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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漾一脚踹开房门,气鼓鼓地朝椅子上一坐,直接拿了茶壶往嘴里倒,再用力往地上吐,也就算漱口了。天一知道她生气,于是默默站在一边,也不敢说话。
含漾用力得喉咙痛,终于漱完口,撑起疲惫的身体往床榻走去。她把脸埋在枕头里,只觉得很累很累。
天一看着她发作完,一直没有出声,只是忍不住发抖,她蹲下来,自己用力抱紧自己,把头埋在膝盖里开始哭泣。低低地,但上气不接下气,仿佛体内所有的委屈、伤感都争先恐后迫不及待地要跑出来。
最终演变为嚎啕大哭。
含漾听她哭成这样,顾不得生气,蓦地坐起来看是怎么一回事。见天一缩成一团,肩膀不住耸动,悲伤已极,她也怕了,忙下床过去看个究竟。
她用力把天一的脸抬起来:“你这个傻瓜,我还没骂你呢,你怎么就哭了?”
“没骂我?你刚才还对我发脾气呢!你这个坏蛋!臭男人!我管你去死啦!”天一被她这一说,更是哭得稀里哗啦。
“好啦,刚才是我错,是我不知好歹好了吧?”含漾无奈道。
天一抹一把眼泪,哽咽着说:“我知道你只是哄我而已,根本不是真心的。”
含漾不语。天一没说错,她真的只是哄她,而不是说的真心话。因为她确实气天一自作主张多管闲事。
还是年前的事。那天康熙驾幸钟粹宫,垂问含漾总不见好的病情。天一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竟然大胆进言,称含漾乃是鬼上身,唯一办法是做一场法事来驱鬼。而康熙可能想借此以示对含漾的恩宠,竟然毫不犹豫允了,一过年就办。于是有了开头那场闹剧。
含漾见天一重提旧事,不禁叹口气道:“你难道真以为自己做的是对的么?”
天一已经不哭了,她抱着膝盖坐在地上,神色淡漠,冷静地道:“这不是我做对或做错的问题,而是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含漾怔住。
天一轻轻吐出一口气,苦笑道:“我真像个傻瓜是不是?关心则乱,一心想着只要你的身体能好起来,甚至愿意向康熙请求一件连我自己都不相信的事。我真的宁愿你说的是对的,锡箔的灰里拌着解药,能治好病,神婆只是想骗钱罢了。”
她转脸看着含漾,认真地道:“所以我想试试看,有一点点机会都好,说不定那个萨满法师懂一些蒙古人骗钱的伎俩呢?”
含漾在她的注视之下不得不动容。她伸手搂住她,喃喃道:“对不起,天一。”
天一轻笑着想要推开她,“你干什么?又不是演偶像剧……你这个笨蛋,不用太感动啦,我也是为我自己,如果你不在了,我该怎么办?如果你不在了……我该怎么办……”她说着眼泪一下子涌出来,像泛滥的河水止都止不住。声音走了调,抽泣,语无伦次。
“我好害怕!含漾……我好害怕……怎么办?如果你有什么事我该怎么办……”她抓紧含漾的衣服,“凌雁不在了,项启源又成了行尸走肉一样的人,我现在只有你了……只有你了……含漾……”
含漾只能搂紧她,紧些再紧些,所有安慰的语言都注定失效,她只能用自己的力量来安抚她,告诉她自己还在,自己不会丢下她不管。
平时那么无赖、那么大而化之的天一,此时在她怀里哭得像一个怕黑的小孩子。虽然她一直说要做大姐大,要在后宫里叱咤风云,但她生来就不是这样的人,她胆小懦弱,她需要人保护,她只是个小孩子。
于是在真正的恐惧来临之时,她褪去了所有虚假的外壳,还原成了最真的自己。
一个哭泣的孩子。
夜深人静。
房间已经被重新打扫过,吐脏了的地毯亦换了新的。房内铺着地龙,烧得正旺,偌大的室内竟也暖暖的,让人舒服得想打瞌睡。
天一的眼皮一开一阖,恐是要撑不住了,含漾好笑地拍拍她,道:“睡吧。”
她不肯,强撑着道:“人家还有事没问呢。”
她此时躺在含漾的被窝里,头靠在含漾肩膀,喃喃道:“唉,本姑娘冰清玉洁,谁知道竟要和你睡在一起,真是坏了我的名声。”
含漾朝床边的小榻努努嘴:“冰清玉洁,我可没叫你睡我床上,你该睡那里。”她身体不好,近些日子夜里时常唤人,天一索性就睡她床边,方便侍候。
“切!才不要,你睡大的我睡小的,真不公平。反正你现在对我也没什么威胁,‘作案工具’都不知哪里去了,跟个太监差不多。”
含漾身子一僵。
天一察觉到了,迷惘地道:“干什么?你不用这么敏感吧,我不会看不起你的。”
“不是,”含漾无奈道,“我是在想,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
天一这回真是被她吓醒了,忙坐起来:“你有毛病啊!我怎么可能喜欢你!”
含漾也吁出一口气,“不是就好。”
天一推她:“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不是就好’?”
“因为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嘛。”
“喂,你搞清楚好不好,就算你爱我爱到要死,我也是不会喜欢你的,你这个不男不女的人妖!”
这一下真是骂到含漾的死穴上,她也蓦地坐起来,同天一对骂:“你这个迟钝儿,鬼才喜欢你!全天下女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喜欢你!”骂毕又觉自己似乎太过分,一时无语。
天一愣了愣,随即大怒:“你这个人妖,竟然还泼妇骂街!你你你……变态!我告诉你以后别再强调自己是男人,你看你哪里像男人了!”
含漾抱住头。内分泌失调,一定是内分泌失调。
天一看她一副认罪的模样,很是欣慰,气也消了,渐渐有些过意不去,遂反过来安慰她道:“呃,其实你也没这么差啦,只不过我们正好不来电罢了……现在也很好啊,你看,我们已经培养出了超越性别的友谊!”
含漾终于明白原来所有的女人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翻脸像翻书。不过她再也不想把天一惹毛,那后果太可怕,于是顺着天一的话又接了几句,才算把这件事给揭过去。
经过刚才那一吵,天一倒不觉得困了,索性同含漾谈起了正事。“上次四阿哥怎么会找你帮忙,为十三阿哥说好话?虽然你是帮得上这个忙的,但以他谨慎的性格来讲,应该不太会主动找你才是啊。”
含漾耸耸肩:“谁知道呢。”
天一不放过她,道:“又在装傻了,肯定有事瞒着我。说,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含漾逼不得已,无奈道:“我只是猜想,可能关心则乱,他是真的担心十三阿哥,况且你也知道康熙对这个小儿子有多喜欢,所以这几年气了又气,从来狠不下心重罚。至于我,无关利害,又是能在皇帝面前说得上话的,之前还千方百计讨好过他,自然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天一听她说得有道理,不禁点头:“嗯,你很好,很有想法。”
含漾忍不住被她的样子逗笑。
其实她并没有说全。她还猜想,四阿哥是在试探自己。这几年答应太后收手,不免让他疑惑,所以试探她是不是仍旧站在自己这边,愿意为自己做事。
含漾轻轻吁出一口气。能不能两袖清风,什么都不干?
又低下头苦笑。怎么可能,自己怎么忍心?那个人,可是十三阿哥啊。只是这次,不知太后还能不能忍她?
几个月过去,天一终于不得不承认萨满法师的那碗符灰加血水含漾是白喝了,身体没好转不说,反倒又虚弱了几分。
病的不止她一个。
去年冬天十三阿哥那漫长的一跪,不巧跪出了毛病来,患了腿疾。御医看了之后回报康熙:“湿素毒结于右腿,膝上起白泡,破后成疮,时流稀脓……”听上去就貌似很严重的样子,于是闭门读书就顺理成章变成了养病,倒是顺了康熙的心。
好在今年康熙免了她的塞外之行,嘱咐她留在畅春园好好养病。
这几年来,康熙每次出行,留京值班的阿哥们几乎形成了一个套路:三阿哥和十阿哥、四阿哥和九阿哥、五阿哥和十二阿哥三班轮值,十四阿哥则为机动力量,随时补缺。四月康熙携太后至热河,五阿哥、十二阿哥和十四阿哥随行,三阿哥、四阿哥、九阿哥、十阿哥留京,分两班值宿。
自从上次十三阿哥的事情之后,四阿哥再也没有和含漾有过交集,两个人默契地回避着彼此,好像之前的事从未发生过一样。天一虽然看着奇怪,但知道含漾必定是另有深意,因不好奇,便也不问她。
含漾在畅春园一直住到八月,才接到消息,说是康熙下月奉太后还京。这个夏天没发生什么大事,畅春园人又少,含漾不免觉得无聊,精神倒是较之前稍好,所以很怀念同太后聊天的日子,天天盼着她老人家回来。
八月底四阿哥突然主动找上门来。
事情有些奇怪。前些天四阿哥喜得贵子,因是侍妾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