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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透着那副墨镜往人群里看,顿时草木皆兵起来,人群中,好像到处都是便衣。这样说一点都不过分吧,小梨救了他一命。
洛渔在街上转了一圈,从很远的地方,观察小梨,小梨很平常地回了家,小梨家的周围确实在暗处布置了便衣,洛渔忽然有一种醒悟,自己可以冒着生命的危险来见自己日夜思念的小梨,为什么不冒险回家去看看自己的亲人呢?至少二零零年的故乡与顺州相比,远比这儿要安全的多。难道他对父母以及所有亲人的思念还不及一个小梨吗?
他怎么能回的了头?相信多年以前的父母知道了儿子过失伤人致人死亡的事情后,在心里也许还觉得他有情可原,但是后来的洛渔一再犯案,一再被通辑,他还怎么带着这一身罪孽回去面对父母呢?那样会不会更增加他们的痛苦?
彼岸和此岸都是岸,可是他怎么能不想回头,每一重劫数和罪恶都像是惊天巨浪,早就遮挡了他的视线。心灵依然没有依附地漂泊着,耳畔皆是喧响的涛声,平静的时刻终不能到来。
那是苦海。
此刻的小梨就像是一个诱饵,只等着杰哥和洛渔的靠近,而他们要是靠近了,就必然会落入法网。
他确定至少又要有一段时间不能和小梨在一起,这也是非常无奈的事情。
下午六点半,洛渔站在街角,他一个人静静地观看着贴在墙上的那张有着他的照片的通辑令,那上面的每一个字,都把他的一切劣迹展露无遗,还那张照片上的他的脸,潘洛渔,已经带着怎么样面目可憎的表情,也许会让一些胆小的人看了会胆寒恐惧也不一定。
就是他的这一张脸,有时候对着镜子看看,甚至还会有些自恋。可是他现在开始憎恶这样的一张脸。
他要离开这个城市了,顺州,再见了。
他这样想,这一走,可能再无归期,正转身的时候,有几个人从他左右两个方向不声不响地走过过来,他的第一个念头可能就是刑警,绝望一瞬间就似利箭般袭来,那些便衣走路的方式与普通人确有不同,其中一人喊出他的名字的时候,就更证明他的判断不会错了,洛渔在责怪自己,他的警觉哪里去?这么多猎人在悄然无声地靠近他,他竟浑然不知。
他没有让自己有任何反应,更没有回答那个便衣喊他的名字,他不会像回应顾琳喊他名字时那样迅速地回应。
末日终于来临了,洛渔这样想,他甚至没考虑过自己为什么不束手就擒?便开始了垂死挣扎,或者是拼死一搏。
洛渔只是一侧身,往左边过来的警察那边靠了过去,站在四五个路过的行人中间,有这几个人做屏障,他获得了暂时的安全,没有片刻的迟疑,或者更是一种本能的反应,洛渔双手分别从风衣里拔出了枪,这样的双枪齐发的功夫是在热带的雨林里练就出来的,本来是用来对付他同类中的敌手,现在却因为逃命把枪口指向自己的“天敌”了。
“柯尔特”双鹰型左轮手枪,这种枪本来就有些笨重,每只在一公斤以上,没有手动保险。有一段时间内,他一直喜欢用这种枪,单是枪身就二十二厘米长,这种枪握在手里很夸张,很霸道,也显得很匪气,这是他在雨林里留下的习惯,能够有足够的杀气威慑到对手,不锈钢的外壳在正午的阳光发着刺眼的光,穿透他的墨镜,连他自己也感到目眩,虽然弹容量只有八发,但是,对于一个枪法准确的人来说,八发已经足够了,更何况现在他是手持双枪。
随身携带会带来点儿麻烦,就是要穿一件很胖大的外套,使两支枪不至显露出来。
或许这样的遭遇是一次意外,或许是一次警察们事先设计好的预谋,但是,他仍然感到他的脆弱和不安,手心忽然就湿漉漉起来,浑身的肌肉瞬间绷成成石头和铁块,不是他不紧张,而是紧张的已经听不到自己的心跳了,他开始了一个人和全世界的对决,他再也听不进去那些警察对他的呼喊,当警察们的枪弹的从枪口射出的时候,不过是要结束他的罪恶,可是警察代表的正义,正义所包括的涵义很多,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警察是没办法随便开枪的,一旦开枪伤到无辜的路人,他们以正义之名所行使的权利就会失去部分的意义。
为了活命和自由,洛渔只得承认自己是卑劣的,所有的警察都在将枪口指向天空,向他冲过来呈合围之势的时候。他利用了这些警察的顾虑,他将双臂展开成十字,麻木地扣动板机,子弹接二连三的射出。
砰砰砰……
左手三声枪响,右手四声,他在心底默数着,子弹仍然是凭着他感觉的路线射出,左边有一个举枪的便衣刑警已经负伤倒在地上,右边是一个过路的行人已经躺下,应该只是打中他们的腿部以下,因为他的枪口是指向地面,这样他的心理又稍微少些不安。砰砰砰……又是六声枪响,全都打在绿化带的泥土,树干或者路边的车上,街上所有的人开始四处奔逃起来,局面陷入一片混乱,这就够了,他已经不能恋战,枪里还有三发子弹,他转身往人群稠密的地方跑去,直至这时,警察还未发一枪一弹,他正好利用这一时的混乱,快些逃离这里。
“砰”的一声,枪响在身后传来,等到他听见这枪响的时候,腰间已经疼了一下,像是被谁重重地推了一下,然后就是一阵发热。
他知道自己中枪了,在如此浑乱的场面中,竟有人果断地开枪,击中他这个正在移动中的猎物,那需要怎样的冷静判断力和勇气,但是他不敢有片刻的逗留,如果那样,他必然真的会再次成为那个人枪下的猎物。他不知道那人是谁,但是他知道在警察当中这样的神枪手不在少数。
血溅了出来,他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又试了试,还能跑,也许不会致命,他努力加快了速度,血洒在身后的地上,为了摆脱追击,他又一甩右手向身后开了两枪。
还剩一发子弹,这是他给自己留的,必要的时候,他要饮下这颗子弹做垂死地顽抗。
暂时逃开了那样的险境,他靠在墙上想了想,为什么要反抗呢?为什么不把悲剧的灾难和自己一起痛快地交给死神,刚才自己胡乱开枪乱射之后,是否又有人会毙命在他的枪下?他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给那把还剩一发子弹的枪里装满了子弹,而把另一把枪扔进了垃圾桶,他发誓,如果能够逃掉的话,以后再也不用这款笨重的手枪了。
眼前是一个服装市场,人群稠密到摩肩接踵的地步,他脱下了甩掉风衣,再脱下棉质的衬衫,拦腰用力一勒,这绝不是为了弄一个耍酷的姿态,他将染血的那一部分裹在衬衫里面,然后紧紧捂住了伤口,止血。有人看到他行为的奇怪,都无声地躲开了。
他快速地往前走着,并不敢耽搁,穿过人流,身后突然而来的一片混乱是他事先设想过的情况,那些城市猎人已经追踪到这里了,他只是不要回头去看而已,他们一定在人群中搜寻着每一张可疑的面孔。
他从裤子的口袋里掏出所有的钱,扔在一个摊位上,在那个摊位上随手拿了件衬衫,穿在身上,匆匆离开了服装市场。
等他走出那个服装市场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了在街口的一根电线上,他的右上方六十度角的地方装着一个电子眼,他将身体撤了回来,绕过的那摄像头所能捕捉的空间。向别处走去。这也是他疏忽的原因,警察肯定是从这里查出他的行踪的,整个城市都被他们监控起来了,两年前他离开这里的时候,顺州可没有像现在“密不透风”。
第十章(上)
他一抬手,一辆出租车停在他面前,他没有一丝窃喜,很久以来,他已经不知道喜悦是一种什么感觉?他随口说了一个地址,让的哥去往那里,满街都是警察和刺耳的警笛声,看到前边已经设了卡正在检查,洛渔无奈地说,停车。
他已经穷途末路了,这一次不会错了吧,还会有一线生机吗,洛渔胡思乱想着,在顺州没有任何人能救他了,连小梨都不能,她在警察的监控之下,向她求助只会连累到她。情急之下,又想起了杰哥给他留下的那个电话号码。
他下了出租车,转身进了一个巷子,然后拨通了那个电话,对方是一个女人甜蜜的声音,洛渔只是喂了一声,正在想着该说什么,那个女子就叫出了他的名字,喂,是小傅对吗,我正在到处找你呢?
可是洛渔却不知道她到底是谁?
就是那个崔若婷,以自己成为杰哥的傀儡而自豪着的崔若婷。怎么会是她呢?
崔若婷甚至是急切地询问他的方位,洛渔说出了那个巷子的位置,过了十分钟之后,一辆锃亮的名牌摩托车停在了洛渔的面前,车手摘下头盔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