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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足球吗?”王伯父问。
我觉得腿被人在桌底踢了一下,我看看王影,她暗暗地冲我点点头。
“喜欢。”我会意地说。
似乎所有的球迷,不管他的年龄与性格,只要聊起了足球,都会特别的有兴致。王伯父当然也不例外。
“喜欢哪队呀?”他笑眯眯地问。
我可不会再傻乎乎地去说喜欢中国队了。
“AC米兰。”我装得像个足球专家。
“喜欢哪个球员呀?”王伯父更有兴趣了。
我一下蒙了,全身冷汗涔涔,AC米兰队里有谁?反正不会有孙雯。我偷偷看了一眼王影,可她也是一脸的茫然。我只能拼命地回想着爸和郑炎上次提过的名字,可是外国人的名字却又都那么难记。
“我喜欢……”我尽量拖延着时间,脑袋中模糊的印像逐渐清晰起来。是的,爸好像曾提过一个名字,郑炎还说什么忠诚……我忽然灵光一现……
“我喜欢匹诺曹,我喜欢他的忠诚。”
我真不该买稀饭,又被喷了一身。
我和王影离开她家的时候,她依然在笑个不停。
“匹诺曹,哈哈……亏你想得出来。”
我低着头,无言以对。
“还喜欢他的忠诚,哈哈……他有什么……什么忠诚的?”王影笑得快喘不过气了,说:“他……他不是一说谎就长长鼻子吗?哈哈……”
“我想说的是皮尔洛,结果……”我无地自容地说。
“那关忠诚什么事?”王影深吸了几口气,忍住笑,问。
“忠诚的是马尔蒂尼,他从十几岁开始在AC米兰队踢球,一直到现在,都快四十了,从来没有离开过。”
“现在都知道了?”
“知道了。”我说:“王伯父拉着我谈了两个多小时,想不知道也难。”我决定从今天开始看球,争取当个合格的球迷。
“爸就是喜欢足球,上次有个什么杯的比赛连续有一个月,爸几乎天天熬夜看球,甚至连诊所都是开半天、关半天。”
“看足球那么辛苦吗?”我觉得我想要当个合格球迷的念头有些动摇了。
“谁知道!”王影眼珠一转,说:“不过这样也好。”
“好什么?”
“爸一直想让我去诊所帮忙,现在我辞了工作,又不去广州了,当然要听爸爸的话了。”王影笑嘻嘻地说:“你想想,跟着这样一个老板,一有球赛就放假,不是很好吗?”
我由衷地笑着说:“是很好,好得很!”
我有了上次被萧英教训的前车之鉴,知道了学什么和干什么并不是一回事,所以对王影为什么会在电视台工作也就不觉得有什么好惊奇的了。
“你是学医的,现在终于可以学以致用了。”我替她感到高兴。
“谁说我是学医的?”王影一点儿都不领情。
“你不是去诊所上班吗?”
“去诊所上班就是学医的吗?我是学财会的,去诊所也只是管管账而已。”
“噢……”我连连点头说:“我明白,就像是学化学的不一定都要去做原子弹一样。”
我们走到了街上,王影忽然看着我,问:“早上你在门外等了很长时间吗?”
“没有,我刚到。”
“刚到?五点二十五到的吗?”
我点点头,说:“我怕太早了,还看了看时间,就是五点二十五,你怎么那么巧,正好就开门了?”
“这是秘密。”王影忽然异常的开心。
“快说嘛,到底为什么?”
“你猜。”
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有人跟我说这两个字了。
“你到底说不说?”
“追我啊。”王影忽然跑了出去,在十米之外的大街上回头看着我,说:“追到我再说。”她开心得像个孩子。
我在人群之中幸福地追寻着她。
18
中午回到家,我脸上暴露的伤痕,自然让家人追问不休。
也许因为家人对我太了解了,知道我不是一个喜欢惹事生非的人,他们当然也就想不到我会被人寻仇,于是自然同样的相信了那个在饭店里行侠仗义的故事。
“要不要去医院看一看?”妈问。
“医生看过了。”我想到王伯父的诊断,说:“没有什么事,都是些皮外伤。”
“炎子呢?他也没事吧?”
我点点头,说:“他主要是为了救我,才被打伤的。”
“哎哟,你说说,这关键的时候,还是靠朋友,炎子,好孩子呀。”妈叹息着说。
“这孩子的确不错。”爸赞同地说。
“还会拉京胡。”爷爷欣赏地说。
不知为什么,这次听着家人夸赞郑炎,我心里不仅没有一丝醋意,反而有些高兴,我想我要是有这么一个哥哥,那该多好啊!
“后来怎么样?”妈问:“人家闹事,你俩不会报警吗?有没有去派出所?”
“没有,后来都跑了。”我想赶紧结束这个话题,说:“爸,今天有球赛吗?”
“你问这干什么?你又不看球。”爸诧异地盯着我。
“我现在想看了。”
“怎么,开窍了?这就对了。”爸高兴地说:“男人不看球,还像个男人吗?”爸说着偏激的个人观点。
我不敢苟同。
下午一上班,萧英就将我叫到了他的办公室。
“伤没事了吧?”萧英问。
“没事儿。”
萧英恨恨道:“孙杰!”
“你都知道了?”
“郑炎都跟我说了。”
“都……都说了?”我一阵惶恐,昨晚我只顾幸福了,居然忘了和郑炎串供,如果萧英问起了孙杰打我的理由,我可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都怪我。”萧英自责地说。
“怪你?”
“唉!”萧英叹口气,说:“要不是我一时冲动带头去砸空调,孙杰那小子也不会去找你。”
“对对对,怪你,怪你。”我松了一口气,顺水推舟地说:“的确怪你。”
“对不起了。”萧英说。
“没什么,没什么。”我觉得萧英很可怜,我似乎能看见他的背后,背着一口大大的黑锅。
“你成功了?”萧英笑眯眯地问。
“什么成功?”
“王影呀。”萧英笑道:“看你那副贱样子,就知道你把她留下来了。”
“这你也知道?”
“当然,郑炎帮你请假,我总要问个理由吧?”
我觉得萧英真是该知道的不知道,不该知道的瞎知道,真不知道他这样到底算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刚回到办公室,雅静又来找我。
“对不起……”雅静双眼含着泪水,说。
我觉得自己这点伤真是受得惊天动地,我下定决心,以后如果再打架,一定要向萧英学习,拼命护住脸,至少身上的伤还可以用衣服遮掩,而脸上一旦伤了……
当然,非典时期例外。
“你的伤……”雅静问。
“没事儿。”我觉得这个词快成了我的口头禅了。
“还疼吗?”
“早就不疼了。”我没有说谎,见到王影的那一刻,我的伤就已经全好了。
“都怪我……”
“萧英都替你道过歉了。”我打断她说。
“他替我道歉?”雅静不明白地看着我。
我告诉她萧英乱背黑锅的事,忍不住笑起来,说:“萧英真有趣,好笑吧?”
雅静却一下子哭了。
“怎么啦?”我愣住了。
“我……”雅静哭着说:“我骗他骗得太多了。”
十二月的第二个双休日,一股南下的寒流似乎在一夜之间就将秋天带走了,虽然没有下雪,但人们已经可以从呼出的气息中,看到冬天单一的颜色了。
我喜欢冬天,我觉得只有在这个季节里,才能更深刻的体会什么是温暖。我看到王影的时候,同样感受到了温暖,换上了冬装的她,看上去就像一个会蹦会跳会说话的毛绒玩具。
“今天真冷呀。”王影不停小跳着说:“电视上那些人还说是什么暖冬呢。”
“他们年年都说是暖冬。”我笑道:“也许他们都和台长有一样的怪癖吧。”
王影笑道:“那为什么他们不说冷夏呢?”
“怕空调被砸呗。”
“还有脸说呢。”王影说:“那天我们在车上都快急死了。”
“对不起,害你都哭了。”
“谁哭了?”王影低着头。
我不忍捅破她,于是想起了一个精心策划的桥段。
“你的手套好漂亮呀。”我故作惊奇地说。
“真的?”王影果然中计。
“给我看看。”
王影高兴地摘着手套,说:“这是我在精品……你怎么没带手套呀?”
我一把抓住了她刚脱下手套的小手,说:“因为我就是你的手套。”我觉得她的手像冰一样凉,像雪一样软。
王影异样地看着我,眼神里闪动着喜悦的光芒,接着低下头,轻声说:“带你去一个地方。”她带着我在街上走着,几乎每路过一个小店,她都会像寻宝一样领着我进去逛逛,虽然每次都是空手而归,但她却依然兴致不减。
“你真的只是带我去一个地方吗?”
“是啊,就一个呀。”
“可是我们刚刚逛完第十二家店。”
“到了,到了。”王影指着前面的一个陶吧,说:“就在那里。”
“这还是一家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