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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浅绿色的塑料梳子,一个搪瓷茶缸,一只没有笔尖的钢笔,一个没有字的红皮记事本等闲碎事物,从里面还钻出来两只蜘蛛,我抬脚踩死一只,另一只跑得快,钻柜子底下去了。我们看了看这些东西,没什么特别的,就顺手堆在地上。但是柜子的上层让人大吃一惊,六枚长钉子钉在一张黑白照片上,我拔起我其中之一看了看,钉子又扁又长,钉身上生了不少铁锈,拿在手里感觉沉甸甸的,似乎是年深日久之物。我说:“这种钉子我好象在哪见过,似乎是木匠用的,对了,这是棺材钉。”肥佬胆子小,忙说:“这屋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赶紧扔了吧,真晦气。”我说:“怕什么,钉(定)财的,大吉大利。”肥佬摇摇头说:“这玩意儿还是少碰为妙,现在都实行火葬了,怎么还会有棺材钉,我看这钉子上面全是锈,看来有年头了,说不好是哪个盗墓的从坟里搞出来的,你听我的没错。免得惹祸上身”我把其余的五枚钉子全拔了出来,肥佬把原来被钉子钉在柜内木板上的相片拿起来,我也凑过去一起看,这张照片相当大,呈方形,边长四十厘米左右。是一个女人的半身黑白照片,六枚棺材钉分别钉在照片中女人的双眼双耳鼻口。被钉过的这六个地方都是透明的窟窿,所以看不清楚照片中女人的相貌,不过,她应该比较年轻。虽然是黑白照片但是仍然能看出来她的脸上没有岁月积累出来的皱纹,脸上的皮肤平滑光洁,看来还不到三十岁,我越看照片越觉得照片里的女人离自己很近,好象她本人就在自己眼前一样,看不清五官,却感觉她很年轻很漂亮,忍不住脱口而出:“还很年轻啊。”肥佬说:“这照片怎么这么大?”我心中一沉,我和肥佬对望了一眼,同声惊呼:“是遗像。”
我们同时想到了“遗像”。肥佬吓得不轻,赶紧把“遗像”摆正,双手合什拜了两拜:“晚辈无知,得罪莫怪,得罪莫怪。”我一看笑了,我说:“哥们儿,咱帮她把钉子拔出来了,她感谢咱俩还来不及,怎么说得上是得罪她,难道你的照片被人钉起来你会觉得很爽不成?”肥佬脸色郑重,一本正经的说:“你别扯蛋,这些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死者为大,拜一拜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反正在这住的是你不是我,我怕你万一……”我见他为我担心,也不好再说别的,于是我们商量了一下,把那些书本茶缸的杂物暂时都放回了柜子的下层。然后用打火机把遗像烧了。我拿着遗像点火,我本来不想再看照片中的女人,却实在是忍不住又看了一眼,照片中女人的双眼是两个被棺材钉扎破的窟窿,窟窿应该是透明的,但是这眼上的两个窟窿显得黑沉沉的空洞而虚无,就如同是照片中女人的眼球变成了两个深深的旋涡,而且这两个旋涡死死的盯着自己。我想把眼睛移开,不打算再看了,却一点也动不了,身体完全失去了控制,仿佛是被旋涡紧紧的吸住,那是一种强大而又无形的力量,让人丝毫没有反抗的余地。不知不觉中火已经烧去了了大半张照片,烧到了我的手指,我手一疼放开了照片,这才回过神来。火焰终于把照片完全吞没了,我松了口气,怕肥佬为我担心,没把刚才的事告诉他。肥佬把那六枚棺材钉放到他的手包里,说要在回去的路上扔掉,这种东西扔的越远越好。
房间基本上算是收拾完了,时间已经是下午两点钟,我们俩饿坏了,就把从超市买来的电火锅拿出来在里面煮了四五包方便面,还有泡菜和啤酒酱牛肉等食品。我喝了几口啤酒,脑海中一直浮现着“遗像”中女人双眼的空洞,挥之不去,不由得头皮发麻,于是我就问肥佬:“你相信世界上有鬼存在吗?”肥佬正在吃面,听我这么说一下怔住了,想了想,说道:“这种虚幻之事,实在难说,虽然我没遇到过鬼,但是我至少信六七成。”我点点头。肥佬又反问我:“你信有鬼神这一说吗?我估计你是不信的。”我说:“我不是不相信,不过我更愿意从科学的角度去理解这些事,美国有一个科学家做成过试验,证明一个成年人的灵魂重量是0。32毫安。还有俄罗斯的宇航员在太空中收到从木卫一号上传来的信号,信号的内容是人类死后的灵魂都聚集在那里。他们还观测到无数微弱的小段电磁信号从地球飞向木卫一号……”肥佬打断了我说的话,给我夹了一大块酱牛肉放在碗里:“你他娘的赶紧吃吧,我看你是科幻电影看多了。”我吃了一大口牛肉说:“那你他娘的就是恐怖电影看多了。”两人连吃带聊,话题越扯越远。正喝着酒,抬头一看肥佬不知道去哪了,我心想:“这小子肾虚,喝了点啤酒就要放茅,可能去厕所了,几时出去的,我倒没有注意。”我表面上虽然有说有笑,其实心中难过已极,只是不停的喝酒,忽然听到有个女人的声音在我耳边说:“死了算了……还是死了的好……”我这时已喝了不少啤酒,头脑迷糊,抬头向周围看了一看,去哪里有人,正在纳闷,那个女声又在耳边说:“死了就没有烦恼了……死了就一死百了……死了好……死了算了……。”这声音似是温柔可亲,又似乎娇柔抚媚,感觉我整身体似乎飘飘荡荡的躺在云端,说不出的舒服。我真想按她说的去做,这时有人用力推我肩膀,我头脑清醒了许多,这一来耳畔的女声也就消失了,我揉揉眼睛一看肥佬正在关切的看着我:“你不要紧吧,心里不痛快就少喝点。”我问肥佬:“你刚才出去了吗?进来的时候有没有听见女人说话的声音?”肥佬说:“我哪出去了,你大概是喝高了吧?哪里有女人说话?我没听着。”我觉得头疼欲裂,对肥佬说:“是有点喝糊涂了,以后咱得少喝点。”
肥佬帮我收拾了碗筷,让我今天早些休息,明天晚上他再过来跟我商量找工作的事情。我把他送出去之后,回屋躺到床上,迷迷糊糊的也不知睡了多久,半睡半醒之间,耳边又传来了那个女人的声音:“死了算了……活着没意思……死了才得解脱……。”
我睁开眼睛寻声望去,黑暗中影影绰绰的看见从地下钻出一个黄衣女子,向我冷笑着走来,边走边说:“死了算了……死了好……死了好……。”我想起身下床,身体却动弹不得。四肢不能动,但是心智清醒,知道这是传说中的勾死鬼,心中骂道:“丢你老母,看来老爷我要归位了。”我现在虽然倾家荡产,离开了恋爱四年多的女友,也愧对父母无面目回家。但是我还不到三十岁,实在是不想就此死了。我知道只要这黄衣女鬼再喊我几声,我就再也无法收敛心神了,必死无疑。黄衣女鬼离我越来越近,面貌也依稀瞧得清楚了,它面容白净丰满,只是口鼻却一片模糊,唯独两只眼正如我白天所见相片中的那两个黑色旋涡,房间里虽然黑暗,但是这两个黑色旋涡简直比黑夜更加漆黑,是一种完全没有生命迹象如同太空黑洞一样的黑暗。在她苍白的脸色映衬下,更显得狰狞可怖。我吓坏了,我承认我当时如果不是全身僵硬,一定会尿裤子的。她似笑非笑的缓缓深出手,往我的脖子上做势要掐,就在她的手刚碰到我的脖子的时候,忽然怪叫一声,化做一团黄雾散去。我发一声喊,从床上坐起来呼呼呼的大口喘气,只见窗外阳光灿烂,耀眼生花,再看看表竟已是早晨十点了。我环顾左右;房间中一切如常;静悄悄的;只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喘息声和心脏碰碰碰的跳动。难道是南柯一梦?若说是梦;梦中的情景怎能如此真切?我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这才想起来脖子上挂着一条楠木项链;这是韩雯娜去泰国旅游时给我买的礼物;项链由三十六个细小楠木数珠串联而成;数珠上微雕着全卷的。当时韩雯娜送给我的时候;说过要这是高僧开过光的护身符;希望它佑护我平安吉祥。想不到昨夜;它竟然救了我的性命;我抚摸着项链;思潮起伏;口里默念着娜娜的名字。
中午我又煮了两包方便面;吃过之后躺在床上胡思乱想;我想到这间房子处处透着古怪;再住下去非神经不可;要不要给梅姐打个电话;把房子退掉。我性格种有一种重大的缺陷;就是太过心高气傲;都说人不可有傲气;但不可无傲骨。傲骨我是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的。我自尊心很强;处处不想被别人看低;又自持头脑灵活身体素质出众;甚至觉得世间事没有我做不到的。若不是过于高看自己;也不至于混到现在这个地步。江山易改;本性难易;我虽然知道自己性格上的种种缺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