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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林听着覃峻讲着,心里一颤。他望望这个敦敦实实的班长。他知道这是一种友情,一种信任。他体味到只有当老师才 有的乐趣。
他和覃峻走进教室。教室里,格外安静。一张张面孔,一双双眼睛,齐唰唰地对着他。
“上课,起立!”班长叫了一声,全班同学齐唰唰地站了起来。那气氛有几分肃穆和庄严,仿佛面临一件大事。这一刻,让钟林感动,仿佛走进一座神圣的殿堂,耳畔响起悠久的钟声和乐曲。老师!他体味到只有当老师才有的责任感。他的眼睛潮潮的。学生们太好了,他们把我想象得太好了。我?究竟有几分是为了他们?又有几分是为了自己?
“坐下吧!”他摆摆手。同学们坐下了。他看见游晓辉和梁燕燕都在。游晓辉的眼睛红红的。“呜”的一声,梁燕燕哭了起来。
大家没有看他们两个人,一直望着钟林,等着听他讲话。
讲什么呢?学生们信任你,希望能从你那里得到东西。你能给予学生们什么呢?一时,
异常复杂的情感涌塞在钟林心中。他涌出一种从来没有过的空虚和单薄的感觉。当一个老师,远非人们想象的容易和简单。
他什么也不想讲了。想了想,只说了一句:“新年快到了,好好准备你们的晚会吧!到时候,我来参加!放学回家吧!”
同学们没走,相反热烈地鼓起掌来。
这掌声在楼道里回荡,传到教导处,邱老师和石老师莫名其妙,相对一视,不住地摇起头来。
叶秋月的日记——
1979年12月17日晴
今天,全班同学为钟老师鼓起掌来了。我没有鼓。我弄不明白,这位新班主任老师究竟是怎么考虑的?难道象游晓辉和梁燕燕,还能算是中学生吗?不开除他们,留着他们干什么?当活标本吗?他为什么这样做,是想博得同学的欢迎和爱戴吗?这使我想起他来的头一天,对于章薇钱包里照片的态度。他是心慈手软,还是……我不明白。
班长覃峻也是个怪人。他平日没少骂过梁燕燕和游晓辉。可是,今天他却为钟老师的做法带头叫好。也许,一上高中,人都大了,心里也难猜了。我不明白他们究竟是怎么想的。在班上,我找不到一个可以说知心话的朋友。真是“知音难觅”呵!
回家的时候,我对妈妈讲起今天学校发生的事,爸爸在一旁说:“象这样的学生就应该开除!你们老师太右了!”爸爸的想法居然和我一致,把我气得够呛!我不知哪来的那么大火,立刻说:“您知道什么呀,就瞎插嘴!开除,都开除,还要学校干什么?”呵!我自己也糊涂了。怎么了?
我怎么也支持起钟老师来了呢!
秋菊又去会她那新交的男朋友了。看她那得意劲儿!昨晚,她和妈妈回到家,高兴得半夜没睡好呢!这个对象,她挺满意。听说是工厂里的助理工程师,人长得也不错。脾气也好。尤其令爸爸和妈妈满意的是他还是个党员。哼!党员,有什么了不起的!我看有的党员还不如群众呢!爸爸是党员,我看还不如三叔这个党外的布尔什维克呢!但愿秋菊能成功,早点儿结婚,早点儿走人。一见她,我心里就烦!
晚上,我做作业时,爸爸妈妈出去。屋里面还有秋明。她不说话,什么事也没干。只是打开录音机在听。飘飘忽忽的,一阵抒情女高音的独唱曲——何处寻觅那美妙的时光,幸福的爱情在心中激荡。何处是海誓山盟,甜言蜜语在何方……
呵!秋明,我的姐姐!可怜的姐姐呀!
第 七 章
新年过去了。八十年代的头一年,就这样平平淡淡地到来了。
高二5班本来是兴致勃勃的,准备好好庆祝一番,迎接这非同寻常的八十年代。四个现代化的宏伟目标,这几天,报纸、广播、电视……象一把把火,烧得大伙心头发热。加上钟老师赢得同学们的心,大家劲头更是十足。班长覃峻一号召,大家纷纷响应,以往班上的活跃分子李江流、苑静、WC系列,自不必说,就连平日不大关心班上事的梁燕燕和游晓
辉,元旦前,忙里忙外,也跟着积极起来,大有立功赎罪的表现。
谁知道,临到元旦前一个星期,学校宣布庆祝元旦的联欢会各班不搞,由全校统一组织来搞。为了把联欢会搞得隆重些,特意请了市劳动模范,某百货公司卖水果糖的张雅娟参加,并要做报告。而且特意花了几百块钱租了区俱乐部的礼堂召开。同学们一听就扫了兴。这种全校的大会,从初一到高一,他们真是开腻了。他们实在不愿意老老实实坐在那儿听哪家子报告,也不愿意看台上老长的长脖子,看台下背着手,遛跶着,监视着的石头的胖敦子。而且,准是老一套:各年级的代表发言——
那发言跟报纸上的社论差不多,没人要听,真不相信老师们就能爱听;然后是校长总结,从德智体讲到学校历史……这发言,几乎每次大会都差不多,大家差不多能背下来。然后,文艺演出开始。不外乎是学校舞蹈队、合唱队,外加上话剧队,演出几个合唱、独唱、小话剧,跳上一段白毛女呀、洗衣舞呀……
都看腻了,听腻了!
首先,覃峻没有了情绪。那几位活跃分之也象皮球泄了气。
他们想得可美哩,不仅想让李江流装个新年老人,而且想在晚会后搞个舞会哩。一切泡汤。想得美,失望得让人憋着一肚子气。
据说,元旦联欢会那天,高二5班有几个同学没有参加。别人是谁不大清楚。章薇就没有去。
就在这一天,章薇在学校传达室门前的黑板上发现了自己的名字。有她的信!她平常就很关心这块小黑板。其实,又何止是她一个人,学校里不知有多少学生都关心这块小黑板哩。章薇的妈妈、爸爸的信,都要寄到学校。她关心的是他们的信。别的同学呢?她清楚,有许多是外校朋友们的来信,当然这里包括异性朋友的信,也有的是本校同学的来信,本来可以见面直接说,偏偏要花上四分钱邮票,在信封上写上个通信人地址“内详”。从学校寄出,又寄回学校来。听说,教导处的“老长”和“石头”曾经查过同学们的信。同学们一边骂,一边仍然不断地有信来。章薇不大相信老师们会拆信。通信自由,受宪法保护。她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她想可能是大家猜想,对老长和石头有气没处撒就是了。
这封信不是爸爸妈妈从青海来的。陌生的信封,陌生的字迹。这一切,都让她疑惑,也让她心跳,尤其是信的右下端那“内详”两字,让她朦朦胧胧地预感到了什么。
她还从没有给男同学写过信,也从没有接到过男同学的来信。她曾经想过,心猿意马地想过,给班上男同学写封信。给谁呢?班长?不行,他太傲气了。李江流?不行,他太风流了……她也曾经想过、盼望过也能象有的女同学一样,接长补短地收到一封男同学的信。那是什么滋味儿呢?那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信。或者,就是人们常常说起的情书?同学们喜形于色,而老师们恨之入骨的情书?第一封情书,对于女孩子,有着如此大的魅力。
章薇心荡神驰,手禁不住微微发抖,拆开信一看:“亲爱的章薇同学”,她觉得脸“刷”的红了起来,仿佛这五个字被周围所有的人都看到了。
是情书!呵!是情书!
她又迅速看了看信的末尾。末尾的署名挺长:“可能被你忘记却一直想念你的张力”。
张力?呵!张力!
章薇的脑子立刻象电脑一样闪动着,无数个输出和输入信号碰撞着。她很快想到了这个张力。那天到电影院看电影《望乡》时碰见的那个小伙子,那个32中高三的学生。
章薇走到传达室后面的空地上。夏日,这里种满了西番莲花,现在空荡荡的,很是清静。她展开信,激动地读了起来,生怕漏掉一个字——
亲爱的章薇同学:
请允许我这样称呼你。因为我爱你。爱情,从来不是吞吞吐吐的。也许,你会骂我,那你就骂吧。也许,有人责备中学生恋爱,可是,中学生如果真的产生了爱情,你说怎么办呢?自从那天看《望乡》和你分手,你的身影一直在我心上。第二天,你没有来。我一直等到电影散场,仍然没有见到你。我想,你一定生我的气了。或者一定认为我是个坏学生,甚至是流氓吧?我想那就算了。世上的姑娘千千万。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