸。许一虹学着蓝梦刚的样子,一会儿做胸压式按摩,一会儿做口对口吹气,只有一只独臂总有点不方便。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跳崖人胸部慢慢开始自动上下起伏。蓝梦刚高兴地叫起来:“活了!他活了。”可是许一虹因为没有经验,她的动作不得要领,尽管她累得满头大汗许杏莲却还一点反应也没有。妈妈急了,她对蓝梦刚说:“我不行,还是你来做。”
长这么大还从未接触过姑娘一根汗毛的蓝梦刚有点犯难,他的迟疑被许一虹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她急切地说:“还楞着干什么?救人要紧,别管那么多。”
蓝梦刚一狠心一闭眼顾不了男女有别,使劲地按压还处在昏迷状态中的许杏莲的胸脯,同时用自己的口用力向她口中吹气,但是在这过程中他始终不敢睁眼。
又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许杏莲慢慢地苏醒过来,她迷迷糊糊的记不清刚才发生的一切,只觉得有人在她胸前抚摩、在她唇边亲吻,她睁开眼看见身边趴着一个男人,一种女性自我保护的本能促使她一骨碌爬起来,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双臂护紧前胸,然后抽出右手,不由分说“叭”的猛抽蓝梦刚一记耳光。
还没敢睁眼的蓝梦刚冷不丁的莫名其妙地挨了一巴掌,他这才睁开,眼看见气势汹汹的许杏莲惊魄未定,胸脯上下起伏。他忘记了被打的疼痛,高兴地惊呼:“活了!太好了!都活了。”他那兴奋的样子不亚于全班学生都考了100分。
许杏莲的妈妈许一虹此刻脸上的表情最为复杂,既有见到女儿复活的欣喜,也有对蓝梦刚救人的感激,还有对跳崖人绝望原因的迷惘;既有对女儿打人的埋怨,也有对蓝梦刚被打的歉意,还有对跳崖人的同情。但她表达的语言却十分简单:“没事了,没事了。”说着向蓝梦刚投去感激的目光:“多亏你了。不然两人的命都完了,谢天谢地。”她又对女儿说:“人家救你,你反而打人家,真不讲道理,还不给人家赔礼道歉。”但她埋怨的语气里却充满了关爱。
失去短暂记忆的许杏莲一下子如梦初醒,一片空白的脑海里又出现了刚才惊心动魄的场面,没想到刚出校门还没到家就经历一场生与死的考验,她悲喜交加又无地自容,悔不该错打救命恩人,她向蓝梦刚小声地说:“对不起。”她习惯地抿一下被湖水侵湿了紧贴前额的刘海,软绵绵地瘫坐在船头。
妈妈向她介绍说:“他是杏花谷小学的蓝老师。”
“我叫蓝梦刚。”他突然想起什么,“不好!孩子们还在船上。我得送他们回家。”他向远方望去,只见他自己的那只小船已随波漂出好远,隐隐约约见到孩子们听话的蹲在船舱里,小山吃力地掌着舵。
“我先走了。再见!”蓝梦刚说完就又纵身跳下水里,悠闲的向远方的小木船游去。
母女俩怀着感激的心情目送远去的蓝梦刚。半晌,他们才想起船上还有刚被救起的跳崖者。只见他上衣穿一件花褂子,下边穿一条橘红色喇叭裤,脚上只有一只尖头皮鞋。他浑身湿漉漉的,男不男女不不女式长发被湖水泡成了乱鸡窝。他削瘦的脸上深陷的双眼紧闭,嘴唇上毛茸茸的小胡子随着呼吸的频率而翕动。由于他落水时间比较长,现在虽然恢复了心跳和呼吸,但神志仍处于昏迷状态之中。
“他是谁?”许杏莲转过脸问妈妈。
许一虹仔细观察了好一会还没有辨认出来:“他肯定不是杏花谷本地人。可能是省城下放的知青。”
“他为什么要跳崖?”女儿问。
“是啊,他为什么要跳崖呢?”妈妈也感到纳闷。
第二章
第 二 章
跳崖人在许杏莲家中昏昏沉沉地睡了两天。
许杏莲和妈妈轮流守候在他的身边,白天为他赶苍蝇、煽凉风;晚上为他撵蚊子、盖被单。渴了让他喝绿豆汤;热了为他擦洗身子;发烧了用冷毛巾为他敷头。母女俩每天忙得不可开交。
地图上根本无法找到的杏花谷原本是一个世外桃源,山外边人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个地方。村里的几十户人家世世代代过着原始的自给自足的生活,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歇,一日三餐,生殖后代,平平淡淡地度过了一年又一年,糊里糊涂地繁衍了一代又一代。
杏花谷的人们祖祖辈辈谁也没有出过远门,没有人知道山外边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
许杏莲是杏花谷唯一出过远门的姑娘。六年前,她考进中学,到离家五十多里的县城读书。
一场上山下乡运动,打破了这里的沉寂。
在全国成千上万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浪潮中,许杏莲高中毕业了,在当时的情况下,农村的孩子毕业后的惟一出路就是回乡。尽管她成绩十分优秀,但终因和当时一代人的命运一样,而失去了进入大学深造的机会。可她一点儿也没有因为机不逢时而埋怨,她明白,一个本来就是土生土长的农村姑娘,回农村当然是天经地义的。
许杏莲没有被当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