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听完罗家海的故事,方木点燃一支烟,狠狠地吸了一口,又重重地吐了出去。
味道——性——杀人之间的内在联系终于搞清了。可是方木的心中一点也感觉不到轻松。他盯着眼前这个人,心情复杂。
如果说方木在同情连伤两命的罗家海,这毫无疑问是跟他的职业天性相互背离的;如果说方木对其犯罪动机的探求完全是业务上的需要,那也是自欺欺人。
罗家海必须要为他的行为付出代价,但是,方木不希望他死。
最后,他选了一个既不背离职业操守,又能表达出同情的做法。
“罗家海,我恐怕要违背我的承诺了。”方木慢慢地说。
“嗯?什么?”
“不仅是我,我希望你也不要坚持。”方木把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我希望你把刚才对我说的话,讲给法官听。”
“为什么?”
方木站起身来,双手支撑在桌面上,上身前倾,“你想死么?”
罗家海跟方木对视了足足有半分钟,最后,他移开了自己的目光。
“不,不想。”他的声音中透着一丝软弱与慌乱。
“把这件事原原本本地告诉法官,也许还有一线生机。对了,找一个好律师。”方木想了想,“如果需要我帮忙,就告诉我。”
“不用了。”罗家海抬起头,“姜德先已经被法院指定为我的律师了。”
“他?”方木有些吃惊,这家伙果真很有些能量,能说服法院指定他为辩护律师。不过他没说什么,拍了拍罗家海的肩膀,“他也是一个优秀的律师。”方木顿了一下,“祝你好运。”
第六章 方向
我在哪儿?
男子无力地抬起头,眼前一片漆黑。那是一种真正意义上的黑暗,连一点可以辨清轮廓的物件都没有。
男子动动手脚,不出所料,他被牢牢地捆在一把椅子上。至少,他是这么觉得的。
黑暗无边无际。它给人一种不断延展的错觉。男子没来由地觉得自己正处在一个空旷的房间里。他尝试着叫了一声:“救命啊……”
他很快发现有些不对劲。因为,这地方连回音都没有。
他越发恐慌起来,声音也越提越高:“救命……来人……救命啊!”
黑暗仿佛张开的巨口一般,他的叫声刚刚出口,就被它毫不留情地吞噬。
男人拼命扭动着手脚,然而恐惧早已过快地消耗了他的体能,他很快就无力地瘫坐在那把椅子上。
忽然,一个沉闷的声音响起:“动动你的左手。”
男子惶然四顾,那声音好像就在耳边,又好像环绕在周围。
“你……你是谁?”
“动动你的左手。”
“你……你到底是谁?”
话音未落,一阵刺痛霎那间贯穿了男子,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上弓起,感觉仿佛有无数根小针同时在体内游走。
男子的惨叫让那个声音的主人很开心,依旧冰冷的语调中隐隐透出一丝快意:
“动动你的左手。”
男子不敢怠慢,被铐在椅子扶手上的左手费力地挪动了几下,很快,他发现自己的左手可以摸到四个呈十字状排列的按键。
“摸到那个按键了么?”
“摸……摸到了。”
“好,现在回答我的问题。每个问题我给你3秒钟的思考时间,如果你答对了,我就放你走。”
“等等……”
“东是哪个方向?”
“你到底是……”
“3、2……”
男子不想再尝一次电击的滋味,不假思索地按下了向右的按键。
“答错了。”
突如其来的剧痛再次贯穿了男子的身体,他痛苦地蜷起身子,可是四肢却被牢牢地固定在椅子上,除了再次感受到来自手腕和脚踝处的痛感外,他的一切努力都是徒劳无功。
冷酷的声音再次响起:“北是哪个方向?3、2……”
男子慌忙按下向上的按键。
“答错了。”那声音中有一丝隐藏不住的狂喜,仿佛一个顽皮的孩子发现了有趣的游戏。
男子痉挛的身体还没等恢复平静,又一轮猛烈的电击猝然袭来。
如是几次。
提问者的问题很简单,只是东南西北的方向问题。可是无论男子如何选择,答案都是错的。男子已经神志不清,一丝涎水从嘴角一直拖到胸前。每次恍恍惚惚地听到提问,总是疯狂地乱按一气,然后,在全身剧烈的抽搐中高声惨呼。
“南是哪个方向?3、2……”
“求求你……放了我吧……”男子终于哭出声来,“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最后一秒早已过去,电击却没有发生。
良久,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却又重新变得低沉:
“你什么都给不了我。我只是让你知道,方向……是多么重要。”
男子急促的呼吸骤然停止,他抬起头,周围虽然仍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但是他的眼前似乎浮现起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
他失声叫道:“我知道你是谁了!你是——”
突如其来的痉挛把余下的几个字生生地憋在了他的喉咙里,奇怪的是,这一次他感受到的并不是疼痛,而是贯穿全身的巨大快感。在剧烈的抽搐中,他看到眼前不断迸发的火花,如果他能多坚持一会,他会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完全封闭的房间中,四周都被厚厚的隔音板包围着。可惜他没有。火花是他看见的最后一样东西,他的心底似乎回忆起某件事情。可是很快,那点残存的意识就彻底沉没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良久,四面墙上的扩音器里同时传来一丝奇怪的声音,既像哭泣,又像叹息。
第七章 审判
方木注视着眼前的杯子,碧绿的茶叶在水中慢慢的旋转、伸展,看似自由自在,其实无依无靠。
就像人的命运。
一个小时之前,姜德先给方木打来电话,请求跟他面谈一次。方木考虑了一下,没有拒绝。
面谈地点选在这家茶室,这是个谈事的好地方,安静,不受打扰。
方木看看手表,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5分钟。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姜德先沿着过道匆匆走了过来。
“让你久等了。”姜德先疾步走到桌前,伸出手来。
方木站起来,伸出手来跟他握了握。
“龙井。”姜德先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看也没看服务员拿过来的茶单。他走得气喘吁吁,额头上满是亮晶晶的汗水。
“我叫姜德先,恒大律师所的执业律师,这是我的律师证……”姜德先伸手在公文包里摸索着。
“不用了,我们见过面的。”
“那好,我们就开门见山吧。”姜德先扶扶眼镜,它在汗湿的鼻梁上一次次滑下来,“我是罗家海的辩护律师。我约您出来,是有几件事想向您求证一下。您反对我录音么?”
“不。”方木想了想,摇了摇头,“不反对。”
“那太好了。”姜德先拿出一只录音笔,打开后,小心地放在桌面上。
整个谈话都围绕着9月10日那起故意杀人案展开,从姜德先所提的问题来看,他想证明罗家海属于自动投降,并且确有悔罪表现。在几个问题上,姜德先问得尤为详细,例如“您是否觉得罗家海当时已不具备侵害他人的想法”、“罗家海当时是否主动放下武器”等等。方木在回答问题的时候,始终在观察姜德先。他看起来比上次要憔悴得多,满脸都是掩饰不住的疲态。
会谈即将结束的时候,姜德先试探地问道:“方警官,如果您方便的话,您是否愿意出庭作证,并且从您的专业角度,证明罗家海再犯的可能性很小?”
方木考虑了一会,点了点头,“可以。”
“太好了。”姜德先顿时喜形于色,“非常感谢您的帮助。”他站起身来,弓着身子握住方木的手,不住地摇晃着。
方木感到那只手的力度,忍不住开口说道:“其实你作为律师,应该很清楚这些证据……”他斟酌了一下词句,“……作用非常有限。”
“我知道。”姜德先脸上的笑容稍稍收敛了一些,“可是任何可能帮助我的当事人减轻刑事责任的证据,我都要收集啊。”
方木看了他几秒钟,“我能知道你为什么对罗家海的案子这么认真么?”
姜德先稍稍站直了一些,“这是一个律师应尽的职责。”
两个人隔着桌子对视着,彼此心里都清楚,这不是一句真话。
星期四,上午九点,C市中级人民法院,罗家海故意杀人案一审。
方木赶到法院的时候,已经快要开庭了。审判庭里座无虚席,本市几家媒体的记者早早占据了有利的地形,各种型号的相机长枪短炮一般对着被告席。方木可以想象罗家海面对耀眼的闪光灯时的心态,苦笑了一下,转身去了证人休息室。
路过楼梯口的时候,方木看到一个形容憔悴的中年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