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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陪你了,有点累。”傅太回房。“太晚了你就住在这儿,让工人替你预备。”
“晚安。”她送傅大入房。
一个人留在空寂的客厅有点害怕,明柔走到以战的卧室等著。经过半天的紧张劳累,她也倦了,在长沙发上模模糊糊睡著。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她被一声尖锐、恐惧、悲伤、张皇的叫声惊醒。甚麽人?甚麽事?尖叫发自传太卧室,她不顾一切的冲过去。
卧室门没锁,她推门而人,但见傅太满面泪痕,惊悸、失神、悲哀的坐在床上。
“妈咪,甚麽事?甚麽事?”明柔抱住傅太。
傅太怔怔的出了一会神,缓缓透一口气。
“原来我发梦,噩梦。”她说。
“一定好可怕,吓著你了,”明柔轻拍傅太背脊。“只是梦,不用害怕。我陪你。”
傅太仍是那副失神的样子。
“我梦到阿强,”傅太又说:“梦到他穿了一件日本式的白袍,两只手拚命向我伸来,但走来走去都碰不到我,他——他——看来好惨、好伤心、好可怜的样子,然後,一下子他就不见了。”
“梦是假的,以战好好的,”明柔夸张的。“他一点事也没有。”
“他还没有回来?”傅大问。
“他一定有重要事,”明柔心中不安也焦急,以战去了哪里?“我打电话找他。”
傅太重新躺下,对明柔挥挥手。
“我没事,你去打电话。”傅太说。
明柔退出卧室,看看表,凌晨三点了,以战有甚麽理由还不回来?她拨电话,一次又一次,电话没人接,不,是电话没有开。他为甚麽连电话都不开?
到底他去了哪里?
以战坐在他的车里已好久好久,车停在沈可欣家的大厦楼下,望著那已是沉沉入睡的大厦,不知道他在想甚麽。
才一天时间,他彷佛老了十年。眼中失去光芒,容颜憔悴,腮边的胡须都长出来。
看得出来他很累很累,彷佛已失去全身的气力,失去了血骨,变成一个躯壳。他脸上已没有任何表情,深沉而漠然,突然来到的剧烈悲痛已今他麻木。
麻木的是他的心,还有大多太多事他要思考、要决定,这期间不能有一丝错误,否则可能造成永远不能挽回的悲剧。
黑夜渐渐过去,天边现出第一线晨光,他抬起头,心中好像已有决定,全无表情的脸上掠过一抹坚毅之色,似乎他决定了的事任它刀山油锅也要去闯,永不言悔。
他发动汽车,在晨光中驶回傅家。
早起的工人们都很意外,大少爷没有彻夜不归的习惯。他们只偷看两眼,不敢作声。
经过以哲的卧室,他停下来张望一阵,吸一口气走回自己的。
明柔斜斜的倚在枕头上睡得很熟,犹豫一下,他过去轻轻拍醒她。
“啊——你回来了?”她惊跳起来。“情形怎样?现在甚麽时候?你——等了一夜?”
他只疲乏的摇摇头,颓然坐下。
“你饿不饿?要喝水吗?”她怜惜的望著他。一夜之间搞成这个样子,自从认识他後,从未见过他这麽脏乱过。“或者先洗澡。”
“给我杯酒。”他沙哑的。
“以战——”
他挥挥手,她只好去取酒。递给他时,他想也不想的一饮而尽,立刻,脸上展现一丝怪异的红晕。
“再要——一杯。请。”以战把酒杯交给明柔。
她沉默的再斟一杯进来,他再一次仰头而尽。
“你能自己回家吗?”他问。声音里竟听不出一丝感情。“我想休息一阵。”
“我可以留下帮忙。”她体贴。对以战她是柔顺的,尤其在这个时候。“今天或者有许多事要做。”
“如果你喜欢可以留下。”他连讲话的语气也变得奇怪。“最重要的事是别让妈咪看电视和报纸,也别让任何人告诉她。”
“我会一直守在她身边。”
他点点头。和衣倒在床上,也许实在太累了,很快就入睡。
明柔在旁边守候一阵,张望一阵。发生这麽大的变故,她感觉以战——似乎陌生了,他们之间的距离也远了。
会吗?或是她的错觉?
退出卧室,她去梳洗。然後著工人预备早餐。这个时候,傅太也走出来。
“早,妈咪。”明柔展开笑脸。
傅太看来精神不好。
“我刚上过香,念过经。一她说:”昨夜吓醒之後就没再真正睡过,不知道为甚麽,心里慌慌的就是不宁。“
“别为一个梦念念不忘,记住梦是反的!”明柔说:“以战已回来,还在睡。”
“这就好了。”傅太放心些。“阿康到纽约没有?有电话来吗?”
“还没有。”明柔吸一口气。“从香港到纽约差不多十七八小时,中间还要在东京转机,等三小时,没这麽快到。”
“他打电话来让我听。”傅太最疼以哲。“我有话跟他说。”
“是——我会。”
“最不喜欢坐飞机,总觉危险。”傅大说。“上了飞机就把命交给别人,全无安全感可言,想到都心惊肉跳。”
“飞机并不比汽车危险。”明柔强打精神。“以哲的电话”定很快会到。“
“但愿如此。”工人服侍她开始进早餐。
明柔寸步不离傅太身边,一边又挂念卧室里的以战,还要吩咐工人别让傅大接电话。她全神贯注,神经拉得好紧、好紧。她知道自己到了极限,不能再有一丝压力,否则她会承受不了,会崩溃。
工人来到她身边,低声说:
“沈小姐电话。”
沈可欣?!
明柔简直忘了还有这麽一个人,以哲刚订婚的妻子,得赶快安抚她,否则她会像地雷般爆炸在博太面前。
“可欣,我是明柔。”她尽量把声音放得柔和。现在的沈可欣已威胁不到她,不会再是她的竞争者,她心中满是同情。
“是不是——真的?”可欣声音颤抖。
“可欣——我们都很伤心,但——妈咪还不知道。”明柔压低声音。“等会儿以战醒後我来陪你。”
“他在那架飞机上?”可欣声音里有强抑的哭意。
“我好抱歉,可欣——”
“对不起,我要挂线。”可欣力持坚强“我们再联络。”
明柔握著电话呆怔半晌,她眼中已有泪,但傅太的声音今她深深吸一口气,把泪水收回去,快步回到傅太身边。
“可欣接到阿康的电话吗?”她问。
“不,不是。”明柔心念电转。“她想约我午餐,我告诉她没空,和以战有事。”
“如果她问,让她来,我陪她。”
“好。我再打电话给她。”
整个上午傅家的电话钤声不停,工人一次又一次的回绝,多半是听见电视报告和看到报纸的亲戚朋友打来,因为死亡名单中有傅以哲的名字。
明柔觉得再难以支持,好在以战起床。
他强装出笑脸面对母亲,能瞒多久就多久,他不能想象母亲会伤心成甚麽样子。
“今天不上班?”傅太问。
“下午或会去。”以战努力集中精神。
“要不要约朋友陪你打牌?”以战说。
“又打牌?”傅太头手一起摇。“昨天打了八小时,半夜又没睡好,不打。”
“租镭射影碟给你看?”
“不看打打杀杀,不看无厘头。”傅太说:“你们有事尽管去忙,我等阿康电话。”
“妈咪——”以战下意识色变。
“阿康说好到纽约後会打给我。”傅大说:“这样吧,我去睡个午觉,电话来叫我。”
“一定会,一定会。”以战扶著母亲。“我陪你回卧室。”
“别扶我。”傅太笑。“又不是七老八十。一
“醒来我们陪你喝下午茶。”
回到小客厅,明柔担心的等在那儿。
“沈可欣来过电话。”
“她怎样?”以战十分关心。
“语气好怪,听得出极伤心但强忍著。”明柔叹一口气。“我想陪她,她不要。”
以战深锁眉头,眼眸中一片深沉悲哀。
“只希望她不要太难过,他们从认识到订婚时间很短,感情或许不是那麽深。”
以战彷佛没听见她讲话,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脸上神色非常、非常古怪,悲痛中还有巨大的矛盾。矛盾引为甚麽?
“现在最重要的是怎样应付妈咪。”明柔说“她还在等以哲的电话。”
“我到外面试著以哲的口吻打回来。”以战说“能拖就拖。”
“拖多久?总有一天要面对。”
“实在——我不忍心告诉她。”以战叹息。“她最爱以哲。”
“也瞒不了多久,我怕就会有亲戚朋友上门来。”明柔极担心。
“别让他们进来。”
“不可能。妈咪会怀疑。”
“我——让我想想。”以战抱著头。“用甚麽方式告诉她伤害会最小?”
“任何方式伤害一样大。”
“你——”以战似不满的瞪她。
“我说的是真话。”明柔委屈。
“我很乱,对不起,”以战立刻说“我无法控制自己,我伤心。”
明柔轻轻拥抱他一下,他下意识的想推开她又忍住了。她是他将过门的妻子。
“你说——我们该怎麽办?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