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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中午12点多,姬逸夫刚刚吃完昨天剩的一碗大米烫饭,就接到孔老师来的电话,说看姬逸夫是不是在家,见姬逸夫在家,说一会就到,——有事。
姬逸夫一听口气就知道准又出事了。
不一会,孔老师按门铃,姬逸夫开门,孔老师蔫了吧唧地进来了。进屋换了鞋,坐在大沙发上,一边掏烟卷,嘴里一边小声念叨:“他妈的,我……我刚刚跟形梅吵了一架。”
姬逸夫觉得意外,怎么能弄的那么僵?就问:“因为什么?”
姬逸夫注意到孔老师小脸儿气的煞白,白中透青。
“她说我干涉她隐私、骂她是二老婆了!他妈的,我还是听别人说的哪,又……又不是我造的?!”孔老师连着从鼻子坑吭地直出声,接着又说,“哎呀,你是没见着那架势,又哭又骂,真是个泼妇……文化程度太底,我看连初中都没毕业——不讲理。明明是她偷看了我的日记,还说我侵害了她的隐私?!”
姬逸夫怪他:“您写什么日记呀?!这是这么地方呀!肯定您在日记里又涉及什么二老婆了!”
顿了顿,孔老师声音低了:“也怪我,你知道,我们那里就那么点地方,我跟金川在外屋;她们两个在里间。平常我的东西都放在床头那个小书桌上,前天我忘了收起日记来了,她就偷看我的信了……”
“什么信呀?”
“唉,米老师总来电话,哭天抹泪的,——恐怕人老了都这样,非要我回去,说她成天孤苦伶仃的,又记挂我,不放心;我就给他去信,劝她。说我会尽快回去,最迟年底;这儿有这个二老婆咯搅,也没法干,还把这的情况都截长补短地都跟他说了说——”
“信不是发出去了吗?怎么日记里还有?真是越说越不明白。”
“哎,是啊,信……信是发了;可我的草稿是断断续续打在日记本本上的,——平常没的整时间嘛。趁我不在,她一翻本本就全看见了,真他妈的!”
姬逸夫摇摇头,强忍着没笑出声:“您也是,您管人家二老婆不二老婆呐,人家有人家的权利跟感情,这事最敏感了,不信你们掉个个儿;再者说了,日记最秘密了,自己不收好了,不是找麻烦?”
“嗷,倒赖我了?日记是受宪法保护的,你晓得不?!她就不该看,她看是违法的,你晓不晓得?”
“好好好,我晓得,她违法她违法,可她看了——您能怎么着?可您说人家二老婆也有毛病……你们这真是一笔糊涂帐,——没法说!”
孔老师又点着一根烟卷,把打火机啪地一声重重地摔在茶几上,吐口烟,白一眼姬逸夫说:“你倒好,越来越胳膊肘朝外歪,我什么都不好,都是他们对。”
姬逸夫却实觉得孔老师的不少小毛病,早就对他反感了,也有些认真道:“孔老师,咱也得认真反省反省,您说原来跟牛利的事,牛利固然有缺德的地方,可您就没一点毛病——那是过去,咱不提了。可跟英神特呢?就拿老黄的汽车说,您跟金川就做的对?还有放货收不回钱来,哪个老板能高兴?那次去沛奇,那是干吗?咱们出车、出力,为别人办事?吃饱撑的!有工夫在家歇会儿好不好?结果怎么样?劳民伤财——”
“那是大家同意去的,到头来赖我?”孔老师怒道。
“您要不起头呢?还有,前两天金川跟我说您,说他跟贝大亮晚上回来,怎么按门铃您都不给开,最后还是从窗户外边叫醒里屋的小晋给开的门,您在外屋就睡的那么瓷实——”
“我真得没听着;哎,你倒是挺信金川的!”孔老师声音挺高,可脸上却笑莫咭儿的了。
“事情不是靠编出来的,也不是花言巧语造出来的,常言道,‘会说的不如会听的’,我又不是傻子,还分不清?!再有咱的拖鞋,按协议您负责销售,可现在如何?风险都在我肩上挑着哪!您有什么风险?到现在您也没把钱收回来呀!都变成甲西的流动资金了。”
“……”孔老师没言语。
姬逸夫越说越气,也点着一根烟,继续道:“特别是那次我回国,您给那图浩跟兰茨牵线搭桥,成拉皮条的了!您也作的对?您知道别人背地里怎么说您?您可是教授啊!多丢人!怎么叫别人能看得起您?——不能光说别人不是,真该检查检查自己了——都两回啦,还不吸取教训?”
孔老师缄口不语。
但心里臌臌的。
想:从你考察到注册公司;从卖拖鞋到介绍甲西、任双目等关系……哪样不是我帮你?去捷克叫上你,到商会拉着你,写文章想着你……给你找开户银行,给你寻商品配额,给你谋市场销售,给你当汽车司机……如今可倒好——为了个仇!心里不知什么滋味。
真有些恨他。
姬逸夫在烟灰缸边磕磕烟灰,抬眼看看只是蔫头搭脑地抽烟的孔老师,又觉得刚刚言语过于激奋,就住嘴了。也是数落数落、发发怨气而已。姬逸夫望着孔老师因消瘦变得小小的青癯的脸,望着他干涩、不住眨巴眨巴的眼睛,听着从他鼻腔里发出的坑吭坑吭声,不免有些怜悯——就这么个人,能全怪他?
“得啦得啦,别往心里去啦。过几天就好啦。反正我是为您好。俗话说‘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您……您考虑考虑,我要说的不对,权当没说……您要实在在那儿呆不下去,就全搬我这儿来,WB公司向您敞着大门。”
“唉,我也不是说我都对,”孔老师正在下坡路上,就也和缓下来,慢条斯理地说。“你讲的也是,象老那的事,当时欠考虑!不过,我真的不想再在英神特干了,又没工资,说年底给——谁知道了?我抓紧处理处理手头的事,年底就回……”
事情远非孔老师想得那么乐观;英神特公司的内部情况发生了急转直下的变化。
数天后的一个下午,孔老师惊慌失措、神情黯然地进了姬逸夫的家门。姬逸夫一看孔老师这架势,也跟着绷紧了神经。
孔老师进门换了鞋走到沙发跟前,手就哆哆嗦嗦地在兜里掏烟,然后点着,嘴里叨叨唠唠地自言自语:“他妈的,不能呆了不能呆了,再呆要出人命了……”
姬逸夫闻言不禁大惊失色,忙问:“怎么啦?出什么事了?”
孔老师连抽几口香烟。姬逸夫知道他在稳定自己的情绪;孔老师言语有些纷乱:“这……这几天不是跟……跟那泼妇吵翻啦,真是的……他妈的天天跟你闹腾”,孔老师抽口烟,继续道,“嘿,这两天不知二老婆用了啥招儿,又跟……安希安望他们合好了,……天天来我们公司。形梅又跟他们打牌又给他们作饭的!他妈的……今天早起、早起来了就……安希他们来了就找我的麻烦,跟我吵,说我欺——负形梅了!?不够揍儿的!”孔老师顿一顿,长出一口气,一脸受屈辱的神色,之后十分感慨地说,“哎呀,讲不成个理,这是什么地方呀?简直是土匪。特别是那个江镬?平常多客气!你看他20出头,文文静静的,老是孔老师长,孔老师短的……唉呀……你猜今天骂我什么?”姬逸夫没说话,安静地等着。“他说,他妈的孔老师,不是看你50多岁了,早就捅了你了,你信不信?——这还能干?”孔老师直摇头。
姬逸夫十分震惊,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就以沉默表示同情。
姬逸夫想起刚来时甲西说前几天刚杀了一个中国人的警告;又想到去年考察时莫经理说的被捆住手脚的那对公派公司夫妇,还有听说国际列车上的抢劫、凶杀、强奸、洗车。神情十分严肃。
“我不能呆了,不能呆了。再呆?连性命也难保啦!我跟相老板通过电话了;他也知道这的情况,——肯定是二老婆都跟他说了。反正跟我直骂二老婆,说孔老师多原谅她,小,不懂事,在巨方也常跟我发脾气。能留尽量留在布达佩斯,当然要是非回来就先回来,回来修养一下,再去。孔老师不要和她一般见识,您还是帮了我们大忙了的……哎,反正挺客气,相老板人还是不错的……很器重我的。就是这个二老婆坏事!”姬逸夫心想,孔老师的一大毛病就是总标榜自己,结果不知道是真不明白别人的意思呢,还是给自己找台阶下,。
第二天下午,孔老师拿来一个大旅行包,掏给姬逸夫一大堆书,有英汉辞典、外贸知识、金融概述,还有一个一尺多见高的、穿白袍的关云长瓷像等物品……说不带回去了,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