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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家里走出来,共游诲滩。你问问她,什么时候在我面前笑得那么灿烂过,什么时候请假陪过我?”
凌云志叹气,“我们把钦兰找出来,这些话你应该亲口对她说,听她怎么讲,而不该由你主观臆测,就定了她的罪。”
“我何必自取其辱?今天我要你一句保证,保证你会全心全意对待钦兰。”
“你错了,这句话应该我对你说。我乘明天早晨的飞机离开S市,从今以后,除非有必要,我不会再出现在你们两个人的生活中。”他走到钟岩对面,郑重地道:“别再钻牛角尖了,我希望你们下次联系我,是通知我参加你们的婚礼。”
那时他以为,没有了他的介入,他们两人就可以尽释前嫌,相亲相爱,不想最后仍然走上分手的结局。钟岩仍然视他为情敌。钦兰为什么要说看不起钟岩的话?也许,该和钦兰谈谈了,分手绝不会是单方面的原因。好久没见,她是否还像以前那样光华四射、耀眼迷人呢?
他捻熄烟头,蓦然发觉车居然停在芷阳公寓的楼下。她的窗子还开着,窗帘上映出一个窈窕的身影,来回穿梭忙碌,一会儿又蹲下身去,好像在搬什么。
忙了整晚,芷阳在窗边停下,揩把汗喝口水,捶捶腰背,掀开窗帘让夜风吹散满室的闷热,吹拂燥热的面颊。她揉着小臂的肌肉,深深地呼吸夜晚的清凉。都市的夜空都是灰暗的,星光和月亮穿透污浊的空气,散落无力的晕黄。这一带的住宅区看不到霓虹,路灯仅余几盏,偶尔路过的车灯吝啬地给予这昏暗一瞬光芒。再过几天就要离开这住了四年的蜗居了,回转身细细打量,窄小的空间被床底下和吊铺上的东西堆满,地方虽然简陋,但毕竟住了四年,说离开还真有点舍不得。想想即将搬入的新房子与这些老旧的家俱是多么不协调,她怕会不适应那天外飞来的奢侈。
这就是人!没有的时候拼命想要,得到的时候又不知如何是好。她苦笑着摘掉发卡,拢了拢满头青丝,都是汗酸味和灰尘,明天再洗吧。她打了个呵欠,转身关窗户,动作霍然停住。楼下,昏黄的街灯和昏黄的月光交织,凌云志倚着车门,肩上搭着西装,仰望着她。他颀长的身躯在地上拽出一道长长的影子,与车影一起融在夜色之中。
她傻傻地与他四目相对,胸中涌上一股莫名的感动,今天下午的失落霎时被填满了。多少个夜晚,她曾梦想有一位白马王子,开着凯迪拉克,捧着九十九朵玫瑰,默默地守候在她窗前。而今,少女的梦与他的影像重合,虽然没有凯迪拉克,虽然没有玫瑰花,但是有他……
哦!芷阳轻叹,又在做梦了,你已经是二十七岁的女人了,早过了少女怀春的时代。她平复了波涛澎湃的情绪,朝他挥了挥手,跑下楼去。
凌云志静静地等待着,他不由自主地来到这儿,不由自主地下车,不由自主地看她映在窗帘上的身影,不由自主地等待她的出现。她从门洞中走出来,穿着衬衫和牛仔裤,轻盈得如夜幕中的精灵。
她缓缓走近他,轻声问:”你怎么来了?为什么不上去?”
凌云志微笑着摇头,声音低沉:“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来,车开着开着,就到这里了。”
她一阵悸动,这表示什么?他在暗示什么?昏黄的光线将她的轮廓笼罩得更加柔和,那温柔中透着轻灵的气质令他眩晕,披散的秀发有些微乱。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做了他很久以前就想做的事情,轻轻地理顺她鬓边的乱发。如果有勇气,他应该将她紧紧地拥在怀里,多年以来,从相遇、相识、相处、分开到再相遇,他终于确定了自己的情感归依,他在精心地小心翼翼地经营这分感情,不敢轻举妄动。他知道,虽然她变了许多,但内在依然敏锐,依然倔强,他怕抓不住这个易感的女孩。他内心并不如外表那样自信,同样害怕被拒绝。
芷阳被这亲昵的举动震慑,霎时陷人迷离的气氛中,他温和深邃的眼神致命地吸引着她,使她几乎卷进他柔情的漩涡。她逃避又羞怯地垂下视线,突然发现他领口上那一片玫瑰红,嗅觉随即敏感地察觉到一股熟悉的香水味,是纪小洁惯用的POISON。
他发觉她的神色猛然一凛,秀发随着她的后退从指缝间滑落,顺着视线,他看到“罪证”。
Mygod!凌云志欲哭无泪,世上再也找不出比他更笨的人,居然带着另一个女人的口红印去找自己心爱的女人。
“芷阳,”他紧张地轻唤。
她冷冷淡淡地回他,“什么事?”
“呃——”该如何解释?说他请纪小洁吃饭,可怎么把口红吃到衣领上了?
“很晚了,如果没事,我要回去睡了。”芷阳只想快快离开,她的目光总不由自主地溜上那片红渍,越看越刺眼。
“芷阳,”他情急地拉住她的手,无奈地哀叹:“是纪小洁,我今天晚上请她吃饭,她有一些——”他斟酌片刻,“不太礼貌的举动,我躲不及,所以……唉!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冷静沉着的大脑乱成一团。
芷阳牵起一抹嘲弃的笑,静静地抽回自己的手道:“凌总,很晚了,我明天还要上班。”
“芷阳,”他拦住她,“你要相信我,我这么做有我的原因。”
“不用说这些了,你总有你的理由,我相不相信都无所谓。凌总,我看你该回去休息了,不要站在这儿净说一些无聊的话。”芷阳绕过他,奔向楼梯。
七年前的情景又重演,她仍然不给他解释的机会,当然也无法理解他的心情。当年是因一时犹豫,今天是因韦吉康的嘱托,无论因为什么,他都不愿意伤害到芷阳。友谊也好,爱情也罢,他都万分珍惜,小心呵护。可是,他不能因为她而不去做他该做的事。他抽出一支烟,感到从未有过的疲惫和无助。
芷阳背抵着门,感受自己剧烈的心跳和急促的呼吸,她几乎是一路跑上来的,那强烈的醋意惊得她发慌。原来今天他失约就是因为纪小洁。她嫉妒,嫉妒纪小洁的大胆,嫉妒她的妖媚,嫉妒她为了达到目的不惜一切手段的勇气。她也知道为了联合大厦的事情凌云志有求于纪小洁,欠她的这分人情他一定得还。但她还是不免痛恨凌云志的圆滑,痛恨他的忍耐,痛恨他姑息养奸,甚至不惜违背自己的心意做事。社会历练虽然磨平了她的棱角,但还不至于像他那样虚伪,没骨气。而他这种人恰巧就成为社会的宠儿,深得上司赏识。她不得不承认,他有时相当有魄力,坚决起来冷酷无情。好矛盾,他整个人好矛盾,她对他的感情也好矛盾。如果不是因为在乎,她也不会冲动地跑掉,她有好多年没有这样任性了。正因为对象是他,所以她才放纵自己任性。
她悄悄挪到窗口,掀起窗帘的一角,他仍然站在街灯下吞云吐雾,身影寂静萧索,涌上一层深沉的落寞。他的孤寂在她心底掀起强烈的内疚,仿佛她带给他无尽的烦恼和忧郁。她一咬牙,拉灭灯,爬上床用枕头蒙住头,脑诲中反反复复都是他的孤寂、他的落寞、他的无奈、他的忧郁……她烦躁地起身,讨厌的他仍在,一支烟接着一支烟,月亮都已躲进云中酣眠,星星也困倦地眨着眼睛,只有他,仍固执地徘徊在街灯下,与一明一暗的星火为伴。
七年前,她错过一次,因为冲动和任性,因为爱恋的脆弱;七年后,她不想因为同样的原因再错一次。缓缓推开家门,脚步犹犹豫豫,当她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他视线中时,她看到他眼中的惊喜和释然。
他急忙踩熄烟蒂,带着感动迎上她,压抑着心中的颤抖问:“你不生气了?”
她嘴硬地辩驳:“我本来就没生气呀。”
他带着宠溺的笑容轻轻执起她的手,“我答应你,今后尽量少和纪小洁接触。”
“不关我的事。”芷阳抿紧嘴,欲抽回手,被他握得死紧。
他双眸晶莹含笑地望着她,“那你下来做什么?”
“我赏月不行吗?”她随便找了个借口。
他装模作样地望向天空,大声道:“是啊,是啊,好漂亮的乌云遮月,我来陪你一起欣赏吧。”
“你!”芷阳瞪他,薄嗔带怒,如怨如诉。
他扶正她的视线,声音低低柔柔,“芷阳,很多话我不说,怕会弄巧成拙,但我希望你能明白。”
“我不明白。”她也正视他,“我的感觉不是很灵,也不是很准,无法做到与你心意相通。连你是不是……我也无法确定。”她无法将“喜欢我”这三个字说出口。
“芷阳,”他深情地唤她,“无论我做什么,都不愿意伤害你,因为,我喜欢你。”
他的表白说突然也不突然,但足以令芷阳惊喜错愕。他长臂一伸将她拥在怀中,靠近她耳边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