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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后座上传来了一阵柔和的女声:“谢谢你,我没有事,不用去医院了。”
马达心里一颤,他从后视镜里可以看出她已经坐了起来,黑暗中一双美丽的眼睛在对他眨着。看来她真的问题不大,至少能够从容不迫地说话了。
但马达依然说:“不,我们去医院,这是我的责任。”
“你没有任何责任。是我自己不小心,我撞到你车头的时候,你差不多已经停下来了,我只是倒在了地上而已,我没有被撞伤。”她轻声地说,没有丝毫的慌张。
“可是——”马达还想坚持,他的脑子里又浮现起了那张美丽而苍白的脸。
“不,相信我。”她把手放到前排座位上,隔着防盗板对马达说,“如果你实在要帮我,那就送我回家吧。”
马达犹豫了片刻,车外大雨依旧,他看着刮雨器的扇形轨迹说:“你真的没事?”
“我为什么要骗你?”
马达从后视镜看着她的眼睛,不得不相信她的话,浑身是水的她似乎很冷,又把双手紧紧抱着自己的肩膀。马达她问:“告诉我,你家在哪里?”
但身后却是一阵沉默,马达关心地催促道:“你怎么了?”
“我没事。”然后,她说出了一个地址,离他们所在的位置并不远。
马达不再说话,向着那个地址疾驰而去。
十几分钟以后,他的车停在了一条幽静的马路边的小楼前。下车前,马达看了看表,21点55分。打开车门,雨比刚才小了一些,他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身体始终都没有干过。
她自己打开了车门下来,湿漉漉的身体还在发着抖,她回过头说:“能送我上去吗?”
“当然。”马达觉得这是他当然的责任。
他大胆地扶着她,能感觉到她的浑身冰冷。他们走进了那栋小小的楼房,走上狭窄的楼梯,楼板发出可怕的声音,好象随时都有可能蹋下来。在三楼,她领着马达走进了一间屋子。
开了灯以后,马达发现这房间很小,最多只有十个平方米,呈长条形,只有一个不大的窗户。由于空间所限,房间里只有一张窄床,床的另一头有一台电脑。近门处还有一个冰箱,此外只有一个柜子和一把椅子。
现在,她的脸和身体暴露在室内的灯光下,可以看得更清楚了。她也意识到了自己曾经倒在地上,衣服已经湿透了,手上和褪上都有一些淤青,有的地方还擦破了皮,露出了几丝殷红的血迹。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马达也有些不安,不敢看她。
她低声地说:“谢谢你了。”
马达礼节性地笑了笑。他又看了看她狼狈的样子,他小心地说,“为什么要去安息路那种地方?为什么要从路边急着冲出来?太危险了,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这件事与你无关。”她呡着嘴唇说,从她的眼神里,马达知道她一定有什么事情不方便说出来。
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缓地说:“请先等我片刻好吗?”
马达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她打开了一扇小门,原来这小小的房间里还套着一个卫生间,她走了进去,然后把门关上。
马达听到了水龙头放水和热水器燃烧的声音。对啊,她应该洗一洗了,再换身衣服,否则一定会着凉的。这时候,马达自己也感到了一阵寒意,湿透了的衣服还贴在自己身上,他只能脱下了衬衫,穿着背心在这斗室里局促不安地踱着步。抬起头,看着天花板,顶上已经有些霉烂了,一些石灰剥落了下来。他走到窗边,向外看了看,外面都是些围墙和树丛,一些雨丝打了进来,他匆匆地关上了窗。
此刻,他的心里乱成了一团,似乎刚刚过去的只是场恶梦,而自己如何会在这里却不得而知?看着这间陌生女人的房间,他细细地回想了今天晚上所发生的一切。太不可思议了,这样可怕的奇遇只有在聊斋志异里才有。卫生间里的水声越来越大,马达的心跳莫名其妙地加快了。这是暧昧的水声,马达突然想到了逃跑,他走到门前,却犹豫了。
突然,卫生间的门开了,她走了出来,穿着一件干净的白色睡衣,把自己的身体裹得严严实实的。她的头发还是湿的,冒着热气。她的脸色也不再象刚才那样苍白了,一双生动的眼睛正看着他。马达应该承认,她确实很迷人,这使他更加不安了,他意识到自己只穿着背心。
马达指了指她身上的淤青块和伤痕说:“你身上这些,要紧吗?”
“只是摔倒时候擦伤,没事的。”
“有没有护创膏和红药水?”
她点点头,从一个抽屉里取出了这些东西。马达接过护创膏,轻声说:“把腿给我。”
然后,马达小心翼翼地蹲下来,把护创膏贴在了她小腿上擦伤过的地方。
她任由马达在她的腿上和手臂上涂抹药水,闭起眼睛,做着深呼吸,她的感觉似乎好多了。
“你真会照料别人。”她称赞着说。
马达低着头,继续在她的腿上涂药水,说:“其实,我连我自己都不会照料呢。”
“你知道吗?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人对我这样关心了。”她又轻轻地吐出一口长气,让马达微微一颤。
“好了。”马达站了起来,披起自己的衬衫对她说,“我想你已经没事了,那我走了。”
她摇了摇头。“不,现在你应该先洗个澡。”
“可是——”他还从来没有在陌生女人的家里洗过澡。不过,当一个人浑身湿透着,又开了几十分钟的车,那么他最渴望的事情只能是一件——热水澡。
“别不好意思,你看你都湿透了。”她微微地笑了笑,“其实,是你救了我,我应该报答你。这里虽然小了点,但很干净,快进去吧。”
马达无法抗拒她的语言。终于,他服从了,小心地走进了卫生间。
确实很干净,就和普通人家的一样,小小的卫生间里还弥漫着一股热腾腾的水蒸汽。就在几分钟以前,她还在这里洗澡。这里看不到任何肮脏的东西,就连浴缸都被冲得干干净净。
马达打开了水龙头,莲蓬头里很快就喷出了热水。但他还是用热水冲洗了一下浴缸,平时他可没有那么讲究。然后,他脱下了衣服,舒展着疲倦的身体来到了浴缸里。
十分钟以后,马达擦干了身体,背心依然还是湿的,但他还是穿了起来。他小心地打开了卫生间的门,却发现房间里空无一人。
她去哪儿了?
房间就这么点大,没有任何可以藏人的空间。马达打开了房门,向外面黑暗的楼道里望了望,然后又缩了回来。刚洗完澡,总有一股浓重的睡意,而且今天晚上经历了这么可怕的事情。也许,她很快就会回来了,如果现在离开这里是很没礼貌的。于是,马达决定等她回来。他在床上坐了很久,默默地听着雨点打在窗户上的声音,但始终都没有等到她,时间已经是十二点了。他越来越困,渐渐支持不住,最后倒在了床上。
这张舒适的床,仿佛是柔软的沼泽,召唤着疲惫的人们。渐渐的,马达陷入了这沼泽之中,被这张床包裹了起来,坠入了无底深渊。在那里,谁都看不到他,只能蜷缩着身体,就象是回到了母腹中的胎儿,被羊膜包裹着全身,静静地隐遁起来。
第二章
“知道吗?我的股票资金卡就办在这家证券公司。”
“嗯。”叶萧点了点头,“我对股票不敢兴趣。”
然后,他抬起头,看着大堂里的指示牌,从二十九层到最高的三十二层,全都是天下证券公司的办公区。
他们来到电梯前,郑重的新皮鞋踩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他穿着一身笔挺的警服,再加上高高的个子特别显眼,当他一走进写字楼大堂的时候就吸引了前台小姐的目光。相比之下,叶萧的一身便服就不那么引人注目了。
电梯门打开了,他们走了进去,只有两个人。电梯快速地上升,叶萧的心里一沉,这是正常的生理反应。不过,这使他产生了一种预感,这案子没有刚才想象的那样轻松。
郑重靠在后面说:“我猜,那个叫周——什么的总经理。”
“周子全。”叶萧说出了那个名字。
“对,我猜这个周子全说不准根本就没事,只不过是陪着情人去外地玩了,一时间圆不了谎,索性就一声不响地走了。说不定啊,现在他和他的秘密情人正在海南岛或者是泰国的沙滩上晒着太阳呢。”
叶萧微微笑了一下:“你很有经验嘛。”
“哼,现在这种当总经理的人,都是这种货色,我们办过的案子里见得多了。我敢打赌,一到三天之内,他一定会自己回来的,然后编出一个意外事故的牛皮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