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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冲着她的背影，喃喃说道：“你可以的，紫晶。”
可以什么？可以改变他、改变世界，把他们从绝望中拯救出来？还是可以抛下他，抛下世界，从此音讯全无，了无牵挂……
于浩风摇摇头，什么都不重要了，他转过身，背离她大步而去。他也可以，可以学着默默忍受。没意思，什么都没意思，她带走了世界。
42节：给人机会就是跟自己过不去
18
隔着玻璃门就看见胡启凡自命不凡的笑容。
他在笑，冲与他共进下午茶的年轻女人微笑，时不时还潇洒地摊摊手。得体合身的西服与腕上金灿灿的金表一样同属名牌，价值不菲吧？
女人啜一口杯中的液体，皇家红茶？英式红茶？还是俄罗斯奶茶？锡兰奶茶？女人真贱，只那么撮嘴一抿就已笑靥如花，象占了多大的便宜。桌上摆放的是汉堡包？牛排？煎鱼？光头分不清西餐，他从不用刀、叉吃饭，他用刀、叉砍人或叉人。
胡启凡的笑容在升腾的烟雾中有些扭曲、变形。这些天，光头跟着这花花公子跑遍了西宁城大大小小的时髦场合，除了上班，他经常和不同的人士出入宾馆、酒楼、迪厅。
光头分不清那些女人或是那些象女人一样涎脸微笑的男人是他的嘴子还是客户，也不必分清。这些人同出一辙，除了欠揍就是欠揙。光头喜欢狠揙他们的脸，那是他们的门面，他们活得就是这张脸。风哥的杀手锏就是如果决心整治某个人，就给他们留下致命伤，让他们永远铭记，而且最带劲的就是同时也吓破了他们的胆，让他们象狗一样拖着尾巴从眼前的世界消失……
给人机会就是给自己找霉头，跟自己过不去。光头跟风哥很久了，他想他该学得聪明些了。
胡启凡绅士般起身，替女人拉开高背椅，并帮助女人披上窄款外套。
纤细的女人穿好外套，自然地挽住胡启凡，一同说笑着步出玻璃门。
临分别前，女孩还恋恋不舍地踮起脚，在胡启凡脸颊上轻印下一吻，胡启凡温柔地拍拍那只白皙小手，说了句什么。女孩摔摔长发，微笑着冲他摆手说再见。
胡启凡目送女孩上了一辆出租车，慢慢踱向停车场，走了几步，忽又记起什么似的哑然一笑，走下人行道，扬手拦出租。
“很好。”光头笑着掐灭烟，将车径直停在他面前，友好地替他打开车门。
“吉雅生化大楼。”胡启凡坐进车，目不斜视，语气冷淡而生硬。他一向不屑与不入流的人打交道，也许他早就忘记了他父亲也曾做过不入流的知青。
“好的宝贝。”光头暗叫一声，微笑着发动引擎。
谁说这不是天意？上天安排这个自命不凡男人那部漂亮的宝马车这几天翻洗、检修，上天安排他自投罗网，坐进光头租来的出租车，上天安排胡启凡忘记了那次揍他人的凶神恶煞……从来，光头没有觉得事情办得如此漂亮、轻松，一切都顺理成章，顺利得让光头狠不得撩开上帝的长袍，狠捏他屁股一下。他对自己喜欢的女人经常这么干。
车子沿着城中的繁华区绕来拐去。
“路线好象不对。”胡启凡略有察觉，喝斥一句，“你怎么开车的？”
“我他妈想怎么开就怎么开。”光头不客气地咆哮一句。
“你怎么骂人？”胡启凡似乎有些恼火，“你快停车。”
光头回过脸，脚依旧踩在油门上，冲他阴恻恻一笑，扬手冲着胡启凡白净的面颊就是一拳：“我他妈不光想骂人，还想揙人。”
胡启凡脸上一阵巨痛，双眼一翻，昏了过去。
下午的乡村俱乐部过分清寂，罗红喜欢一个人呆在这种氛围中，吸支烟或喝杯酒。嘈杂成为她生活的全部，她象条鱼般在燥音的声波中游来游去，累了，她就会找一个安静的角落休息休息。
近来，她几乎天天很早就到了酒吧，独享这里的悠静，“乡村俱乐部”的清静和别处不同，越清静，意味着夜生活越嘈杂。凭着女人的直觉，她一向能嗅出空气中燥动的暴力、色情味道，这是她赖以存活下去的给养。
罗红近乎贪婪地吮吸几口，是有些不一样，呼进的气体呛得她剧烈咳嗽起来，咽喉处干干的，痛痛的。这儿是她的地盘，这里的每一件东西她都陈列、摆弄过，闭上眼也能毫不费力地找到遗落在卡座下的银环、耳坠，可是此刻空气中却混合着一股陌生味，是什么？古柯碱（可卡因），还是LSD（麦斯卡灵，一种迷幻剂）？她不得而知。她再吸一口，仔细辨别，却仍一无所获。
这一次，她不仅喉头不适应，全身都感到了不适应……
光头拖着昏死的男人走进“乡村俱乐部”，活象拖着一张长长的狗皮褥子。
看见罗红，光头咧嘴笑笑，将男人抛在地上，拍拍手，似乎要拍去这倒霉男人的晦气。
“怎么回事？”罗红走向地板上的死狗男人。
男人前额一团青肿，鼻孔流着鲜血。她是场面上混的女人，不会对此失声尖叫，只是奇怪光头为什么拖他来此。
“没什么。”光头给自己倒一杯橙黄色的啤酒，仰头一饮而尽，挽起衣袖，露出粗壮、黝黑的手臂，“这小子皮痒，我帮他舒缓舒缓筋骨。”
“在哪儿不能替他止痒，偏跑来这里？”罗红斜视光头一眼，掩饰不住心中的疑惑。
“我不光想替他止痒，还想让红姐一饱我男人的雄风。”光头淫邪地冲女人眨眨眼，笑道。
“死光头，总有一天我会用针缝上你的臭嘴。”罗红佯装生气，眼睛却直视地上的胡启凡，“这小子到底怎么了，惹得你要置他于死地？”
“他呀！”光头不屑地撇撇嘴，“是我的老相识。触了我的晦气不打紧，关键他触了风哥的晦气，作兄弟的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大哥受辱而袖手旁观吧。”
“他到底怎么了？”罗红沉不住气了。每次有人提到风哥，她就会沉不住气，也许是习惯吧，毕竟于浩风也是她的老大。
光头没有回答，自顾自地斟酒。
“臭光头卖什么关子！”
“没什么。”光头放下酒杯，活动两下手腕，端直冲躺着的男人走过去：“他欺侮了叶小姐。”
罗红一颗悬着的心放下了，原来是叶紫晶的死对头。
光头揪住男人衣领，重重拍打他的面颊，企图唤起他的神智……男人才刚睁开眼，光头又重重补上一拳，男人头又软软垂了下去。
罗红拿不定主意，不知该不该通知风哥。
光头大吼一句：“不中用的东西，”再度扬起手。
罗红看得出光头大有剐了他之势，不再犹豫，冲进洗手间掏出手机……
叶紫晶坐在策划部的电脑前，绞尽脑汁，斟字酌句写着什么。
办公室内静寂无声，每个人都在忙碌，为公司，为个人。
廖俊生从面前的文案上抬起头，揉揉眼，端起杯子接杯水，发现叶紫晶仍在拼凑字块：“紫晶，忙什么呢？那么投入。大半天了还没写完吗？需不需要帮忙？”
“色鬼。”阴老九不满地从隔板后探出脑袋：“廖俊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积极主动？对同志的帮助也该有个先来后到吧？”
“有热情、爱帮助人，很好嘛！”刘江清清嗓子，假模假样夸赞一句：“我看小廖不错，懂得关心女同志，帮助弱者，很有爱心。小廖啊，你是不是也考虑考虑关心一下男同胞，帮我把这堆数据核对一下？”
“免谈。我从小数学就不好，天生患有数字恐惧症，你还是自己辛苦吧！”廖俊生饮下口水。
“数据你不行，文字总可以吧？”刘江并不死心，只想快点摆脱那件该死的案头工作，“你来帮我在文字上把把关总可以吧？”
“不行，我看见密密麻麻的文字头就昏。”廖俊生爱莫能助地摊摊手。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刘江发火了，拉下脸叫道：“阴老九的话没错，你真是个色鬼，彻头彻尾的大色鬼。”
“色鬼就色鬼。”廖俊生嬉皮笑脸：“我就喜欢帮助女同志，尤其是年轻美貌的小姐，你能把我怎么着？”
刘江气恨恨地用手指住他，道：“我是不能把你怎么着，但我知道至少有两个地方能把你怎么着！”
廖俊生晃晃身体，毫不在意。不气死老家伙他誓不罢休。
“哪儿呀？”阴老九好奇地插话。
“公安局和他丈母娘家。”刘江不紧不慢道。
“有道理，有道理。”阴老九大笑，连连点头称是。
叶紫晶也笑了，看着那几张生气勃勃的脸，一时竟觉得自己有些苍老。她笑着推推呆住的廖俊生，朝刘江呶呶嘴：“还不快去帮帮刘大哥，他可是说得出做得到。我这儿不需要帮忙。”
“我偏不。”廖俊生翻翻眼睛，慷慨激昂地说道：“天下就因为有了这帮恶势力才会大乱，才会不太平，我就不信这个邪，要知道堂堂廖某人不是吓大而是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