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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啦。“我们现在别无选择。拉芙娜女士,请求你尽量与象牙腿翻译取得联系。也许他能帮助我们找到本地的车行树。”他从墙头飘下来,从车轮驱动转为喷气驱动。“咱们走吧,范阁下。”
蓝荚领路穿过集市广场,大致朝绿茎离开时的方向前进。两人怎么都找不到一条直路,所有路线都弯来绕去,活像醉鬼。两人走着走着,差点又绕回出发地。范不住抱怨,蓝荚总是说,“耐心点,耐心点。”这株车行树从不硬挤过人群,如果别人不理会他的枝条的柔和招动,他就老老实实绕远路绕开他们。不仅如此,他还坚持要范紧紧跟在自己身后。这样一来,那身盔甲完全发挥不出吓唬人的作用。“范阁下,这些人在你看来或许非常平和,彼此之间推推搡搡没什么关系。但请记住,这些行为仅仅局限于他们自己人。这些种族已经在一起生活了几千年,早就学会了互相理解。对外来者他们就不会这么容忍,也不会这么软弱了。不然的话,他们老早以前就被别人消灭了。”范想起刚才收到的有关“着装规范”的警告,决定不反对蓝荚的观点。
接下来的二十分钟,范所经历的比他在青河舰队里一辈子都多。十多个异于人类的智慧种族,就在伸手可及的地方。两人总算来到广场另一端墙边,范气得直咬牙:一无所获,只多收到了两次“着装警告”。惟一的亮点是圣人莱恩德尔仍在继续为他们提供本地网络的带宽,拉芙娜因此获取了更多信息。“本地车行树的聚居点离广场约一百公里。你们待着的这堵墙外就有一个运输站之类的地方。”
绿茎进去的那条巷道就在前面。从这个角度,他们能看到巷道外面漆黑的太空。到了这里,他们才第一次摆脱拥挤的人群,这个洞口几乎没什么人出入。
后视窗上又是激光束一闪: “违反着装规范。第四次警告。警告内容是‘请立即离开本地区’。”
“我们就走,我们就走。”
一片漆黑。范强化了头盔里的显示视窗。最初他还以为这个“运输站”直接在太空里,类似上界那种引力控制区。这时才看见前面远处是透明的幕墙,墙内还有柱头。他们仍然在屋里没出去呢。这种装置跟过去时代里的一样,只是景观大不相同。他们现在置身于弧道内面向星星的一面,前面几十米处就是组成星环的固态物质,像深色的鱼,在他们眼前静静游动。更远处是伸出星环这一平面的建筑,伸得极远,竟然伸到了阳光下,熠熠生辉。但这些还不算亮,最明亮的东西在他们头顶:一片湛蓝的大海,飘浮着自云,折射着光线,洒在他们远远的前方。当年青河的舰队飞得再远,只要见到这种海上落日的美景,船员们总会兴奋不已。不对,这不是太阳。它只是大致近似球体,一半遮蔽在星环的阴影之中。以天体的标准,它非常小,距离也很近,在他之上最多几百公里。是一颗卫星,跟他们飞来的路上看到的那颗一样。卫星上有空气,朦朦胧胧的,细看才会发现,这些空气其实都扣在某个巨大的罩子里。
他转头看着蓝荚:“十对一打赌,那就是当地车行树的聚居点。”
“这还用说。”蓝荚回答道,“典型的树族地区。重力这么小的地方,那种海浪我是不喜欢的,但——”
“亲爱的蓝荚!范阁下!这边来。”是绿茎的声音。根据范的太空服显示的数据,声音传自本地链接,不是纵横二号中转过来的。
蓝荚的枝叶朝四面支棱着:“绿茎,你没事吧?”两人哗啦啦说了几秒钟,绿茎又转用特里斯克韦兰语道:“范阁下,是的,我没事。让你们这么担心,我真抱歉。但我看出和莱恩德尔的生意已经没问题了,正好又来了几株当地的车行树。他们真是太客气了,范阁下。他们请咱们上他们那儿去,就一两天。走了这么远的路,能上那儿休息休息可真太好了。还有,我觉得他们应该可以帮助咱们。”
真跟他在拉芙娜睡前消遣资料库里找到的探险传奇一样:疲惫不堪的旅行者,在前往目的地的中途发现了一个友好的避难所,得到了珍奇的礼物。范切换到和蓝英单独交谈的频道,“这真的是绿茎?会不会受了别人胁迫?”
“是她,没受胁迫,范阁下。刚才我们说话你也听见了。我跟她在一块儿已经两百年了。没人拧她的枝条。”
“那她究竟为什么跟我们来这套鬼把戏?”怒气冲冲的声音连范自己都吓了一跳。
长时间的停顿。“是呀,奇怪呀。我猜是这样:本地的车行树们不知怎么发现了某种对咱们非常重要的事。来吧,范阁下,请小心些。”蓝荚上路了,范觉得他好像根本没选择什么方向便径直滚了起来。
“拉芙娜,你觉得——”范这才发现自己的通讯面板上一个红色指示灯闪闪烁烁。他心里一沉,焦躁情绪顿时无影无踪:与拉芙娜的通讯链接中断多长时间了?
范飘行在蓝荚身后。他重新调整了喷气推进器,放慢速度,跟着车手。这一片地区到处都是车手们在零重力状态下滚动时最喜欢的吸垫。可眼下,这地方好像被人抛弃了,一个人都没有,仅仅一百米之外却是人头攒动。伏击!这里是个伏击点!可是,没道理呀。如果“消灭害虫”——或他们的帮凶——发现了他们,只消一声警报就足够了。难道是莱恩德尔搞的鬼?范打开射线武器的动力开关,开始采取反制措施:朝各个方向放出飞蠓式微型侦察机器人。去他的着装规范吧。
微微发蓝的月光洒落下来,照出前面低缓的小丘和胡乱堆放着的一堆堆设备,不知是干什么用的。到处是窟窿。(某种隧道的入口?)蓝荚呜噜呜噜地说在这种“美妙的夜色”里,坐在他们上方几百公里处那颗卫星上的海滨会多么惬意。范没有理会,小心翼翼地扫视各个方向,尽力辨认可能的火力点和猎杀区。
从他放出去的一只飞蠓传来的图像中,范发现了一大片没有树叶的枝条——是车行树,静悄悄立在月光下,在离他们两座小丘之外,无声,不动,没有一丝光……也许只是在享受月色。飞蠓传来的图像经过强化,范毫不费力便认出了绿茎。她站在一排五株车行树的一端,树干上的条纹清晰可辨。她的小车前端有一块凸起,还有一个伸出来的杆状物。某种囚禁措施?他调动几只飞蠓飞近些。是武器。所有车手都全副武装。
“我们已经上了交通艇,蓝荚。”又传来绿茎的声音,“往前再走几米你就能看见了,就在一个通风栈另一面。”后者显然指的是他和蓝荚接近的那一堆设备。但范看得很清楚,那里连个交通艇的影子都没有,道边等着他们的只有绿茎和她的枪。这是背叛,操作得十分熟练的背叛,可惜他们的科技水平太低了。范差点朝蓝荚喊出声来,幸好他及时发现了小丘上那个矩形陶制品,就在车手身后数米处。最接近那个地点的飞蠓报告,那东西是某种爆炸物,可能是定向地雷。地雷边还有一台低解析度摄像机,只比监控器稍强一点。蓝荚滚过那东西,却没有触发它,还在跟绿茎不住嘴地唠着嗑儿。他们把他放过去了。新的疑云在范心里升起,又冷,又沉。范停下来,操纵喷气推进器向后倒退,注意不接触地面。动作无声无息,只有喷气推进器发出轻轻的咝咝声。他从一只手腕上解下自己附在太空服上的一只钳爪,让一只飞蠓带着它飞过那颗地雷的感应器……
一道白光闪过,轰的一声巨响。虽然离着很远,爆炸的冲击波仍然冲得他不住后退。一瞥之下,他看见小丘那边的蓝荚被爆炸气浪冲得翻滚起来。锋利的金属碎片嗖嗖掠过,但没伤着他。只有这一次爆炸,接下来没有立即发动进攻。爆炸只毁掉了他几只飞蠓。
范借着爆炸气流的冲击加速后退,溜上一个通风栈形成的山头,又降入一道浅浅的山谷(应该说巷道才对)。现在他正好能居高临下俯视设伏的车行树。伏兵滚向前方,绕过山头,一路兴奋地叽哩呱啦着。范想看看他们接下来会做什么,没有立即开火。过了一会儿,蓝荚在一百来米外飘到空中,悲伤地喊着:“范?范?”
伏兵没有理睬蓝荚。三株车行树绕过山头不见了。范的飞蠓看着他们惊恐地停了下来,竖起枝条——他们发现范逃脱了。五株车行树立即散开,搜索这一片地区,必欲置他于死地而后快。绿茎也不再装模作样跟他聊天了。
咔的一声脆响,一座小丘后火光一闪。有人太过紧张,扣动了扳机。
蓝荚飘浮在这一切之上,完全是个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