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哦。」清水恍然大悟,他想起当时静信问了许多问题,包括小惠失踪之前是否有什么异样、七月中旬到八月之间去过哪些地方、是否到过山入、认不认识一个姓后藤田的男子等等。
清水低声回答之后。宽子又陷入沉默,两人的对话也到此结束。清水一方面感到这份沉默让自己坐立难安,另一方面开始思索自己刚刚回答的问题,以及没有说出口的事情。
小惠应该不会跑到山入才对,她也不认识叫做后藤田秀司的男子。不过清水并没有确实的证据。那个姓后藤田的男子到底是怎样的人。老实说清水并不清楚,也没跟其他人打听过,不过他知道自己心里早就有数了。小惠已经死了,她的房间里还问得到淡淡的香水味。
至今依然留在鼻腔里的香味,让清水感到十分痛苦。那不是芳香剂的味道,绝对是香水没错。宽子平常没有擦香水的习惯。清水在脑海中将盂兰盆节前后来家里见过小惠的访客名单做个整理,除了尾崎医院的敏夫之外,就只有住在附近的田中薰而已。小薰应该也没有擦香水的习惯。看来那罐香水应该是小惠的错不了。
小惠失踪的那天晚上,当宽子心急如焚的大叫小惠还没回来的时候,清水还记得左邻右舍是怎么说的。「小惠已经到了爱打扮的年纪了。」当时清水虽然嗤之以鼻,认为小惠还是个孩子罢了,如今弥漫在房间里的香水味却让他赫然发现小惠已经到了愿意为别人打扮的年纪。昏倒在山里的小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好事的邻居嘴上虽然不说,心中的答案却只有一个,就连清水也不由得开始怀疑了起来。虽然敏夫表示没有那方面的疑虑,然而清水怀疑自己是否应该相信在自己的面前拍胸脯保证小惠只是单纯贫血的医生所做出的判断。
小惠到底碰到了什么事?她又是为了谁开始擦香水?乖巧的女儿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女人」的?失去小惠的清水突然觉得女儿变得十分陌生。
「……问这些问题真奇怪。」
在一瞬间,清水无法理解宽子的这句话是针对什么事情,抑或针对谁而说的。一脸茫然的他转过头去,发现宽子正看着自己。
「……嗯……或许吧。」
「那个姓后藤田的人是谁?」
「我哪知道。」
「他跟我们家的小惠有什么关系?」
「……关系?」
「感觉真不舒服。」
宽子没有回答清水的问题,直接说出内心的感受。
「怎么说?」
「最近村子好像中邪似的,接二连三的出事。」
)「会吗?」
「怎么不会?大冢木料厂的儿子才刚过世没多久,前阵子中野家也才办过丧事。」
「嗯。」
「之前山入一连死了三个人……今年好像一直在死人似的,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你想太多了吧?」
清水虽然否定宽子的疑虑,说话的口气却显得十分不自然。其实清水本身也觉得今年不太对劲,走到哪里都会看到有人在办丧事,令他觉得村子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每当他说出心中的怀疑,同事们总会觉得他想太多了。同样住在下外场的前田甚至还说痛失爱女的他变得有些神经过敏。同事们的反应让清水不由得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太多心了。
「安森老太太听说搬去跟儿子住了,外场的人口似乎变得愈来愈少。」
清水没有回答,心里有种被大家抛弃在这里的感觉。
「听说农会的奈良先生也提前退休了。」
「奈良先生?他不是还很年轻吗?」
「听说健康状况不太好,所以打算提早退休。」
「嗯。这也没什么不好的。」
「你说的倒轻松。他说退就退,我们可得分担他留下来的工作呢。再加上有个职员一直旷职没来上班,大家每天都忙得焦头烂额。」
「谁啊?」
清水说出一个从外地通勤的女性职员的名字。这个女性职员已经做了好几年了,宽子也跟她有数面之缘。
「她怎么会无故旷职?」
清水皱起眉头。
「你可别说出去,听说她好像跟别人私奔了。」
「什么?」宽子提高音量。
「老公跟小孩呢?」
清水摇摇头,然后叹了口气。宽子在惊讶之余,内心深处也感到一丝艳羡。这种羡慕感虽然不甚强烈,却的确存在于宽子的心中。
——如果能抛下现在的种种逃向未来的话,不知道该有多好。
快被沉默压垮的房子、开了一个大洞的家。失去爱女的自己,以及——
(……这个被诅咒的村子。)
敏夫接到住在水口的大川茂过世的消息,依然是在一大清早的时候。九月十九日星期一。接到电话的敏夫立刻驱车前往。赶到的时候阿茂已经死亡了。大川茂今年三十四岁。比敏夫还要大上一届。
阿茂从三天前就一直卧病在床,今天凌晨的时候孤独的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当时没有人在床边照顾他。等到家人早上起来一看,才发现阿茂早已气绝多时。
「想不到会发生这种事。」
母亲抱着阿茂的遗体痛哭失声。一旁的敏夫不由得火气上升。当初身体不太舒服的时候,为什么不叫他到医院就诊?为什么不带他来看病?
其实敏夫心里也很清楚为什么,因为中间夹着一个周末。即使再怎么不注意身体健康。阿茂的双亲也不是不关心儿子的父母,再说一开始的病情也没有特别严重,实在是没有叫医生在周末假日还要特地跑来出诊的必要。不过做父母的总是会担心孩子的身体健康。所以他们才打算星期一一大早就要带阿茂到医院求诊。想不到却已经太迟了。传染病没有时间的观念,即使在放假的时候也不会休息。
敏夫明白放假日的时候,医院也应该继续看诊才对,然而村子里的人都跟敏夫有相当程度的交情,他们不忍心剥夺敏夫难得的休假,也觉得这么做十分对不起他。敏夫明白这是村民对他的好意,但对于罹患这种疾病的人来说,短短的两天假期却会成为致命的四十八小时。
不过让敏夫感到困扰的并不只有患者的问题,每次接获通知前往相验遗体而且还是不能解剖的遗体,不但无法观察病情的发展,就连确定病因都十分困难。为了开立死亡证明书,敏夫只好硬着头皮询问阿茂的病历、父母的病史、以及最近的动向,不过像最近与哪些人见过面、去过哪些地方、可能经由什么途径遭到感染的这些问题,就只有本人才能回答了。如果可以的话,敏夫真的很想好好的问一问阿茂,当然是在他的意识还清醒的时候。
这阵子的讣闻突然减少许多,就像被打上了休止符一样,如今阿茂的死成为下一段乐章的开端。敏夫推断经过一阵子的销声匿迹之后,紧接着一定会是另一波的高峰,而且这波高峰的来势绝对会比上一波更加凶悍。
敏夫觉得在放假日的时候照常看诊真的有其必要性,可是这么一来。医院里的工作人员就必须在假日的时候前来加班了。有些人员平常的工作就已经够忙碌了。敏夫实在不忍心做出如此无理的要求,可是又不能为了六日两天的看诊另外请人。
敏夫看着泣不成声的大川夫妇,脸上的神情十分黯淡。
静信接到大川茂死亡的消息,也是在早课结束之后不久。回到办公室略事休息的僧侣们一听到电话响起,立刻很有默契的对望一眼。一大早打来的电话绝对没什么好事,这是大家在今年夏天深切的体认。
光男接起电话,坐在椅子上的鹤见小小声的说了一句「又来了」。其他人保持沉默,一句话也没说。
静信来到位于水口的大川家替死者诵经。发现整问屋子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的气氛当中,就跟先前的那几户人家一样。
「早知如此,星期六那天我说什么也要拖着地去看医生。」母亲规惠哭得双眼通红。「可是他却说没什么大碍,睡一觉就好了。」
这阵子后藤田秀司过世时的情景一再重现,现在也不例外。父亲长太郎和母亲规惠仿佛在一夜之间老了十岁,瘦小的身形令人感到十分不忍。阿茂尚未成家,少了媳妇和孙子的负担固然是不幸中的大幸。从另一方面来看却又令人感到无比凄凉。
阿茂的死对大川长太郎和规惠而言,无疑比自己的死还要难以接受。两老做梦也想不到宝贝儿子竟然先自己而去,这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打击固然让他们尝到人世问最难以忍受的哀恸,不过对静信而言。这只不过是入夏以来一再上演的戏码当中必定出现的经典画面罢了。
也因为如此,静信打听大川茂生前近况的态度显得十分消极。反正一定找不出任何共通点,已经预见结果的静信感到十分疲惫,还有一种徒劳无功的无奈。结果不出所料,大川茂跟其他死者之间果然找不出共通的地方。
(这种情况到底要持续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