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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出手臂,紧紧地将仍倒卧在身前的那人抱住。
“怜惜……”
云珂想大叫,却发现自己的声音软弱无力。
一旁也身中箭矢的枫极,已挣扎著站了起来,与那突袭掌风的假近卫军斗了起来。
周围一片混乱。
大叫声、呼喝声、搏斗声……
云珂都听不见了。他只是有些发抖的抱著怜惜染满鲜血的身子,呆呆地,不知如何是好。
“皇兄你没事吧……”惊慌奔过来的云璃一把抓过云珂的一只手,看著他嘴角的血痕,心惊地要为他把脉。
云珂猛然回过神志。
“怜惜……云璃、别管我,快看看怜惜,先看看怜惜!”
云璃转向皇上怀里那人,只见一支利箭穿胸而过,露出箭尾,无论如何……也难以救治了。
“皇、皇上……”怜惜无力地轻唤。
“怜惜,别说话,让大神官为你看看伤……”云珂看著怜惜的伤势,心痛地明白,就是神仙下凡,恐怕也无力回天了。
“请皇上、皇上……屠越……屠越……他……”怜惜断断续续,眼神渐渐涣散,已口不能言。
“朕知道、朕明白……你放心、、、放心……”云珂满眼酸涩,哽咽地道。
怜惜与屠越本来已决定留在这里不走了。
屠越乃是不可多得的将相之材,怜惜聪敏灵慧,本身又是炎人,有他二人帮助自己治理新灭的炎国城镇自是再好不过。
本来今天怜惜应该随屠越去巡视城边,但知道皇上今日要离开,便改变行程,自己一人前来为皇上送行。谁知,竟然发生如此祸事。
当时怜惜想也没想,见那利箭袭来,便立刻扑身而上,挡在皇上面前。
云珂颤抖地抱著怜惜。
“怜惜,坚持住!屠越马上就来了……他马上就来了……”
怜惜刚才得到皇上的承诺,心满意足,嘴角轻轻扯出一抹微笑,全身一阵冰冷袭来,终於无力地阖上双目。
“不……”云珂看著他美目从此紧闭,心下伤痛难言!
想起二人往日虽没有情人间的柔情蜜意,可是心灵契合,言谈投谐,确是不可多得的良友。当年,在那寂寞深重的琉璃宫中,是他,用自己温暖柔和的心灵与身躯,在冰冷肃穆的紫心殿中陪伴了云珂多年。现在,这具曾经那麽温暖的身体,却在云珂怀中,渐渐冰凉了……
刺客一共有五人,都是战乱中逃逸的炎国皇族的忠心死士。他们两人在前面分散侍卫的注意,两人在後山上用弓弩放出利箭,还有一人武功最高,隐藏在暗处向皇上突袭。那一掌掌风凌厉,虽然被突然蹿出的怜惜和枫极挡去大半,但仍然穿透怜惜薄弱的身体,冲撞入云珂体内。
云珂肺腑当年曾受过重伤,本就脆弱不堪一击,旧伤又受新创,再加上怜惜之事大受打击,整个人便如风雨中的残叶,已是摇摇欲坠之势。
可是他虽是一国之君,却连安心养伤的时间都没有。
将捉拿刺客之事与怜惜的後事办理妥当。云珂高烧不退,全身无力,时时陷入昏迷之中,只在醒来的片刻,清醒异常。
华丽稳健的御辇,在大道上飞奔。
云珂缓缓睁开双眼。虽在高烧之中,但只要他醒得过来,却总是神志清明的。
“皇上,您要喝水吗?”云璃见他醒来,轻轻把著他的脉问道。
云珂摇摇头,问道:
“今天是初几?”
“十二……再有三天就是中秋了。”
云珂心里一紧。
云璃身为神官,精通医术,在伴著皇上启程时已从福气那里知道了他们的目的地。
此时见了云珂神情,苦涩地一笑:
“皇上不必担心,两天之内我们必可抵达万花谷。”
云珂慢慢闭上眼,没再说话。
过了良久,云璃以为他又睡著了,却突然听到他轻问:
“云璃,你恨我吗?”
云璃一呆,不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不仅甚是突然,但更让他吃惊的是皇上的语气。皇上在以‘我’自称,而不是代表皇权和皇位的‘朕’字。
“我……不恨!”云璃沈默良久,终於轻声回答。也许,以前他是恨过、怨过、嫉妒过、羡慕过。但是现在,他已经明白了,他不恨!也不怨!他从来没有真正恨过云珂!
云珂微微睁开双眼,淡淡地目视著前方,好像在看著车身某处,又好像什麽也没看。
“我听见了……”云珂的声音也是淡淡地,浅浅的,让云璃一时没听清楚他在说什麽。
“我听见了。”云珂转过头来,清亮明丽的双眸直视著云璃,“我听见你唤我……皇兄!”
云璃脸色一变,但随即变得坦然。
“是!你是我的皇兄!”感觉放在云珂身边的手被他微颤著握住,云璃轻轻一笑,终於也坚定而温柔地反握住他的手。
“你是我在世上至亲的……哥哥!”
万花谷中,云夜正在痛苦中等待著云珂的归来。
“云夜……”沁寒风眉头微锁,看著脸色苍白难看的云夜。
“不行了麽?”云夜侧卧在床榻上,感觉孩子虽然比往日安静,但腹部的胀痛与坠感却与以往不同,轻声问道。
从半个月前,胎儿突然出现早产的现象。这对於当时身心疲惫的云夜和孩子来说都太过危险。沁寒风不得不冒险,一直用金针之术配合药物帮他安胎。只是云夜这半个月来饱受诞子丹药性与胎儿早产症状的折磨,反而更加行消骨瘦。现在,无论如何,也是要撑不住了。
沁寒风点点头,道:
“已经到了极限,孩子这两天内恐怕就要出来了,你心下有个准备。”
到底还是要早产。云夜现在刚刚进入第九个月,孩子应该没什麽大碍,只是云夜……
一思及此,沁寒风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些。
第十九章
缓缓地将针自云夜的腹部诸穴拔出,把了一下他的脉,沁寒风道:
“我会让林棋把催生的药准备好,如果开始阵痛就赶紧服下。你好好休息,尽量保持体力。如果有什麽不适,立刻叫林棋。”
“我不喝催生药!”云夜皱眉,冷硬地道。
“不喝?不喝药阵痛只会让你耗去太多无谓的体力。你不知道逆天产子持续时间长,生产困难吗!”
“不!我不喝!”云夜固执地坚持道。
沁寒风皱了皱眉头,瞪了云夜一眼,没再说话,尽自收拾好金针起身离开了。
云夜瞥了一眼静静守在一边的林棋。
“林棋,你下去!”
“可是,少主……”林棋有些犹豫。
“放心,没那麽快开始。你下去!有事我自会叫你!”
“是!”林棋无法,只好乖乖退下,在外屋守著。
云夜轻轻叹息一声,艰难地翻转了一下身子,闭上双眼,双手缓缓在肚腹上抚摸。心中暗自祈祷,云珂,你快点回来!
云夜没有信心。他没有信心自己可以平安产下此子。也许,也许这个孩子诞生之时就是他命丧之时。所以他绝不喝催生药。哪怕那会耗尽他的体力,他也要等云珂回来。
再等等!只要再等等就好……
云珂心里突然一阵莫名的焦急,自己也说不真切。
茫然地攥紧手中的锦帕,掀起车帘,看著外面迅速掠过的景色。
云璃放下手中的书,看著皇兄苍白憔悴的脸庞,心下担忧。
福气再次以自己的日耀之血为皇上制药,这也是他为什麽不在御辇上伺候的原因。因为他现在的状况,实在不适合出现在皇上面前,只得在御辇後面的马车上休息。不过几天以来,皇上一直昏昏沈沈的,倒也没有问过福气的事。只是皇上心中,又有什麽事不明白的呢!
云璃挪过身去,放下车窗。
“皇兄,小心晚风吹著您!”
云珂默默地躺回去。高烧今天好不容易退了下去,只是浑身酸软无力的厉害。若不是如此,他便可以弃车换马,现在早已经到了万花谷了。
想起今天已是十三,又问道:
“还有多久才能到万花谷?”
云璃想起自己刚才也问过赶路的前方侍卫,回道:
“今晚可以抵达昆山的云皎峰,明天早上从云皎峰启程,傍晚应该可以到达万花谷了。”
云珂皱了皱眉头,感觉心中的不安,与几个月前在幽江边凉州城内的客栈里,自己忧心呕血时如此相似。後来在万花谷中从沁寒风那里无意知道,那一天正是夜儿在青州城外的破庙内第二次胎气大动的时候。
“传令下去,今晚连夜赶路,务必明天早上抵达万花谷谷口!”云珂强压下心中不安的念头,下令道。
云璃眉头一皱。如此赶路,士兵可以坚持,马匹可以换乘,但皇兄却禁不起颠簸啊!况且明天就能达到,何必争在一时。
开口想要劝说,却瞥见云珂一直攥在手里的锦帕。若是没有记错,那应该是昭阳侯之物。
云璃心里一紧,仔细看了一下皇兄忧虑不安的神色,终於没有说话,下去传了皇上的口谕。
“滚!我不喝唔……”云夜难受的幽吟一声,气虚微喘,强自撑靠在床边,一手攥紧床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