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猪似的,也来唱戏?她也就能唱唱老旦,干干杂活吧。”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傻楞在那里,不知道是应该跟她们吵一架,还是就这样沉默着。眼泪在我的眼眶里打转转。我没想到自己热心为着大家竟然会得到这样的回报,那些轻蔑的话,象一记闷棍,把我打成了哑巴,但我选择了沉默。那一刻,我由一个快乐无忧的少年突然间长大,才懂得妈妈说的那句话:在外不比在家。
心里长了牙,事情就能咬住。我发誓要干出名堂来给他们看看,我一定要在业务上拔尖。我把自己的练功计划排得满满的,什么圆场、基本功、毯子功(戏曲舞台翻打的一种形式),什么唱腔、念白、小品(那时我们也排小品),我都要争取第一。很快,专业成绩上去了,而我离那个集体也渐渐远了。1976年初还有“白专道路”这一说,十四岁的我虽然对此理解不深,但也切身感觉到阴郁的天空随时有可能降临狂风暴雨。
记得有一天晚自习,我刚刚练功结束,发现教室的灯已经亮了,想起要开班会,我紧赶慢赶抱着刀枪、靠旗(戏曲里将士在战场上穿的服装,很威风的,但要是耍好看了,得下很大的的工夫)汗流浃背的跑进教室,看见有的同学拿眼睛瞪我,有的爱搭不理,明显大家对我迟到不满,都在等我。准确的说,没有我参加,这个班级会就失去意义,它是为我开的,因为我是大家“评判帮助”的对象。看见这个阵势,我一下子蔫了,全没有了适才穆桂英驰骋沙场的那种神气,低着头默默的走到最后一排,轻轻的坐下,可怜兮兮的两只眼睛不知道往哪看。“帮助”会上,和我一般大的小女生们,拿起报纸上的文字来对照我的行为,什么“资本主义道路”,什么“白专道路”,最后竟然有了“叛徒,特务”这样的词,令我如云里雾里般糊涂。我一句话没有说,心想,管你叫我“叛徒”还是“特务”,反正我不要做小胖猪。现在想起来,那不过是一群完全不懂事的女孩们在一起玩闹,十三、四岁,谁懂那些呀,不过是跟着瞎嚷嚷,象是一出搞笑剧,这也看出当时我们少女般天真纯良的心。可以说,到目前为止,我只当过这么一回班长,历时一个月。
谁料皇榜中状元(2)
后来听说,每一届黄梅戏表演班新同学进校,老师都会向同学们隆重推出我的事迹,以我做刻苦勤奋的榜样。老师们说,每一个夜晚,都可以看见一个身影在月光下舞蹈,一双白色的鞋子象在水面上飘荡,似人似仙。每一个清晨,都可以听见一个声音在河边吟唱,穿过晨雾迎来太阳,如泣如诉。这样的描述,我感觉象不是我,而像我的传说。
学校的老师,同学对我的印象恐怕就两个字:刻苦。
刻苦,是因为笨拙,所谓笨鸟先飞,其实我是后飞。如果我有更好的天赋,哪用如此傻练?所以每次听见老师同学这么赞叹我的时候,我以为那不是什么优点,更不值得炫耀,只不过是我对笨拙的一种安慰吧。但值得高兴的是,我终于摆脱了胖小猪的形象,成为班级的优秀生,这让我自豪。所以在学校期间,我排演了像《杨门女将》中的穆桂英,《三请樊梨花》中的樊梨花这样的武戏,也排演了《女驸马》这样的传统文戏。
对于学艺的孩子,老师若说这孩子开窍了,那就有戏啦。1976年的春天,我,突然开窍了。我那又亮又脆的嗓音开始引起同学们羡慕的目光,特别是那些嗓音变得像老鸭叫似的男生。每次,我的唱念考试都是第一名,这让我非常得意,甚至有些不可一世的轻狂。
我做事的极端和任性是出名的,有时这很可怕。当我把兴趣和热情转到业务上的时候,除了练功练唱,我仿佛不食人间烟火。我常常把练功后的脏衣服汗袜子扔在盆里好多天不洗,直到闷出馊味儿,害得几次卫生检查全班都评不上先进,同学们气坏了,为此和我大吵了一架。还有,练什么都不惜力,不仅自己如此,对合作的人也不放过,如排戏的搭档,只要有空就一起练习,还有,戏曲学校常规课程打“把子”,(一种虚拟化的武打,虽然不像电影武打那样逼真,但这种特殊的艺术表现形式,却有非常强的审美价值,通常看见戏曲舞台上举枪弄刀的武打戏,就是我们学的打“把子”课)。一般是男女同学搭配,男同学拿枪,女孩子举刀,双方配合必须默契,否则很容易出故障弄伤对方。当时,我和蒋建国分在一组,蒋建国现在是安徽省黄梅戏剧院的院长,也是小姐妹吴亚玲的丈夫。我们“打把子”的趣事很多,现在大家见面还总是要取笑我一番。蒋建国说,那时就怕我在楼下喊“打把子”,只要我的声音出现,男生就起哄。有的时候,刚刚吃过饭,还来不及放下碗筷,我就大喊开来了,经常“把子”打到半截肚子就岔气儿,也不好意思停下,只能忍痛坚持。那时我们男女生是不说话的,他们就在背后给我起了不少绰号,其中流行最广的是叫“大把”,是因为我打“把子”太狠,还是因为我的脸太圆象圆粑粑,我一直不清楚,反正,这个绰号,他们背地里偷偷的喊到毕业,叫我好生奇怪。
艺校的生活,真的有一点久远了,所以每次想起来总是朦朦胧胧。还记得,在学校的最后一年,我们的道具库来了一位新保管员许和他的朋友方,他们都是上海人,长我们七、八岁,和蔼可亲,我们女生经常往他们那里跑,听他们讲故事,讲大上海的故事。他俩也很鬼,买来整麻袋的花生,我们这些女孩子便心甘的帮他们剥,就是为了听他们讲大上海有一条南京路,南京路上有大碉堡……在他们编的故事里,我们剥出了一篮又一蓝花生仁。许和方还偷偷的给我们听邓丽君的歌,就是那些美妙的歌声让我对流行音乐着了迷。后来,方成了我的初恋男友,在我毕业之后去上海演出时,我质问他,南京路上哪有大碉堡?他笑了:就是想让你们帮着一起剥花生呗。狡猾的家伙。
临近毕业,每一位同学都在为毕业去向而奔忙,我更是一心渴望能够分配到安徽省黄梅戏剧团。可是,因为我的固执为我惹出了麻烦。毕业汇报演出的那天,我和同学马兰分别演出《女驸马》。她演《状元府》一折,我演《洞房》一折。
我向排练老师申请“原来驸马是女人”中的三行清唱,老师没有同意。当时我心里不服气,便偷偷的和乐队琵琶吴静说(和我妹妹同名),“你别管,到时候你就别弹,让我自己唱就行了”。我自信的说。从小我就喜欢自说自话,这个毛病让我吃了很多亏。可是,到了关键时刻我总难免会犯这个错误。吴静高兴极了,因为她也是一个学生,不想出洋相,而且也即将面临着分配,所以也紧张。(现在她已经是黄梅戏剧院最好的琵琶演奏员了。)
演出这天,当我清唱的时候,台下鸦雀无声,我感觉到每一位老师评委已经被我征服,成功在向我招手,心里正洋洋得意,却听见一点乐队的声音,因为是半道进来,我的唱和乐队打起架,偷偷的,我用余光瞟了一眼,看见老师正在指挥乐队慢慢进入。突然,我脑子一片空白,自负的心,令我做了一个学生不该做的冲动和激烈。
“唰”,我撩起长袍从地上站起,立在舞台中间,环视台下一张张惊鄂的脸,看着正在乐队指挥的老师,昂起已经泪流满面且倔强的脸,愤然挥袖而去。象刘胡兰?江雪琴?眼泪莫名其妙的象断了线的珠子跌落下来,流进我的嘴里,感觉不到一丝咸味,喉咙被哽咽,发不出声音,我觉得好委屈。
台下一片哗然。老师显然是很不高兴的。那年我刚刚十八岁,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是否就是人们所说的无知而无畏呢?
谁料皇榜中状元(3)
我想,我是不会被分配到省黄梅戏剧团了。
当时,我那么希望分配到省黄梅戏剧团,是因为我的初恋男友方在合肥工作,方是上海人,留在合肥对他已经很无奈了,如果再随我到偏僻的城市,恐怕就更委屈了,所以为了他,我要努力争取留在合肥,当然,我也自信的认为,我出色的专业成绩会为我赢得进安徽省黄梅戏剧团的机会。然而,这一事件让我彻底灰心了,我想我只能去马鞍山黄梅戏剧团了。男友说:别难过,我和你一起去。让我很感动。
所幸的是,这回上帝站到了我这一边,我还是分配到安徽省黄梅戏剧团。同时,分配到剧团的有十个同学,五男五女。五个女生就是后来被人们热称的“五朵金花”,男同学当时虽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