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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你也不能这么说!”
“那怎么说啊?我都被灰头土脸地骂成那样了,还怎么着啊?”
“我觉得你姥爷现在肯定是因为心情不好,所以才这样的!”
“那我也心情不好啊!”
“咳,你别瞎琢磨,我觉得现在当务之急还是要赶紧让医院确诊病情,然后对症下药。谁愿意成天跟医院里住着啊?要是换了我,别说住一个月了,就是一礼拜我也受不了,早疯了!”
“那你要这么说的话,我再去找趟大夫问问吧,前天来的时候本想问的,后来给忘了!”
“是啊!这么重要的事儿都给忘了,我该说你什么好?”
“那我现在就去,问问主治大夫什么时候在,跟他约个时间谈!”
“好好,我跟你去。咱俩一块儿去!”
“没事儿的,你先回去吧,今天也挺晚了!”
“没关系没关系,我跟你一起去吧!怕你没经验,不知道问大夫什么好,尽说些没用的话!”
“嗯,狐狸,谢谢你。其实——有的时候你这人也还凑合,不那么招人烦!”
“嗯,那咱俩一会一块儿吃晚饭吧,我都饿了!”
“行啊!一会儿到我家去,我给你下碗面条儿!”
“别介啊。”
“怎么了?”
“不是说好吃烤鸭吗?我都熬了这大半天了,就等这个呢!”
“我说你今天怎么这么殷切……又看走眼了!”
我跟狐狸走到医生办公室,听到里面有人说话,就没好意思进去。“咱等会儿再进去吧!”我拉着正想往里冲的狐狸说。
“那等吧!”他非常郁闷地站在医生办公室门口,无可奈何地看着我。
(5分钟以后 )
“要不咱俩进去看看,怎么没点儿动静啊?”狐狸不耐烦地溜达来溜达去,时不时想往里面探个头。
“被你的鸭子烧的吧!再等会儿!”
“不是鸭子不鸭子的,你看他们说话没完没了的,那什么时候轮上咱们啊?”
“什么不是鸭子,我看你就是被鸭子闹的,唉,算了,进吧!我也不想等了,这得等到猴年马月了啊!走吧!走吧!进!”
我轻轻地敲了敲门,就听里面一个温柔的男声说:“进来!”我和狐狸一进去,就看见一对中年男女正在跟医生唠叨呢!
“大夫,那让我们家属再商量商量吧!”
“那我下病危通知?你们家属最后决定一下吧!”
“大夫,我爸已经八十多了,您觉得还有治疗的必要吗?”
大夫很平静地瞥了他俩一眼:“这就要看你们家属了!其实要我说,反正最后再用药也还是花钱的事儿!”
“那,我们再商量商量!”
“你们快点儿商量吧!”那个医生很不耐烦地写着东西,也没再抬头看。
“行行!”
我听了半天没明白怎么回事儿,就看见那对中年男女在一边嘀嘀咕咕絮叨起来,趁这工夫,我赶紧凑到前面去。“大夫,我是十六床的家属,我想问问主治医生吴大夫什么时候在?”我说。
“有什么事儿吗?”这个大夫漫不经心,一边儿还继续写他的单子。
“我就是想问问,我姥爷那病什么时候能确诊啊?”
“哦,你十六床的是吧?”
“对对,就是住院都住了一个多月的那个!”
“你等着吧!我们现在还没法儿确诊,专家已经会诊了好几回了!”
“这什么病啊这么难确诊?”
“我们要是知道什么病了不就确诊了吗?”
“那现在怀疑是什么病啊?”
“上次做了个检查,现在不排除肿瘤的可能!”
“肿瘤?”一听到这两个字,我几乎崩溃了——肿瘤不就是癌症吗?那我姥爷恐怕就再也出不了医院了。
这时候,那对中年男女凑过去:“大夫,签就签吧!”
“那你们谁过来,先在病危通知书上签字,我们现在要对病人做的一切治疗方法都是经你们家属同意的!”
“哎。”
“谁签?”
那中年男的过去说:“唉,我是老大,我来吧!”他茫然地签了字,就和那个一起来的女的出了病房。
我看着那个若无其事的大夫问道:“那我姥爷的病最晚什么时候能确诊啊?”
“最近吧,我们也不知道。你等着吧,有消息了会通知你们家属的!”
这就是大夫,让我觉得可怕的大夫,面对人的生死已经毫无感觉的人——也许是他见多了这种分分合合的场面,早已麻木了。
从那间冰冷的医生办公室走出来,我心里空落落的,有点儿堵得慌。经过姥爷病房的时候,我往里面看了一眼,姥爷还在看报纸,我也没进去,就绕了一下道儿走了。就在这时,那间病房的门突然大开了,护士把一个病人从里面儿推了出来!
我一看,那蒙着白单子躺在病床上双眼紧闭的,居然就是前几天提醒我给姥爷找“护工”的老大爷!跟在后面的,是那对神情沮丧的中年男女,就这么一直跟着护士把老头儿推走了。
我真没有想到,几天前还那么精神的人,居然一下儿就被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人的生命,难道真的这么脆弱吗?
我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见到这个和我只有一面之缘的热心人。那一刻,我无法掩饰心里的难过,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亲眼目睹一个人从生到死的过程——那真是一件残酷的事情,对于一个尚不熟悉的人我都能这样触景生情,真不知道如果这人和我有关系,我会何等的痛苦!这真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狐狸站在我旁边,一直没有言语。
“小8,我们先回去吧!”终于他开口了。我看了他一眼,无奈地点了点头。
“你放心,我今天肯定不再跟你提烤鸭的事儿了!”在摇摇晃晃的21路车上,我满眼都是大包小包儿,大行李小行李,各路准备去北京西站赶火车的同学、同志们,还有一个被欲望焚烧得已经不能自拔的家伙——狐狸。
他的欲望,肯定是某只被倒霉催的鸭子;而我,毫无心情可言。不用说,还是那档子事儿!
“我都不想说话了!”我无精打采地挤出几个字儿来。
“我知道你不想说话,不过我有话说啊!”狐狸眨了眨眼睛,很神秘地看着我。
“小8,你不觉得这其中有些蹊跷吗?”
“你别吓唬我,像你这么没文化的人居然都会用‘蹊跷’这个词啊?”我强打精神,跟他说了这么句不痛不痒的话。
“不用这么打击我吧?就算我语文不那么……谁规定我不准用这个词儿啦?”狐狸显得有些忿忿,要是平时,他肯定会说:你不觉得这有点儿不对劲儿吗?我听惯了他那样的大白话,乍一听到“蹊跷”,还真有点儿没回过味儿来!通过这一点,我发现,一旦某个人在你心里形成了某种特定印象以后,要再想转个型,可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了!
“哎,你又琢磨出什么来了?直接说,不要搞得那么神秘,装神弄鬼似的!”
狐狸像个长臂猿一样两只手抓着车顶上的扶栏儿,身体前倾,把头凑到我耳边儿。我都服了,一个人脖子比较长的话,居然能做出这种高难度动作!
“小8,你不觉得医院有点儿问题吗?”
我一听他这句话,后背直发凉,头皮直发麻。在黑暗的公共汽车上,狐狸的眼镜仿佛折射出一种悠然的蓝光;他的嘴角儿,还挂着一丝诡秘的微笑。我当时被吓了一大跳,别说我了,坐在我旁边儿的大妈看见这情景赶紧把身子往外靠了靠——我估计她也是被狐狸同学震撼了!
“你,什么意思啊?”
“小8,咱们来分析一下儿那大夫今天说话的态度!”
“咳,一般大医院的大夫都那德行,有什么好分析的。你要说这样儿就算医院有问题,那哪个医院没问题啊?我发现了,现在医院的大夫个顶个儿的都跟大爷似的。你甭说大夫了,有的护士都倍儿牛呢!”
“哎,我说的问题不是那个,你理解错了!我说的是,他说你姥爷可能得了癌症!”
“怎么了?”我挺忌讳狐狸说这个词的,仿佛说了一次,就会变成真的一样。
“你知道吗,我想来想去就奇了怪了,像这么大的医院,难道一个多月了连个癌症都无法确诊吗?”
“你什么意思?”
“因为这一个多月以来,我听你说话那意思,咱该做的检查早就做了,听医院那意思各路专家也会诊了好多回了,咱就这么说吧:如果你姥爷得的是癌症,就算不是,只是疑似的话,那也显然不应该再让他住在传染病区里,你想想,要是就这么住着的话,对一个八十岁的病人来说,这会儿要是再被传染了什么别的病那不就麻烦大发了?”
“听你这么说,我觉得好像是有点儿道理啊,我也有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