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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禵这时正巧要出门,看见十福晋过来先是一怔,随即笑着打个千,道:“十嫂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
十福晋侧身避开他的礼,笑道:“就你这张嘴最会挤兑人。我正是来陪陪弟妹,说话解闷的。十四弟这是要出去么?”
胤禵点头,回首对凌雁道:“好好招呼十嫂。”
二人交换一个微笑,颇有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意味,看得十福晋欣羡不已。
凌雁将十福晋迎入内堂,嘱天一泡壶好茶来,笑道:“十嫂真是稀客,难得上门一次,可要多坐坐才是。”
“那我就不客气了,多叨扰叨扰弟妹。”
十福晋性子爽直,也说不出什么迂回曲折的话来,当即开门见山道:“刚才眼见着十四弟和弟妹你果然是恩爱非常,叫人看了眼红。我家那位啊——”
她叹口气,苦笑着摇摇头,“能有正眼看我的一天,我就心满意足了。”
凌雁忙安慰道:“嫂嫂这是什么话?十阿哥眼下虽是宠爱侧福晋,却也未必对嫂嫂无心啊。”
“弟妹是十四弟心头的得意人,又是青梅竹马,自小便结了同心。可是我却不一样,说到底,是横插了一杠的。他眼下是偏宠侧福晋,可心里装的是谁,不必我明说,弟妹也自然是知道的。”
凌雁见她提到含漾,心里一紧,不由斟酌着措辞,小心翼翼道:“嫂嫂多心了。少年情缘总也有断绝的一天,要知道,现在天天陪着十阿哥的人是嫂嫂您,何必去顾虑一个本就无心无意的人呢?”
她伸手遥遥指了指侧福晋住的别院,又道:“嫂嫂看,那里有两个女人、两个孩子,他们都比我早进门,可是我绝不会认输,也不会把他们放在眼里!胤禵是我的,谁也夺不走!所以嫂嫂要记住,您才是十阿哥明媒正娶的福晋,十阿哥若只能被一个女人所拥有,那一定就是您!”
拾捌
时近秋日,天气渐渐凉爽起来,后宫人等一律从畅春园搬回了紫禁城。
回到旧居才几日,凌雁就觉着有些不舒服,尤其晨起时分外容易头晕。
这回还是天一比较警觉,暗暗算了算日子,发现凌雁的月事似乎迟了好久,不禁喜道:“哎,你不会是有了吧?”
凌雁一惊,“糟,项启源叫我不要太早生孩子,先把身体养好才是。”急道:“快去请太医来看看,到底是真有还是假有。”
事实证明许天一同学的预言还是有一定准确性滴,照日子算来,孩子应该是胤禵刚从塞外赶回来时的那几次里怀上的。
胤禵自然是兴奋异常,德妃也很高兴,两位侧福晋心里的不爽亦是可以预料到的。只有凌雁一个人穷紧张,翻来覆去地问:“天一,怎么办?我会不会像仁孝皇后一样难产而死啊?呜……”
天一大汗。
“要死了,你别乌鸦嘴好不好?没事都被说成有事了。放心吧,有项启源在,万事OK。”天一拍着胸脯打包票。
好说歹说才让凌雁安了心,天一又凑上去八卦兮兮地笑:“上次大鼻孔那件事你就不用生气了,事实证明的确是十四阿哥比较强嘛,每次都一击即中哦!”
这次轮到凌雁脸上多出三道黑线。
好吧,就用恶俗电视剧的情节意淫一下吧。
一开始是康熙指婚,十四阿哥当然很兴奋啦,于是乎和九阿哥十阿哥等人一起去喝酒庆祝。要么是酒量不好,要么就是实在喝太多,十四阿哥最终醉醺醺地回来了,并且已经醉到了一定的程度,把服侍自己脱衣服擦脸的伊尔根觉罗氏看成了心爱的凌雁,然后就……之后什么一击即中啊就不必多说鸟。
天一一口气说完,然后开始佩服自己编故事的才能,编剧其实也挺容易的嘛。
十福晋亲自上门来恭喜凌雁,拉着她的手羡慕地道:“弟妹真是好福气,才大婚数月就有喜了,准保是个小阿哥。”
凌雁微笑。
天一见十福晋像是要久坐的样子,不由得在旁边对凌雁猛使眼色。
不料动作太大,连十福晋都留意到了,问:“这是怎么了?”
凌雁赔笑:“嫂嫂来之前我刚准备了要出门。”
“去给皇祖母请安?”皇太后与十福晋都是蒙古的博尔济吉特氏公主,同气连枝,私下关系亦十分地好。
凌雁摇摇头,犹豫了一下终又道:“是去钟粹宫。”
十福晋面上一怔,随即失笑:“也对,虽然现在辈分有差,不过说起来你同钟嫔娘娘仍然是嫡亲的表姐妹,你既然有了这天大的喜事,也该亲自过去一下才是。”
说着就要起身,“那我就不打扰弟妹,先告辞了。”
凌雁看着她面上的强颜欢笑,心下有些不忍,脱口而出道:“嫂嫂同我一起过去吧。”
十福晋震惊地看着她。
凌雁扯了扯嘴角:“嫂嫂难道不想见识一下她究竟是怎样的厉害人物么?”
十福晋并不是笨人,当下点头:“弟妹既然开口,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天一看着她郑重的表情,不禁暗暗偷笑。
含漾确实是个厉害人物啊,一个有着男人心的女人怎么能不厉害呢?
因十八阿哥正在午睡,整个钟粹宫都是静悄悄一片,不闻人声。
天气并不很凉快,含漾倚在榻上看书,只一会儿就觉眼皮沉重。刚想合了书本,也偷懒睡上一回,梧桐就来报十福晋和十四福晋已经到了门口。
含漾一怔,不明白凌雁为什么要带了十福晋一同来,就算是后者要求,难道不能找个借口推托去么?
纵然如此,仍是要换了衣裳正正经经出去见人。
双方见了礼,各自安坐,自有下人送上茶果点心。含漾面上淡淡,亦不见笑容,只客气地请她们慢用。
十福晋静静端详着这位钟嫔娘娘。
并不是不曾见过,只是碍于身份,每次家宴都是远远瞥见,也从未在皇太后处巧遇过。知道含漾是出了名的美人,因姿态端庄高贵,又更胜了一筹,不是自己可比。
来之前不是不怀有一点儿敌意的,可在看到这样的她时,什么感情都淡了。
因为她根本就不在乎。
不管你是爱她、恨她、可怜她、羡慕她,她统统都不在乎。面对她,十福晋剩下的只是无力感。如果她是自己的对手,那么这场竞争,结局早已注定。
只可惜,她似乎连十阿哥都不在乎呢。
含漾也知道自己正被审视。
她垂下眼,不去理会那目光。
自从穿越过来,性情大变,加之又做出进宫的决定,已不知被多少人关注过了。这两年,把重心放在十八阿哥身上,加之做人愈发低调,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连和凌雁的联系也少了很多,才换来相对安静的生活。
似乎现在,又有人不甘心让她安静了。
含漾不想去理会凌雁的用意,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事。虽然未曾与十福晋深入交往过,却也大致清楚这是个怎样的人。
典型的蒙古公主,直爽豪迈,说一不二,更可喜的是生得剑眉星目,英气逼人,虽称不上美女,不过比之同族的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可要美多了。这样一个女孩子,当然不是蠢女,但与凌雁相比,显然不是对手,况且还有天一在一边,含漾毫不担心。
三个人像打太极般说了一会子话,含漾亦过分客气地恭喜了凌雁有喜的事,便借故照看十八阿哥,委婉地送客。
凌雁见十福晋也观察得差不多,便顺水推舟告辞了。
出了门,凌雁对十福晋笑道:“嫂嫂觉得怎么样?”
十福晋勉强回以一笑。
凌雁叹口气,“她以前,不是这样的。”
她往前走了几步,抬头望天,故作追忆往昔的悲痛状,酝酿着感情道:“想必嫂嫂也听说过,当年的含漾格格,以娇宠刁蛮名冠后宫,哪里是现在这般模样?”
“那她怎么会……”
“一个人经历的多了,脾气性格自然会改变,这也不奇怪。嫂嫂亲眼看到了她,跟她说了话,那我敢问嫂嫂,如今的她——眼里还在乎什么呢?是十阿哥、还是十三阿哥、抑或是皇上?”
十福晋缓缓摇了摇头。
凌雁见自己这招煽情管用,便上前一把握住她的手,更具煽动性地道:“所以,嫂嫂不要再去猜测十阿哥是怎样想的,而应该从自己这里入手,主动去赢得十阿哥的心!”
“主动?”
“对,一定要主动!”凌雁认真地点了点头,“男人的感情都是可以揣摩的,除非让他真的遇上了天命真女,否则——只要有手段,就一定能捕获他的心!”
十福晋明显对这套说辞动了心,当下问:“那……我该怎么做?”
“嫂嫂不必心急,听我慢慢分析。”
凌雁牵了她的手,在回廊下缓缓走着,心中的得意自是不消说的。
“十阿哥这个人呐,这些年来,喜欢的都是姐姐妹妹,没有别的。含漾这个嫡亲的表妹就不用说了,至于府里头的侧福晋郭罗洛氏,和宜妃娘娘是一支的,算起来也是个小表姐,嫂嫂你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