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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的证件,请听我说两句。”柯里连忙掏出自己的证件——用老前辈的话说,这可是“警界精英中的精英的证明”。果然,那警察脸上依次露出诧异和羡慕之色,脚步也停了下来。柯里连忙一指曲教授的脖子,说道:“这个人的致命伤在脖子上,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是被人扼死的……”他知道,要为小B辩解,必须抓紧时间、指出最有力的证据。
“您不是在开玩笑吧?您的意思时说,这狗扑倒的只是尸体?这个人在死后,还能四处走动?”警察的脸上满是嘲讽,但言语总算还客气——这还全是那证件的功劳。不过周围的群众没看到那一晃而过的证件,人群中传来哄笑,还有人义愤填膺地高呼:“一派胡言!狗都把人咬死了,还辩解个什么?狗主人也逃脱不了罪责!”
一辆闪烁着警灯的警车鸣着警笛呼啸而至,停在人群外。两个一身黑衣的壮汉分开人群,开出道路,一个身着便装、满面红光,略微有些发福的人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呦,这不是柯里组长吗?我接到狗伤人致死的报告,没想到就是您家的‘公子’啊!呵呵!”加布还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柯里也听得出来将小B叫做“公子”是在讥讽他,可他并不在意,毕竟小B比他亲儿子还亲。
“我认为这又是一具行尸,就像昨天的一样!”柯里特意把“昨天的”着重说出来,果然加布脸上的肌肉一跳,明白他所指的是什么。
“这……还是叫郭老师来演一下再说吧!不过,在澄清事实之前,您的狗得暂时委屈一下。作为保护大众的警探,我们首先得以身作则,您说是吧?”冠冕堂皇的话,加布张嘴就来,让柯里不得不自己“心甘情愿”同意带走小B。
一个黑衣大汉上前去牵小B,柯里只得抚摸抚摸小B的头,对它说:“小B,听话,暂时委屈一下。我保证一定会证明你的清白的!”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柯里的话,小B低下头,夹着尾巴,乖乖跟大汉走向加布的警车。它不时回过头来看柯里,柯里甚至能看到它眼中旋转的泪花。
“叫辆带强化装甲的车来运这尸体走,一路小心尸变!”加布低声吩咐另一个手下,看来他还是相信了柯里的话。
当曲教授的尸体被抬走后,人群也逐渐散尽,只留下柯里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这个一向坚强的男子汉不禁重新找到了要哭的感觉,他强忍住泪水,在心中呐喊:“我一定会找出真相,证明你的清白的,我发誓!”
第三章 尸斑的预兆
在一间弥漫着浓浓的消毒药水味的封闭房间里,绰号叫作“尸体的朋友”的郭师傅正在验尸。他身后,站着加布以及几名全副武装的队员。
“郭老师,怎么样?”带着口罩的加布急切地问。
郭师傅一脸痴迷相,将尸体颠来倒去地反复翻看,甚至直接用鼻子去嗅。好半天,他才缓缓抬起头,慢条斯理地说道:“此人死于昨晚夜间11点33分,误差不会超过两分钟;死因是过度惊吓——别看他颈部有淤血,像是被人扼死的,但实际上他在窒息前就已经被吓死了,而杀他的人却不知道。唉,也不知道他到底看见了什么,居然吓成这样……”一边说,他还不断比划着,呈现出一幅自我陶醉的样子。
“这么说,这个人昨晚就死了?不是今早死的?”刚才还满面红光的加布,此时神色凝重起来,一层不祥的阴云开始笼罩着他的脸庞。虽然他不愿柯里所说的就是事实,但这并不是他的意愿所能决定的,这死亡时间已经在预示着这一点。
“呵呵,你怀疑老朽的眼力?”郭师傅充满嘲讽地笑了笑,枯木脸上的挤满皱纹,更像老树皮。“这个人的死亡事件、死因,鄙人是绝对有把握的。不过,要说老朽不能确定的疑点……确实也还残留着一处。来,你来看!”说着,他一把拉过加布,指着尸体道:“你看这尸斑,本来是先在后背出现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后来突然转移,聚集到手、脚,而且是那么斑点是那么细碎……除非后来他先是躺着,后来站了起来……不,即使站立也不该这样!只可能是尸体自己走动……”
加布感到一阵心悸。他也知道,尸斑是人死后,血液受地心引力的影响而在身体下方沉积的现象,在人死后2至4小时开始出现,从坠积期发展到扩散期需要8至10小时,最后才固定,不会再移动。如果在坠积期到扩散期这段时间内搬动了尸体,尸斑就会重新在新的下方;而尸斑本身是血液凝结现象,如果尸体运动的话,血块也会变得细碎。他事先根本没告诉郭师傅这具尸体被怀疑是行尸,没想到郭师傅却还是把结论引导向这个答案。作为一个专门调查离奇案件的特别行动小组的负责人,他勉强维持着一贯的威严,用命令的口吻对身边荷枪实弹的队员低声吩咐“赶快找个偏僻的火葬场烧掉它!”,然后转身离开了这个房间。虽然表面上还是一如既往的镇定自若,但他自己知道,他内心里有多么恐惧。
晚上十点,郊区某偏僻火葬场。
白天熙熙攘攘的吊唁人群已经散尽,现在除了少数几个值班员工,这里剩下的就只有尸体、尸体,还是尸体……缺乏活人的气息,阴冷黑暗的环境让普通人感到无比压抑,过分敏感的人甚至能从空气中分辨出淡淡的尸臭,但这一切对于这里的值班员工来说,却根本不算什么,甚至可以说有些亲切。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既然吃这碗饭,总得有两把刷子吧?
所以,虽然此刻身边就是棺材,但小李还是满不在乎地打着哈欠,然后从衣兜中摸出一支烟,在掏出别人送的纯钢ZIPPO点燃,慢慢吸着提神。别看他今年只有28,可已经是一个老资格的殡葬工了,一个人守夜、跟无名尸首坐在一起、然后再将它送入焚化炉,这就是他最熟悉不过的工作。即便此刻有人递过一碗面条,他也能稀里呼噜马上吃下去,一点也不含糊。
加布的手下上午就开车送来这具尸体,丢下一句“马上焚化”,然后就拍拍屁股走人了。可上午正是小李和同事们挣外块的“旺季”,他们只是撇撇嘴笑了笑,然后就把纸棺材丢在一边,等晚上有空再烧。
“让我看看这次是什么家伙,那些家伙把他送来的时候连一毛钱也不给,还特横……”他用脚将纸棺材的盖踢开——既然没有红包,对死者的尊敬自然也就剩不下多少了。“如果我是主刀的大夫,还‘红包不到手,包你命没有’呢!所以,现在也不算侮辱……”
一看只是个秃顶的糟老头,小李的兴致顿时大减。正要把棺材盖盖上,他突然发现平躺在棺材里的尸体自己睁开了眼睛。
“我眼花了?”也顾不上卫不卫生,他使劲揉揉眼睛。所幸尸体再没什么变化,他这才将信将疑地用手抚拢死者的眼皮,然后把所有能叫得出名字的古今中外各路神仙都念了一遍,祈求保佑。念完之后,他觉得心情也好了很多,便哼着小曲,打开了焚化炉的炉门。可当他再转身去推放置纸棺材的推车时,却发现那尸体不见了。
“谁在跟我开玩笑?”小李大喊道。虽然大喊多少能壮点胆,可他心里知道,自己找回了第一天来这里工作时的感觉,那种几年来他一直麻痹自己、努力让自己忘掉的感觉。他又一次像普通人一样,体会到了深夜一个人在偏僻的火葬场工作,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
“好了,我怕了还不行?快出来吧!是小王?……要不是老章?”小王一面说,一面小心翼翼地向门口退去,只待一出门,便撒腿跑向大门口的传达室,找看门的徐大爷要瓶二锅头压压惊。短短几步道,平时即使推着尸体,他也能大步流星地走过,可现在刚迈了几步,他的后背就被冷汗湿透了。
“我这是怎么了?我才不怕呢!”他大吼一声,鼓足勇气,一溜烟跑出门外。望着挂在天上的一轮弯月,他头一次感觉到这月亮是如此之美。
“呼……”他长出一口气,可这口悠长的气只进不出——一双有力的大手从他背后死死掐住了他的脖子。
在离此十几公里的某幢大楼里,被关在铁笼子里的小B,正一次又一次徒劳地冲撞着坚固的牢笼。它像是预感到了什么,在黑暗中发出焦躁不安的吼叫。
第四章 恐惧
入夜,一个少年牵着一条大狗跑过郊区空无一人的街道。
“别跑那么快啊……”异常兴奋的大狗跑得起劲,少年反倒像被狗拽着。
拐过一个弯,从路灯照不到的阴影里闪出几个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大狗呲着牙,喉咙里发出低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