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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让她动摇了你,只因为她--”
“闭嘴!”裴玲走出门口时说道,小裘紧跟在后。
她们停在院子里玫瑰棚架的后面,裴玲知道她们在那里不会被看见。“她写了些什么?母亲为什么在笑?”
“等一下。”小裘说道,然后跑进屋内。不一会儿,一个小孩从厨房走出,要求艾雅跟他去厨房,艾雅一离开,小裘就捡起艾雅放在长板凳上的纸张。一如往常,母亲并不理会她们。她活在她自己的世界里,没有人能够走进,没有一件事能够唤醒母亲离开她的世界--除了今天、刚才。
“那是什么?”裴玲焦急地问道。
小裘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全都是以杰明为主角的图画。”她的声音充满惊叹,因为她从未见过这样栩栩如生的画。
“是呀,”裴玲不耐烦地说道。“可是母亲为什么会笑呢?”
小裘一张接一张地看着,嘴角忍不住泛起一丝笑意。“这些图画出我们所认识的杰明,”她开始对姊姊一一描述。“在这一张,他拔剑抵着村民,好像是要把艾雅从一脸贪婪的商人手中解救出来,而这张……”
“怎样?快讲呀!”
“杰明愤怒地看着马车,马车的旁侧是他的画像,好像是他和一头猛狮搏斗,而这张是杰明一脸困惑地看着两个女人争吵。其中一个是艾雅,另一个女的相当漂亮。”
“那一定是继承人,”裴玲说道。“还有呢?”
“这张是杰明替一个男人畸形的腿揉药,那男人只有腿是畸形的,身体其余的部分都还好。他的脸转到一边,所以我只能看到他半边的脸。他看起来挺英俊的。这张--”
“怎样?”裴玲催促着。
小裘降低音量。“这张是杰明躺在满山遍野的花海里作白日梦,他的神情……我从未见过他有这样的神情。”
“快描述给我听!”裴玲命令着。
“一脸傻呼呼,事实上挺可笑的。”小裘说道,但她不是真的指杰明可笑,因为她知道那是恋爱中男人的表情。
“偷看够了吗?”艾雅站在小裘的身后问道。“嘲笑完了吗?”
“我并不是偷看,我只是……”
“只是怎样?”艾雅双手插腰地问道。当小裘没有答腔时,她开始收拾她的画。“你已经很明白地表示不希望我待在这里,我很快就会离开,那一点你不必担心。失陪了,我还得--”
她停了下来是因为杰明的母亲双手掩面哭了起来,她立刻坐到长板凳上搂着她婆婆的肩膀。“别哭了,我会画更多的图。想不想看杰明屠龙的模样?”
小裘和裴玲相对无声,因为她们的母亲又安静下来。她们已经有好几年没有见过她哭或是有任何的情绪反应。
艾雅边画图边描述她挥的每一笔。过了好一会儿,小裘才了解到艾雅的画是给母亲看的,而解释是给裴玲听的。她看着姊姊兴味盎然的脸,突然觉得嫉妒起来,裴玲是属于她一个人的!
“裴玲闻得到龙的味道。”母亲说道,她们已经很久没听过她说话了。
裴玲笑笑。“是呀,我闻得到,它绿色的鳞片会随着光线变化颜色。我闻得到它的气味,也闻得到杰明的汗水,他很忧虑、害怕,但是他的荣誉感迫使他去做他认为正确的事。我闻得到他的勇敢。”
艾雅停止画笔,看着裴玲,“你真的闻得到?你的嗅觉异于常人吗?”
小裘抢在姊姊之前回答:“裴玲只是瞎了,她其余的器官并未受损,她不是怪胎。”
“我也不是!”艾雅用同样厌恶的语调予以驳回。
她们的对话使裴玲像石头般静止不动。从来没有人斥责过小裘!虽然小裘对家人很体贴,但是对外人而言却是人见人怕,不过显然地这个叫艾雅的例外。
小裘可不会被这不寻常的反击吓退。“你是不是设计骗我哥哥和你结婚?”
“对!”艾雅立刻答道。“我穿上诱人的衣服、运用我致命的美色使他陷入圈套。毕竟,他是这么难得的好对象--即使他身无分文,而且还得扶养三个女人。当然喽,他长得那么英俊,那绝对会使桌上有面包可吃。告诉我,你们如何熬过这里的冬天?我从未见过有一家的厨房比你们的管理得更糟!看看这些果树,它们最起码有十年没修剪过了,那使你们的收成减少了一半!还有,看看那些花,那根本是浪费空间,既然你们的地这么少,那就应该善加运用,种一些豆子或是洋葱。”
小裘好一会儿才接得上话来。“那些花是种给裴玲的!她喜欢花,她这辈子能拥有的东西已经够少了,所以她至少应该有花可以闻。”
“狗屁!”你姊姊只是瞎了,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今年冬天她会更喜欢闻到麦片粥的香味,而不是全世界的玫瑰香味!”
“你居然敢--”
裴玲的笑声打断了小裘。“我想你遇到对手了,小裘,我想--”裴玲停止说话,竖起耳朵,因为她听到脚步声。
小裘对艾雅投以自呜得意的表情,让艾雅知道她不必等裴玲把话说完就知道她想说什么,然后就转身跑出门。裴玲知道家里每个人的脚步声;每当有陌生人出现时,她总是第一个知道的。
“真是个可怕的小孩。”小裘一走出门,艾雅如此说道。
裴玲不禁莞尔。“很抱歉--”
艾雅打断了她,因为她不想听到裴玲要说的话。部分的她想把自己的真实身分告诉她们,但她又不希望自己因为没钱而被讨厌,然后因为有钱而被喜爱--当然,如果她没被取消继承权才算有钱。此时,她父亲铁定得知她的背叛了。
小裘不愿意让姊姊和“篡位者”独处,所以她马上带着信退回。“是杰明写的信,他说他需要待久一点,欧亨利不肯释放继承人。”
“没有讲别的吗?”艾雅问道,讨厌自己缺乏自尊心,可是又极欲知道杰明是否有提到她。距离上次做爱似乎已经过了好几年。
“没有。”小裘得意地说道,把信交给姊姊。
艾雅看着裴玲的手来回抚摸着信。“他在说谎,”裴玲说道。“杰明有危险,需要我们去寻求救援。”“我马上写信给亲戚,他们会过来帮忙,”小裘说道。“我们可以--”
“你能够分辨一个人是不是在说谎?”艾雅对于裴玲单凭抚摸一张纸就能得知写信者的心情而感到惊讶不已。“你知道那样的本领能够赚多少钱吗?”
小裘转向她。“裴玲不被剥削!”叫裴玲坐在亭子里抓着别人的手算命的想法真是令人作呕!
“你还会算命?”艾雅睁大了眼问道。
好一晌,裴玲沉默地坐着听小裘用鄙夷的语气对艾雅解释她们不是商人,绝不会以出卖自己的方式来赚钱。
当裴玲再也无法忍受时,她说:“可是,小裘,我们需要钱。我们利用了杰明的英俊,所以有何差别?”
小裘不敢置信地转向姊姊,深深觉得遭到背叛。“那是不一样的!”
裴玲重重地叹口气,不想继续讨论这个话题,她可不想夹在小裘和她新来的大嫂之间,但是她不得不承认艾雅的话引她深思。她多希望自己有些用处,而非家庭的负担。
艾雅看着她的两个小姑。自从她抵达这里,十二岁的小裘(她简直是撤旦的女儿!)就尽可能地使她的日子像炼狱般难熬。不论她做什么,甚至包括打扫像猪窝一般的厨房,都被小裘视为是入侵的行为。
她多希望杰明能早日返回;他绝对能摆平他的妹妹,但现在她似乎得在这里待更久了。杰明也许有危险,艾雅想着,他可能遭到二十个人的攻击、被关在地牢里挨饿而且饱受毒打……她必须用力摇头才甩得掉这些恐怖的想法。
她立刻想到:那芙岚呢?谁来照顾芙岚?万一她困在雏菊里怎么办?
突然间,艾雅和裴玲同时扬起头--有人来了,只不过这次艾雅很熟悉来者的脚步声。她没有看她的新家人一眼,迳自提着裙子跑出去。
陶德还没有走到门口,艾雅就看到他。她完全不在乎旁人的想法,张开双臂向他奔去。“我好想你,我每一分钟都想你。”她开心得泪流满面地说道。
陶德笑笑。“即使和你英俊的杰明在一起时也想我吗?”
“那当然,”她笑着说道。“丈夫怎么能跟朋友比呢?”
陶德扬起眉毛看着她,而就在那一刻,她发觉陶德对她的态度有点不一样了,是因为她结婚了的缘故吗?他为什么不对她的笑话露出笑容呢?
“你一定累了,”艾雅说道。“进来吧,让我照顾你。”
“好的。”他答道,挽着她的手走进屋内,艾雅再次感觉到他有点不一样了。进到室内后,她一定要问出是怎么回事。
她交代仆人替陶德准备食物和酒,然后就带他走上陡直的螺旋楼梯,来到楼上最好的房间。从他走路的姿势,艾雅看得出他的腿相当痛。一经询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