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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元坤如此慌张,着实让老御医吓了一跳。
“恕……恕老臣不才,昙衫所中之毒,若非多加观察,实在……实在不知毒物为何……除非是下毒者……”
“那他有救吗?”
元坤的声音听来十分惊慌,连他自己都吃了一惊。
他在乎这个少年的生死。
“禀……禀殿下,依微臣看来,下毒者似乎无意让昙衫快速毙命……这些毒物似乎是慢性的……”
御医的头越来越低,声音也越来越颤抖,“请殿下给微臣一些时间,臣定当……臣定当全力追查毒物、制造解药。”
“你最好能在一个月内做出这种毒药的解药。”
元坤这才放开了老御医,“否则你项上人头不保!”
“是、是、微臣告退!微臣告退!”
御医狼狈地退了下去,房中再度恢复一片寂静。
就连昙衫沉睡的模样,似乎也融进了这片可怕的寂静里;元坤慢慢地移动着脚步,怕吵醒了昙衫。
“昙衫……”
元坤轻轻地唤着他的名字。
在他被用箱子送入鼎雅殿后,元坤极少唤他的名字,每次见了面,总是你啊、我的,如此叫他。
可是现在他却开始重视起这个名字了。他从未被人如此需求过。
他的母后早逝,在宫中,他一直是孤伶伶的一个人,像是一匹荒野的狼;就算父皇相当喜欢他这个孩子,但他也只不过是众多皇子中的一个,无法得到全部、完整的爱。
长大之后,就算是玄瑛,也无法像昙衫这样不顾一切地爱他。尤其是当玄瑛背叛了他的爱——
那是一个揉合了心碎的恶梦。
他渴望被爱,也渴望去爱。
玄瑛死了,他曾一度失去爱人的力量;现在昙衫的出现,突然之间,他那片已成沙漠的心,有些绿意出现。
“你的真名到底叫什么?”
他伫立在床边,一动也不动地看着这张睡颜。
“没有真实姓名、没有真实来历、没有记忆也没有年龄,你所拥有的,只是两种不同风格的面孔,以及……”
元坤就这么喃喃自语地说着,他顿了顿,大手轻轻抚触着沉睡的脸庞,“渺茫的未来和现在……”
他的出现到底会让自己的生活出现怎样的变化?
“咦?”
突然之间,他又嗅到了那阵怪异花香。
没错,这个味道在昙衫身上闻过,亦在花娘身上闻过,还有春华园的院子里,那些数量惊人的昙花!
“这是……”
他的脑中迅速地思考着这三者的关联,将所有的回忆快速地在他的脑中转了一回。
“难道……”
元坤沉默了半天,他心中的疑团慢慢地找到了答案。很快地,他轻轻地退出了昙衫的寝房,然后快速地往大殿的方向走去。
“阿顺!”
他大声地唤来仆人,“我有事要你去办!”
* * *
正当鼎雅殿闹得鸡犬不宁时,在皇宫中最隐密的雪泽阁中出现了一条人影。
夏日的蝉鸣声,惹得人烦躁不已。
突地,传来门被开启的声音。
门被打开来,发出了一声低鸣。
“殿下。”
在屋内的太监连忙放下打扫的工作,恭恭敬敬地向修估行礼。
“起来。”
修佑淡漠地说道,随即坐在椅上问:“‘那边’最近情况如何?”
“禀殿下,奴才每天都尽心尽力地照顾着,情况一切良好,请殿下不必担心。”
“是吗?那就好。”
修佑也不怀疑太监的说辞,只是右手一伸,“这个月的份呢?”
“是,奴才马上拿来!”
这名太监很快地走到屏风后,过了一会儿,手里拿着以丝绸包住的物品,恭敬地呈了上去。
修佑很快地便接过手,他原本没有任何表情的俊颜上,在接到了那一个包裹后,有着一丝的笑意。
“好好照顾那边,我下个月再来。”
“呃,殿下……”
太监突然出声唤了已走向门边的他。
“还有什么事?”
“昙衫之前住在这儿的……衣物……”太监变得有些支支吾吾。“请问……殿下……要送到五殿下那边去吗?”
昙衫是太子送给捷月王的礼物,而在太子大婚之前,他可是一直待在太子身边、形影不离的人。
虽不知为何太子会将最宠爱的娈童送给狂荡不羁的捷月王,但昙衫的地位却不可忽视。
修佑原本有的一丝笑意,霎时退去,又是一张冰雕的脸孔。
“就烧了吧,一件也不用留。”
“烧了?”
太监吃惊地抬起了头,“但……但那些衣服……有的……只穿过一次……而且……全是上等的……”
“怎么?你有意见?”
修佑的声音如冰霜般的冷酷,那太监的脸色瞬间刷白,连忙跪了下来。
“小、小的不敢!”
“不敢就乖乖去办!”
修佑将丝绸包里藏在怀中,很快地离开。
夏日里熏风徐徐吹来,一股无来由的燥热就这么扩散到这宫中寂静的死角。
昙衫可是一步相当重要的棋子,那几件衣服算得了什么?只要昙衫在,他的计划——
“殿下!”
修佑转过身来,发现他新婚的太子妃,就伫立在长廊的另一端。
“雷玉?”
修佑的眉蹙拢了起来,是他那安静漂亮的妃子,从成亲之后,他鲜少跟她说话。
“你怎么会在这儿?”修佑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压抑着什么,“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那殿下以为臣妾应该待在哪儿?”
雷玉美丽的脸庞上仍带着浅浅的笑意,但胸口却是一片痛楚。
原来宫里的人讲的都是真的。原本她还不信,可越来越多的流言在她的耳边传来传去,她这才一人偷偷来到雪泽阁。
她的夫婿宠爱着一个娈童,将他藏匿在雪泽阁之中,之后因为已成婚,才逼不得已将娈童送给弟弟。
“你应该待在房里绣花,或是到御花园、碧玉湖……”
他懒懒地搭上了雷玉的肩,眼神中完全不带任何感情,“走,回东宫去,我还有事要办。”
“是要去看那个叫昙衫的男孩吗?”
修佑的脚步停了下来,他以不带任何感情的嗓音问道:“你知道昙衫?”
“怎么会不知道?您将他装入箱中,送给捷月王一事,有谁不晓得?”
雷玉的口气变得僵硬,她看着他,一字一句说着:“您已经将昙衫送人了,就不该再留恋,更何况,您已经成婚,对于娈童这类的事情,就更不应该有所留恋!”
“这种事情还轮得到你来操心吗?”
“殿下,臣妾……”她皱起了眉。
修佑斜眼看着她,表情仍是淡然,“我当然知道我在做什么。”
“那您为何还来到雪泽阁?”雷玉的表情有些激动,她的丈夫竟赧此忽略她的存在?她可是太子妃啊!难道明媒正娶的她,还比不上一个低贱的娈童?“是睹物思人?怀念往事?抑或是在此与那名娈童幽会?”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雪泽阁外的长廊上响起。
“你不该对太子出言不逊。”
修佑冷冷地看着自己的妃子,雷玉则是瞪大了眼,不敢相信修佑会出手打她。
“你只要认真尽责的做一个太子妃,生下皇室后代即可。”
修佑抬起雷玉的下巴,爱怜似地抚着她。“我也会做一个尽责的丈夫,给你最好的照顾;但你无权过问我的事情。”
他对仍愣着的雷玉露出了微笑,可那笑容是冰冷的。就算现在是炎夏,那一抹笑容却让雷玉凉到了骨子里。
“来人!”
修佑唤来了下人,“送太子妃回宫。”
目送着自己夫婿无情的离去,她的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她的心冷了。
她怎么可以就这样任丈夫的心被一个卑微的娈童给夺走?
怎么可以?
以她身为女人的名誉,绝对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天上的乌云慢慢地聚拢,风雨欲来,隐隐约约听到了闷雷的声音……
* * *
过了中午之后,皇宫上方开始下起了倾盆大雨。
“唉……”
躺在房间里的昙衫发出了一声叹息,那双水亮的大眼不停地转啊转。
“真丢脸!”
他翻过身,将自己塞入大棉被里,回想着昨日的一切……
他到了春华园之后,上厢房之前的记忆都还在,可是却对花娘进门之后所发生的事,完全没有记忆;等他一清醒,早已经躺在鼎雅殿中自己的寝房里。
“昙衫公子,喝药了!”
门一下子便被推开,一群宫女们娇嗔地唤着他的名。
哦!就是这样!
就是这个样子让他受不了。
“拜托你们,我今天早上已经喝了三碗药啦!”
昙衫急着从棉被里爬起来,看着排排站好的宫女们,简直是把他当成病人了!
“禀公子,这和早上那三碗药汤是不一样的药材,全是老御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