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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三部曲2:国色-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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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后的人们,又开始在昏黄的路灯下,有条不紊地向各自的目的地散开去。沿着马路砖块瓦砾,向前走了几米,在那片摆放着山货中药口袋和骡马车的开阔地带,两张歪斜撑开的帆布伞下面,一排盛着核桃、香蕉、 
石榴的竹筐摊前,两个三十岁左右的汉子,当地人粗糙的装扮,在那里就着简陋的花生、虾米,喝着烧酒。刚才那个冲进人群中协助警察抓住斗殴姑娘的男人,也在其中。浓黑的眉头和他头上那顶藏式棕色圆盘帽,吸引了我。他们的酒,似乎已喝到了某种份儿上,一脸兴奋的样子,望着前面微雨中的泸定桥。我好奇地走上前去,和他们攀谈起来。 
“兄弟,”我说,“喝酒啊,悠闲着呐!” 
“雨中作乐嘛,怎么样?朋友,来一口?” 
浓眉汉子站起来,敏捷的身子一阵忙乱,给我端出招待贵客的藤椅,在布伞下坐下来。虽然,我也许属于采风间隙的无聊,或想通过与人交流攀谈,获得我想捕捉的东西,毕竟在这样的环境气氛中和陌生摊贩喝酒,不太雅观。当然,为了和他们套个近乎,通过玩笑式地讨价还价,买了他们簸箕里的几个石榴,分给他们品尝,他们坚决推辞不肯。似乎很乐意为我提供其他服务。抽烟喝酒,雨中闲聊。我赞扬浓眉汉子刚才桥头大门前“制服歹徒平息骚乱”表现出来的勇敢。他说,小意思,小意思,我们都是当兵出身。原来,他们已在这里经商大半年。他们是这一带的义务治安维护员,不管这里出什么事,他们都得出手去管。他们都不是本地市民,要是评选勇斗歹徒的荣誉市民什么的,最恰当不过。不过谁也没有授予他们什么,他们认为,只要城管工商税务什么的对他们高抬贵手,就已经很不错了。说到当兵,我突然感到和他们有点亲近,同时,浓眉汉子喝了酒,剑眉已经展开。亮亮的那对豹子眼睛,我似乎在哪里见过,刚劲的瘦脸庞,我有点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告诉他们我也是当兵的,浓眉汉子握了我的手大呼,战友战友,你在哪个部队?我胡乱告诉他我的部队和职业,他亮着微红的眼睛猜测着,我看你真不像当兵的,瞧你那模样,照相机摄相机吊在胸前,也许是画家,也许是作家,也许是记者,是到这一带来了解采风……说完,他的目光渐渐淡下去,而另一个蓬头汉子,目光里充满野性,警觉地瞥了我一眼。他们不再说话,我不得不告诉他们,我是画家,军旅文化艺术创造者。哦哦,既然这样,蓬头汉子也不再对我警觉。他告诉我,他们是战友,他在国境线上某边防连队,我在某某兵站开车。前年转业回乡,大概是阿坝、小金那一带雪山草地,他说,好啊!如果你愿意沿着红军走过的道路写生采风,前面那段路,我给你当导游,吃住没有问题。我问他俩什么关系,怎么沦落——我没有把这个词说出口,沦落到这里贩卖山货中药水果的地步?也许,因为喝了酒,蓬头汉子满嘴酒气凑向我,有点神秘地对我说,哥,我把你看成自己部队,娘家人,不瞒你说,我开车,雪山草地,高原深处,犯了事呗,也就是出了交通事故,跑到外面来和我战友同志哥,一边做生意,一边躲避警察的追捕。唉,我想,怎么遇到这两个当兵的战友?难道你们不是一个遵纪守法的公民,即使不是军人,也该做良民啊!也许,我并不了解他们肩负着各自怎样的生活重负。我问他们过去在哪个部队,他们扯着眉头,一会儿说是侦察部队,一会儿又说是在雪域高原。 
“你是不是在大西北边防线某某哨卡上的……” 
我问。 
浓眉汉子转过身,快活敏捷的豹子眼珠,似乎要蹦出来,惊叫道: 
“哎呀,你不就是曾到过我们某某哨卡,采风写生办画展的画家?” 
我竟一时语塞。脑海里立即翻腾出当年我和佳苇一起,到大西北边防线上采风写生的那个叫做某某湾的哨所,见到那似乎已经当了连长的军人。 
“你是刚强?” 
我们两双眼睛对望着。 
“你是画家,柳偃子?” 
哎呀,怎么在这里见到你?你不是得了严重的高原病吗?你不是安了心脏起搏器么?你不是当初佳苇爱着的那个男朋友吗?你不是乌溪小镇郎天裁镇长的儿子么?佳苇不是回到你们的那个哨所给你治病么?不是说你已经活不了多久了么?你不是曾经作为英雄模范,在某某部队和地方作报告,宣讲先进事迹么?还有,我已经有好几年不知道佳苇的消息了。佳苇,那个库阪兵站的卫生兵,现在到哪里去了?你们结婚了么?还有联系么?过去的英雄连长,模范军人,你,转业了么?复员了么?你怎么当兵当成了这个样子? 
浓眉汉子的脸庞突然变得很红很红,然后,细雨中,揭开头上的棕色圆盘布帽,露出一蛋亮亮的光头,对着油布伞背后细雨蒙蒙的天空,大叫了一声。 
“高原病,起搏器,哦,见他妈的鬼!一回到内地,全好了。可我现在患的病,另一种病,不轻啊,哥!” 
“病,什么病?”我急切地问。 
“嗨!一言难尽!偃子哥,走,我们河边喝酒去!” 
望着他光头下面的红脸膛,他不断弯下腰来收拾面前山货忙碌的身影,我觉得我实在是很想和他好好喝顿酒。旁边那个蓬头胖小伙子正着细眼和我交涉,我们过去是战友,现在军民也是一家亲。他叫我不要向谁提起他开车肇事逃逸的事情,并替他保密。那是,当然,当然。我说。很快,他们把货摊货物收拾停当,也没有招呼一声让谁看管。那双老式军用胶鞋,踩着马路上的积水,我们仨一起再次来到大渡河边那排饮食的长廊。为了表示高姿态,那晚杂乱的晚宴,由我办招待。他们坚决不肯。我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掏钱买了两瓶地道的大渡河头曲。 
其实,那天晚上吃了些什么,我叫不出名字,当时也记得不十分清楚。大概在他俩已经喝够了一瓶酒的状态下,我们还喝了两瓶。那些食物,也许是来自深山里的青菜、紫菜、野生菌、蘑菇,还有野猪肉、牦牛肉烧制的锅仔,也许还有一盘从大渡河里捞上来的鱼虾和田螺。那晚,我不知道喝醉了几次又吐了几次。旁边吃喝的人们惊讶怪异地望着,不知是不是把我们看成一群醉酒打架的男人,便很快吃完匆匆离去。尽管在飘飘酒意中,我还是大体明白了这几年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情。蓬头胖小伙儿叫央金,那是一个藏族女人的名字。我似乎在当年佳苇替我治病的深山库阪兵站,见过他开的车。他们的车队常年在青藏线上往雪域高原运送物资。他的开车技术应该很过硬。转业回到家乡,阿坝,或者小金,他自己贷款买了一辆大卡车来跑运输。给工厂拉煤炭,给电站拉水泥,给私人老板拉山货,但就是得不到报酬,收不到拉车的货款。银行贷款要还,眼看年关将至。他开着车去把多次不给他酬劳的私人老板,或国营企业厂长经理,给撞了。他还怀藏炸药或藏刀去威逼不给他工钱的债主。他打了人,还杀了人。他还欠着几家银行数目很大的款项。然后,逃到这一带来和刚强一起当起了小商小贩。 
黝黑的央金,酒醉之后,眼睛发直,脸膛泛白,粗大的手捧着壮硕的头,沉默无语。许久许久,在劣质香烟和粗糙烧酒的双重刺激下,吼了一声:“嗷——!”然后,又低下头,带着哭腔说,“我十分想念我的部队。当初在边防线上开车,多单纯,多豪爽!那时也没有多少钱,但是,就只有一个目的,给部队把车开好,把物资运到目的地,而回到地方上来,却使我生活得如此艰难,不仅为了一屁股的债,还因为我那火暴脾气,惹上了官司。” 
说完,央金那对通红的眼睛,似睁似闭地望着不远处横在细雨中隐隐约约的铁索桥,淡淡地说:“要是当初,我也会从桥那边一路打过来,我也会抱着炸药包冲进烈火,把燃烧的桥头堡,炸得粉碎,他们,当年的红军,我们的老一辈,活得真痛快,真痛快啊!” 
我不知道该怎样安慰眼前这位犯了事的战友。刚强的生活经历又使我觉得有许多话要说,但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我隐约记得,他说他的高原病回到内地来,基本上已完全好了。只是那头掉光的卷发,还没有完全长起来。他虽然是英雄,是模范,也得了全军的奖励,还立过二等三等功,但这一切只属于过去。他十分怀念当初卫国戍边壮怀激烈的生活,那是一种奉献和单纯,一点儿不想回到地方,回到他父亲郎天裁当镇长的那个乌溪小镇,他见不惯那里的旅游开发,尤其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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