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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他现在说出这些,是为了让自己恨他,这样,他离开的时候她会少些痛苦。她现在也知道那琴中的珍宝绝不是“琴中有誓”。只是这一次,他恐怕要永远舍她而去了。所以,纵然他刚才说的事情再怎么卑鄙,再怎么对不起她,她都全当没有听到。犯傻也好,犯贱也罢,反正也是最后一次了!
“你……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看到宋襄的武功了,以为宋襄真有本事战胜王朝十万大军吗……”他说到这里气力已然不济,不过仍然坚持想说完。
“我不想听,别说了。我不想听!”他要说的事,可能就是那信中的秘密,可现在,这些于她还有什么意义呢。
察觉到她的心思,他眼底一热。还待再说,不过已经感觉无法一次把所有的事说完。一时万千心绪涌上心头。
“我才知道……我们在一起的日子,实在是聚少离多。”他伸出手来,用手指轻梳她的秀发。指尖最后的热力渗入她的血脉,让她感受到生命点滴覆灭的过程与剧痛。刹那间,他仿佛全身的血液被人抽干,呼吸也变得困难。
“如果你还是……不恨我……”说到此,他抓紧她的手臂,眼神中带着希冀道,“我想请你、请你为我……做最后一件事……”他的呼吸急促起来。
“不恨!不做!不要死!”她说完最后一个字,一滴泪水落到他的脸颊上。
他感触万端,伸手摸了摸脸颊上她滴落的泪珠,“我爱你,实在、实在及不上你爱我的十分之一,”素来淡漠的瞳眸中终于涌动出泪意,“可惜……”
听到他说“可惜”两字,燕蕴诗只觉得心口被什么东西压住,难受极了,终于痛哭出声来。
“你一定不要……替我报仇,他是……”说到此处,他停了下来,紧紧握住她的手,眼中带着几分哀求。
“他是什么?你要我怎么做?”她哽咽道。
柳江南张了下嘴,终于没有说出声来。
“好……我会!”她点点头,闭上眼,泪水再次夺眶而出。他要她做什么?他不要她报仇,她唯一能做的就是……
他舒了一口气,含笑闭目。
寒江风卷,乱雪平船。
何青衣与燕蕴诗并坐船舱中。斜睨她,何青衣的眼神仍冷冽,但声音柔和了许多。
“已经做错的,你不需要对任何人负责,你只要不再错下去。”现在,她可以肯定燕蕴诗的心已随柳江南而去。以往她当她是对手,处处想与她作对。可如今,却有些同情她了。
那天,从堂中弟子发现丘掌事的尸体,到徐掌事接到上方密令,再到桦林彬州分堂数十名弟子失去生命,她接到消息赶来,不过一天的事。想不到一天之中会发生这么多的事,甚至改变了她将来的人生。
“是吗?”燕蕴诗淡淡地道。
燕双双说:刘钧的人已经把他……带走了。双双说的是那些锦衣刀客,她放心了。何青衣说:没有人要你为那日的誓言赴死,只要我和在场的人不说。
她笑说:是吗?
自从那一日后,她就只会说这一句。
一切的一切,留下的只是躯壳罢了。唯一让她活着的理由,是她对他临死前作出的承诺。
“你还有机会,不能让他得到琴中的武功秘笈!找到他,杀了他!”何青衣道,她指的是宋襄。她告诉燕蕴诗,他们已经得到消息,说那琴中的秘信,其实关乎一本旷世的武功秘笈。
三年前的宋襄虽然被柳江南和燕蕴诗联手打散了武功。但看目前的情形,他显然已经得“冷血国师”之助恢复了大半功力,如果再加上这本秘笈,后果很难想象。
既然他是血莲丹心旗的敌人,也是王朝的敌人。找到宋襄,杀了他,她就可以将功赎罪,就可以重回丹心旗。否则,就是为情弃义,正邪不分,那么血莲丹心旗再也容不下她了。
重回丹心旗?她的师傅失踪了,彬州分堂现在也被已经被人挑了。就算找到了宋襄,杀了他,她能重回到丹心旗吗?而此时的血莲丹心旗,归宿又在哪里?
摇了摇头,打开门,何青衣头也不回地离去。
雪雨随着江风灌入舱内,打到燕蕴诗的面颊上,像刀刮般疼。她却像座没有生命的雕像般,一动也不动。
荏苒冬春谢。
江湖上的事,不管如何惊天动地,过了就像风吹云散,不留一点痕迹。
数月来,边垂小镇俞家集上因虫灾迁来了不少难民,相应,也带来了疫病。集上很多人病倒,反倒便宜了附近镇上那些一向生意萧条的庸医们,全都涌向俞家集来。
由于病患多,银子大把大把地进账,吃饱喝足了难免有些想作怪。听说就有郎中拿钱去逛窑子赌牌九什么的,不过这些都算不得稀奇。稀娴氖牵懈鐾饫吹睦芍凶懔艘硬坏ゲ蝗ハ砝郑炊崮靡尤ヂ虼罅康牧蚧恰⑾跏褪僖隆?br〉“买硫磺可以清热解毒,硝石也能入药。但是寿衣……难道他们要改行做这个生意?”慧仁医馆里掌柜捻着山羊须说。
一个歪眼塌鼻的小厮一边抓药一边和掌柜瞎吹:“兴许是碰到治不好的就发一套,算做补偿吧!”
咦,掌柜眼前一亮:这倒不失为一个招徕生意的法子。
“会有这种怪事?”一个正等抓药的女客好奇道。
小厮一看:那女客长着柳叶眉、杏仁眼,右嘴角上还有一个小酒窝,挺漂亮的。于是他来了劲儿,“怎么不会?更怪的事都有!”他煞有介事地向那女客道,“姑娘是外乡人吗?晚上可千万别到西边的黑藤地去,那里正闹鬼呢。”
“什么鬼?胡说八道!”那女客显然不信。
“有男鬼,也有女鬼。那里一到晚上就起鬼火,绿森森的,还炸起噼啪的怪响。听说有鬼从古墓里钻出来,长着灯笼眼,血盆大口,专吸人脑髓。”说着小厮把嘴噘起,模仿鬼吸人脑髓的“啾啾”声。
“呸!”那女客从怀里掏出一块银子往柜台上一砸,嚷道,“我给你一两银子,你晚上带我去瞧瞧。”
“这……”小厮看了看银子,吞了下口水,然后一把抓起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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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精彩内容载入中·入暮时分,俞家集城西边的一处黑藤地里。
一个女子正拿着一把长剑乱砍,边砍嘴里边喋喋不休地念着:“贱人啊贱人,你怎么还不出来。”
忽然“嗤”的一声轻响,那女子先是觉得什么东西从小腿上擦过,腿上一冷,紧接着是一股灼痛。正欲低头察看,又听到“嗤嗤嗤”数声,几道火线从她身后飙出,去势快若流星,直射到她前方十丈远处的一块巨型黑石前才停下。
突然一声霹雳,电光火石间,头顶上一面巨型的幡旗从天徐徐而降。
“哎……又是什么东西!”她惊叫。
话音刚落,杀声四起,惊天动地,有人大叫:“护墓!”
模糊中,他看到四五名身穿铠甲,手持大刀的人影随着空中“闪电”忽隐忽现,正悬空平稳地移向那巨旗。杀声正是从那些影子口中发出。
“鬼!鬼呀……”她回身一看,有个丑小子正躲在她身后不远处,浑身哆嗦不止。
她擦了擦手心的冷汗,一闭眼,鼓起勇气大叫:“贱人,你少在这里装神弄鬼,还不赶紧伸脖子让你姑奶奶刺一剑!”说完举剑腾空而起,迎向那巨大招幡。
“傻瓜!”身后那人听她大叫,忍不住偷骂道。
“什么?!”她方才离地数尺,忽然觉得手腕上一紧,紧接着身子一沉,整个人被人拉着向西面斜飞了去。
“狗贼别跑!”那些影子几乎是齐声大叫。一阵衣袂声响后,各自挥舞手中兵刃朝她这头扑来。这时她才借着月色看清楚了他们,原来不是鬼,是人。而拉着她飞跑的人却是那个斜眼歪嘴的小子。
“老家伙,你干什么骂我?”她边跑还不忘冲其中一个老头大叫。
那老头忽地掷出一物。
“嘿!”她大叫,“是什么?”
“见面礼。”那斜眼歪嘴的小子搭腔道。
“砰!”结果回应他们的是一颗雷火弹。
爆炸产生的气浪把她和那小子一齐震翻在地。她吐了吐舌头,刚才她还想伸手去接呢,幸好被那小子一下打掉。那小子见她的模样忍不住笑骂;“你这白痴!”
她大怒,心想:姑娘不发威,你们当我是病猫。于是一甩丑八怪的手,不跑了。
那些怪人随后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