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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点点头,发出一声长叹。“杰克森只能孤独地长眠于此了,真是可怜的老人。”
悬崖下面海水撞击岩石的声音不断地传来。得汶摸了一下这石头,手马上就缩了回来。那上面滚烫。他低头看了下手掌,皮肤通红。
他看了一下塞西莉,还好,她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她正穿过荒草向建在崖边的台阶走去。
“快来呀,得汶,”她招呼道,“我们必须在镇政厅下班前赶到村子里。”
但此时有些东西吸住了他的目光,那是个建在墓地正中央的一个大个的褐色的岩石墓碑,它是建在一个八角形的底座上的方尖石塔,甚至从得汶站的地方都能看清上面刻着的名字。
“塞西莉,”他指它说,“你看。”
那个名字是:
得汶
他不顾一切地走过去一看,除了一个“得汶”上面什么也没有,一点也没有。
“这是什么意思?”他问。“也许这是——?”
“一条线索?”塞西莉睁大眼睛接着说。
“什么线索?”另外一个粗鲁沙哑的声音从他们后面的树林中传来。得汶有点紧张,当他转过身想确定这是怎么一回事时,他看到一个像是在地下埋了十年的沾满泥土的僵尸,正举着瘦骨嶙峋的手指着他,他吓了一跳。
但塞西莉安慰他说:“那只不过是西蒙。”
那个穆尔家庭的仆人一瘸一拐地穿过荒草走过来。他虽不是僵尸也够吓人的:个子很矮,身体还有点弯曲,脸向内凹陷。他的眼睛最引人注目:又深又黑,像从墓地的另一边就能看透这个男孩儿似的。
“西蒙,”塞西莉叫他,“谁葬在这儿?”
“你怎么问起这个来了,塞西莉小姐?”他不满地回答。
“噢!你们还没见过面,是吗?”她笑着说。“得汶·马驰,这是西蒙·古氏,我们的勤务员、园丁、厨师、司机,”她大声笑着,“所有家庭需要的任何职业!”
这时,西蒙已来到他们跟前,他只有得汶肩膀那么高,可以肯定这个人不是他在塔楼上看到的那个影子。那个人是高个子,并且肩很宽。西蒙是个小个子,他呼吸有急促,他的手又小又吓人——手指粗短,其中右手的无名指还没有了。
“让我们握握手吧,西蒙。”得汶提议,并伸出了手。西蒙拒绝了。他只是一动不动看着这个男孩子的眼睛。“你要来乌鸦绝壁住,嗯?”
“是的。”
西蒙的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得汶判断不出他是四十岁还是七十岁,他头发又厚又黑,散乱地长在头上。
“西蒙,”塞西莉用责备地口气说,“不要这样粗鲁。”
他对着她咧嘴一笑,露出他完美的牙齿,他的牙这么好真叫得汶吃惊。“不是因为您,塞西莉小姐,永远不会因为您。”
“好吧,现在告诉我们谁葬在这里。”她坚持地问。
“不知道。那不是穆尔家的坟。”
“但你看,它上面写的是得汶。并且得汶认为他就是出生在附近。他不知道谁是他的亲生父母。”
西蒙扭头看了一眼得汶。“葬在这儿的是穆尔家的一个亲戚。”
“唔,真是太巧了。”得汶说。
“我们要去镇政厅,”塞西莉告诉西蒙,“找一个十四年前出生的叫得汶的小孩儿的记录。现在我们知道要找的是他的最后的一个名字!”
西蒙什么也没说。
“走吧,”得汶催塞西莉,“我们该走了,天已不早了。”
“好吧,”她说,“西蒙,告诉妈妈我们会及时回来吃晚饭的。”
他们穿过荒草快速地向崖边走去。得汶回头看了一下:西蒙还站在那没及他腰的荒草中盯着他。虽然已走出几码远了,得汶还能看出在他的眼里有一种东西,是仇恨,还是愤怒?都不是——而是恐惧。但是,为什么?
这时,塞西莉已踏上了崖边的台阶,“快来呀!”她招呼道。西蒙的敌意和杰克森坟墓周围的能量使得汶很不安,他再回头看时,站在草里的已不再是西蒙了,而是一个高个子的人,那几乎能把那个仆人淹没的荒草只到那人的膝盖。
得汶感到燥热像昨天晚上那个怪物穿窗而入时一样突然加强了。
光天化日下,他昨天晚上在塔楼上看到的那个人竟然出现在这里,黑眼睛,一身黑衣服,像参加葬礼的一样。现在有一件事得汶可以确定了:
那个人是杰克森·穆尔。
第五章密室
“得汶!”塞西莉站在悬崖边上,一阵风吹来,她的秀发在风中飞舞。“得汶,你还好吗?”
得汶的目光从几码外摇动着的荒草中移开,转身看了她一眼,脸色苍白。
“糟了,我不知道你被吓成这个样子。”塞西莉说。
他没说什么,只是指了指身后。
“什么?”塞西莉问。“有什么?得汶。”
“他。”他努力控制住自己说。
她转身向他看到幽灵的地方看去——但那地方除了荒草什么也没有了,这时刮起了令他俩吃惊的大风。
“谁?得汶,你在说谁?”
得汶把整个墓地看了个遍,只见大风呼啸着把树木吹得东倒西歪,似乎预示着一场暴风雨即将到来。但,那儿没有一个人。杰克森的墓碑庄严地挺立在摇动的荒草中,刚才在那儿的一切都消失了。
“没什么,”得汶控制住自己说,“什么也没有。”
“我想暴风雨要来了,”塞西莉看着天空说,“我们得快点了。”
深紫色的满含雨意的乌云像画水彩画一样在淡蓝的天空上扩展,风吹着他们的脸,海上吹来的潮气像死人的手一样钻进得汶的衬衫里。
他决定不把刚才见到幽灵的事告诉塞西莉。他看了看天空,觉得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到镇上去。天空中海鸥在盘旋,仿佛在诉说它们对暴风雨的担心。得汶和塞西莉一边沿着台阶往下走,一边看着小村的风景,这是得汶第一次在白天看乌鸦角。它是个谜人的地方,真的——一个个优雅、华美的商场排满长街,各种流行服装店更是比比皆是,小镇的旁边是洁白、狭长的沙滩。在平地的尽头,地势突然升高并和绝壁相接,塞西莉告诉他,在高地中间有穆尔家族的餐馆中的一个。
在小镇的另一头,靠近海滩的地方坐落着一个白色的正方形建筑物。“那就是穆尔罐头工厂,”塞西莉告诉他。“那里长年有工人干活,到处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臭味,你能想像得到让你整天的用沙丁鱼和蟹肉装罐头的是什么滋味吗?”
天空中雨意更浓了,由于乌云的遮盖天变得有些暗,并且风更冷了。他们从一个卖T恤衫和纪念品商店后面进入村子,一个招牌挂在它的前门边:
向又一个伟大的五月致意——一个年轻人的季节!
沿着大街,得汶认出了避风港。它的对面有很多商店,除了亚当斯药店和真值五金商店外都装饰的很漂亮,几座具有维多利亚女王时代的特色的房子,都粉刷成白色,坐落在修剪的很好的草坪上;稍远一点的海滩上,几座夏季别墅建在支柱上,它们分布均匀,并且为了冬天防寒都装上了百叶窗。
接近码头时,塞西莉指着一个餐馆告诉他:“那就是菲波—麦吉,罗夫的地方。”它依林傍海,正处在陆地的边缘,透过银色的玻璃可以眺望大海的风景,阳台和走廊上点缀着粉红色和绿色的阳伞。得汶认出罗夫的银色的保时捷就停在它的前面。
镇政厅在路的尽头,是一座带钟楼的旧的褐色的岩石建筑物。走进镇政厅,他们的脚步声回响在大厅中,得汶感到他的愿望不断地增强。在秘书办公室,当一个戴眼镜的妇女把一大堆落满尘土的档案扔在他面前的办公桌上时,他几乎不敢翻开它们,在这里吗?他想,这是通往真相的第一步吗?但当他在目录中看到仅有的一个得汶是米兰达·得汶,生于1947年,卒于1966年时,他的心凉了半截,她比他出生早,并且没有结婚,也没有埋在哪里的记录。
“我们再按时间找一找。”塞西莉提议,同时把发黄的档案翻到十四年前的三月,这是得汶出生的时间。但是在这一年一月到五月之间在乌鸦角只有一个男性出生,名叫爱德华·斯坦尼,并且是个黑人。
“我认为可以完全排除他了。”得汶叹息着说。到此为止,他们一无所获。得汶沮丧的心情直到他们走到悬崖边的台阶时,随着大雨的最终来临才有所改变。他们回到乌鸦绝壁时已经全身湿透了,但倾盆大雨使得汶的心情很愉快,全身湿透已不算回事了,湿透的衣服紧贴着身体,似乎在他们的生活中没有了幽灵,头脑中也没有了什么秘密,在雨中他们互相追逐,嬉戏了三刻钟的时间,大雨使得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