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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这回事?你不用解释,哪座桥哪个桥洞,想必你还记得吧?李伯朗哑口无言,心里却犯开了嘀咕。难道妇联已经找过关雎,而关雎把什么,包括两人私会的时间地点细节都招啦?如果此刻地底下有个洞,李伯朗会不管不顾一头栽进去。
大姐继续发问,苏秋千刚刚经历分娩的痛苦,又要面对失去亲生骨肉的痛苦。而你,却把她往乡下一送,自己却在家里跟关雎幽会!你,你还算个人嘛你!白长了个人样儿!大姐气愤地停住脚步,巴掌都举起来了。想想自己的身分,按捺了半天,好不容易将巴掌收了回来。哼,她气不忿地想,也就是苏秋千了。换上我,看我撕不烂那张小白脸!
李伯朗像是挨了一闷棍,晕晕乎乎的,本能地知道往门口逃。刚挪了两步,又被大姐喝住了:说你哪,往哪儿走?李伯朗站住了。大姐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两页纸,递给李伯朗,不由分说:看看,按手印!李伯朗接过来一看,立马像被火燎了指头似的,丢开了。那是两份离婚协议。协议的左下方,秋千已经签上了名字。右下方,还给他李伯朗留着呢。大姐可不管他怎样,从地上拣起那两页纸,又抓过李伯朗的手,在印泥上蘸一蘸,就按在了右下方该他签名的地方。容不得李伯朗迟疑,这一回,是大姐往外撵他了:这婚,今儿个就算是离了。李伯朗,你可以走啦。我们会按程序,马上报民政部门备案的。
秋千又是轻松又是悲凉。她终于可以解脱了,可是,为什么会有那么沉重的失败感呢?那么沉重,挥之不去,像那年炼铁炉里烧出的一块块铁疙瘩,杂乱无绪地堆积着,堆积在她心里。是的,她是一个失败者。这种失败,是女人最大的失败,她竟然守不住自己的丈夫,竟然保不全自己的家。待她告别大姐,走出市妇联的大门,才发现李伯朗根本没有离开。他就猫在外头等着她呢。秋千疾步往前走,想尽快走过去。但是李伯朗叫住了她。李伯朗恶狠狠地说,早晚,我会杀掉你!
《秋千女人》第二章(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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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千没有听从组织的劝阻,还是离了婚。既然如此,组织也就懒得再过问秋千的事了。不再过问秋千的生活琐事,也不再过问她的进步大事。一时间,秋千仿佛处于龙卷风的中心,外面风狂雨啸的,内里却平静得可怕。只有王莲子,在听到秋千离婚的消息后,一刻也没停地跑过来安慰她。到哪座山,唱哪首歌。这个时候,她就不再提不让那狐狸精得逞的话了。她说,操!没了张屠夫,不吃连毛猪。咱再找个更好的男人,气不死他个白眼狼!
组织上可以不过问秋千的事了,可是春草不能不过问。谁让春草是她姐姐呢,长姊比母的那个姐姐。春草的信一封接一封,从遥远的福建前线飞到北国,只有一个意思,就是让秋千休养生息,稍安勿躁,她定会为秋千设法。设法的过程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过了一段时间,春草才慢慢地告诉她,有关董亦剑的人和事。秋千成家之后,董亦剑才从鲁南老家,娶了近村的一位妇女主任,生了个男孩。孩子两岁的时候,那位妇女主任患上了肺结核,竟然不治而逝。远在秋千离婚之前,董亦剑已成了一名鳏夫。春草那么坚定地支持秋千离婚,除了替秋千不值,潜意识里,一定还隐藏着某种期盼。在春草的安排下,董亦剑给秋千来了第一封信。秋千一开始还无心应对,经不住春草再三动员,这才勉强答应了。她就这样,和董亦剑你来我往地通起信来。
李伯朗那边,有好些日子心里不平衡。即便是和秋千离婚,那最先提出来的一方,也应当是他李伯朗。恨恨地下了几回狠心,李伯朗终归没有如他说的那样,动若脱兔地杀掉秋千。不但没有杀掉秋千,而且连声谩骂都没有,却是静如处子,韬光养晦了好长时间。李伯朗是明智的人。很快他就想明白了,既然婚都已经离了,他和关雎也就不必像从前那样,破帽遮颜过闹市了。他们完全可以从地下发展到地上,从半公开递进到公开。哼,还不知有多少男人在艳羡他呢。晚上睡不着觉的时候,想起来连牙根子都痒痒了。瞅瞅我李伯朗,刚去了个娇小玲珑,又来了个青春艳丽。怎么着吧?
再到乡下看关雎的时候,李伯朗故意不遮遮掩掩的了。关雎写给他的信,示威一般,一封接着一封,看门的大爷再也没有叫住过秋千。很快,关雎又有了妊娠反应。李伯朗托了人,给她开了卧床休息的长病假,就把她从乡下接了回来,直接接到了家里。偷来的锣鼓打不得,连发烟发糖热闹一番的程序都省了,关雎就这样,正式和李伯朗生活在了一起。然后,李伯朗去找组织。李伯朗对组织说,关雎已经是名声在外了。如果他不娶了她,还能让这个大闺女嫁给谁去?这个理由,组织上越想越觉得充分。组织上还是很通情达理的,一码是一码,很快批准了他们的结婚申请,并将关雎的工作调了回来。
李伯朗很快又恢复了往昔的神气劲儿,看来新的婚姻生活十分舒心合意。关雎在乡下那么久,似乎并没有亏待自己。重新出门见人时,看上去气色相当不错,只是肚子已经显眼了。关雎并不认为自己是破罐子,绝对不会破摔。即使破过,也早已锔得很完整了。因此,她完全可以骄傲地踱着方步,正大光明地定期去厂医院检查。每次检查完毕,还要有意无意绕着中药房溜一圈儿,显摆一下自己的肚子。秋千视而不见。倒是王莲子气不过,不管在哪儿碰见了,总要往地上吐口水,骂道:呸!不要脸的臭婊子!关雎可不敢惹王莲子。她敢回骂一个字儿,王莲子就敢拿大巴掌掴她。
世间的事情,正所谓无巧不成书。那天下班,李伯朗往厂门口走,习惯性地去看传达室的窗子。以前,他常能在那儿看到关雎写给他的信。这一次,没有写给他的信,倒是有一封是写给关雎的。李伯朗折进传达室,对看门的大爷说,他给关雎捎回去。大爷让他登了个记,就将那信交给了他。李伯朗顾不上体面,一溜小跑地回到家,进门就把那信拆开了。
那封信是从六十里外的城郊写来的,正是关雎发配的地方,地址是一家粮店。那是一封男人写来的信。一看到“小关子,我的心肝宝贝”这样的开头,李伯朗就有了一团苍蝇正堵在喉咙口上的感觉。那男人说,和小关子在一起的这一年多,是他一辈子也忘不掉的。特别是那一次在桥洞里,那龙凤呈祥的床单,那疯狂的野合,太刺激太过瘾,至今回想起来仍历历在目,难以忘怀。他原本打算回去就打离婚的,不想他的心肝又调回了城里。好在六十里路并不算远,有机会,他会来看望他的宝贝。有机会,他还要疯狂地弄她,还是那个桥洞,还要铺上那床龙凤呈祥的床单。他会做得更好,让他的小关子更快乐,更满足。
什么叫“现世报”?这就是了。李伯朗向来自信,这时候也懵了。关雎一回来,他就蹦着高儿破口大骂,先骂关雎,又骂那个写信来的野男人,全然忘掉了,自己也曾是野男人当中的一个。同样的桥洞,同一条床单,同样的情欲盛宴,只是,享用的男人不是他。李伯朗的痛苦,是所有血性男人都能体味到的痛苦,他要发疯了,他要吐血了。他要关雎立马从他眼前消失掉。滚回那个野男人身边去,带着那条龙凤呈祥的床单。而那条床单,俨然正铺在他们的大炕上。李伯朗疯狂地撕扯着,终于将它薅了下来,照着关雎就掷过去。
《秋千女人》第二章(10)
关雎一直倚着门框,听着,后来就落了泪。门是反锁着的,别人进不来。估计左邻右舍的,也没人来管他俩的闲事儿。直到李伯朗要她滚,这才出溜了身子,一手护着肚子,另一手撑地,给李伯朗跪下了。她已经快到预产期了,跪得十分艰难。她就这样跪着以膝代足,挪到盛怒的李伯朗跟前,就势抱住了他的腿。她仰起脸,脸上满是横七竖八的泪痕。她想,她都这个样子了,李伯朗除了发火,总不会动手。有了这点儿信托,她开始小心翼翼地为自己辩白了。
她说,那个地方本来就穷,后来连饭都吃不饱了,是这个男人一直在周济她。他是当地一家粮店的主任,连她不时捎给李伯朗的救命粮,也都是这个男人给的。关雎嘴巴上辩白着,心里却在想,若非这个男人周济,你李伯朗能过得那么滋润,还能和她办事儿?关雎只是想了想,没敢说。她发誓,肚子里的孩子不是那个野男人的,而是李伯朗的。因为每次和那个男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