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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了下来,闷头吃肉一语皆无,也不敢再看晶晶一眼。一些归为静止,只有锅里的狗肉汤还翻着花儿。
安静了只一会儿,我还是忍不住地去看她。于晶晶的两颊上多了两道长长的水线,这是我没想到的。“你,今天这是怎么了。”
“你别管了。咱们好好吃咱的饭。”
……
天黑了,虽然晶晶和岱哥发生了不愉快,虽然岱哥误会了我,虽然我稀里糊涂地成了活死人,但这些竟都没耽误我的饭量。喝了一肚子的狗肉汤,我都快要走不动道了。晶晶提出让我送她回去,我要打车被她拦下了,她说走着走有心情。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更不知道该问她什么或是怎么安慰她,只是低着头一个人默默地走。终于她忍不住了,对我发作起来:“你个死桃子,坏桃子,你为什么不理我也不问我。有你这样的吗?”
“我问你什么?”对于女人我真的是一壳不通,不懂天气阴晴圆缺为什么在她们的身上反应的会那样迅速。
“你到底明白不明白呀?”她竟然从我身后将我一把抱住。我不敢动了,怀里像揣了个小兔子“嘣嘣”地乱跳。“你,你这是干什么?”
“做我的男朋友好吗?”
七十六
七十六
张达左思右想终于一拍脑门,明白了。这孙先生和孙所长看着就有几分神似,又都姓孙,不用说了肯定是一家子。想到此出了一身的冷汗。最近偷碑虽然发了笔横财,但徐会计的死也吓得他不轻。还是别太冒险的好。以后再办这些事情可得防着点这老孙头,被直接告到所长那里可不是闹着玩的,连死人的钱都敢赚弄不好连这碗官饭都丢了。
还好今天是老王头值班,张达的心里还算踏实一点。上几周清明前后前来上坟的人带来不少的领魂鸡,可惜都被所里拉走宰了慰问职工了。这几天张达连点荤腥都没碰着,心里甚是不悦。碰巧这几天公墓门庭冷落。别说鸡了,鬼影子都没有几个。
远处马达声音,开上来一辆老式的“桑塔那”。车里陆续下来四五个上坟者。还有一人手里拎着一只大红公鸡。这可把张达乐坏了,没想到中午还没到就有人送鸡上门,真是天赐的良机呀。想着想着不觉都流下了口水。
讲到这里有必要介绍一下什么叫领魂鸡。死者在漫漫的黄泉路上,需要个向导来招引灵魂。孝男孝女选中了鸡,所以死者必须有一只鸡来领魂,俗称领魂鸡。过去人们都视鸟儿为人的精神的负载体,甚至认为鸟儿就是亡人的灵魂,可以引度地上的亡人灵魂飞临天堂。反正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一般民间会选用毛色纯好的大红公鸡。而且做法事的时候,还会用刀子割破鸡冠,弄些血洒在地上。仪式结束大多数人会直接把鸡放生在墓地里。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们公墓以前基本天天都有鸡肉吃的原因。
张达站在公墓大门口,只等那只宝贝公鸡快点出来。好不容易等这家人上完了坟从墓地下来。他过去一看,差点没把鼻子气歪了,没想到这家人竟然如此小气,用完公鸡又拎了出来。张达火冒三丈,直接奔着那位拎鸡的男人走了过去。“站住,说你呢。”
那个男人感到奇怪,拎着鸡站在原地。“有什么事吗?”
“这鸡,你要拎哪儿去?”
“拿回家呀,怎么了?”
张达指着鸡问那个男人:“这叫什么你知道吗?”
“领魂鸡呀。”那个男人还挺明白。
张达冷笑了几声:“呵呵,你还知道是领魂鸡。你想把死人的魂魄再领回家呀?”
那个男人愣住了,怎么自己就没想到这一点。不住地向张达道谢。
看着一家人把鸡丢在地上灰溜溜地开车离去。张达不禁“呸”了一声,暗骂:“小气,连只鸡都舍不得给我们,亏了老子我有高招。”
今天中午终于又有鸡吃了,张达喜笑颜开。可是这只大红公鸡还挺活分,左跳一下右跳一下三跳两跳进了墓区,张达扑了几下竟没有抓到。
“我就不信今天抓不到你。”张达把两只手上唾了点唾沫,缓慢地向那只鸡靠近。突然发力,终于连人带鸡扑倒在地。那大红公鸡的冠子上还在流着血,他这一扑血溅得他脸上身上都是。还有最惨的就是旁边的那座墓碑上也溅上了血。
张达抱着鸡坐了起来,嘴里还念念叨叨:“这位先人,俺不是有意冒犯您的,这不是抓鸡吗,不小心到了您这里。一会儿我拿稀料来,把血给您擦干净。”
抬起头,面前的这座碑上斜着溅了一行血迹。碑上刻着几个黑漆漆的大字:徐斯文之墓。
七十七
七十七
一股阴风吹来,张达从头凉到脚。手里的公鸡还在挣扎,而他早已顾不得理它。他的双眼死死地盯在那块碑上。自从徐会计死后,他还从来没仔细地看这块碑呢。
这是一块白色的汉白玉石碑,在墓群中显得相当的普通。碑额、碑首、碑跌。上面用黑色油漆填补在刻字的中间。油漆崭新,乌黑得发亮。“徐斯文”三个大字上被鸡血溅得一抹鲜红。可是,可是……张达的双眼不住地放大,眼珠瞪得快要撕裂开了一样。那“徐斯文”三个字边上,有另外的几个字,像是有人用手指沾血写在上边的,歪歪扭扭。上面写得竟是――“张达”。
鬼,是鬼。他想要我的命?张达一松手,那只大红公鸡从他的手中挣扎着跳到地上夺路而逃。他哪里还有心思去追,一屁股坐在地上。公墓安静的十分怕人,四周高高耸立的一排排墓碑像一群群白色衣装的游魂站在他的周围。张达仔细地去看那字迹,血红血红,竟和边上的鸡血一样如新漆上一般。啊,不会是不会是刚才上坟的那些人用鸡血写在上面的吧。张达仔细回忆刚才那个男子的长相。三十多岁中等身材,刚才就是他拎着鸡下的公墓。在徐会计碑上写字的人就是他。可是他也不认识我呀,再说他是和一大家子人一起来的,怎么看也不像鬼呀。
“张达”两个字清晰可辨。而且字迹就在徐会计的右侧。古时刻碑右为先为尊,一般书写男者姓名,左为后为女书写女子姓名。而把他的名字写在这个位置正是合葬之意。难道这是一个诅咒。不管是什么,起码写字的人一定知道他和徐会计的奸情。这太匪夷所思了。张达不敢再想下去了。从旁边的地上找了块抹布。沾着地沟里的存水费力地在碑上擦了起来。直到那鸡血和“张达”的字迹模糊到了一起,他就坐在旁边“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别再自己吓自己了。张达拍拍屁股站起来,在徐会计的墓前嘟囔了几句,无非是什么“那天约会实在对不起你。”“可是真不是我害你的,你有怨有仇一定要去找凶手,和我没有关系呀。”走出墓区的时候,张达又看见那只红公鸡此时正站在一座墓碑前面十分安静,面对墓碑单脚提起,像是敬礼的姿势。这只鸡身上真的是还了魂了?这些东西看来不能不信呀。领魂,那个魂还真的存在?
七十八
七十八
张达回了办公室,和谁也不打招呼一个人抽烟。脑袋里的胡思乱想,魂不守舍:首先这事情不能告诉任何人。本来就有生活作风问题,再因此被公墓的同事知道了好说不好听,还是算了吧。在管理处的眼皮底下就有人在碑上血书,说出来谁会相信呢。还是徐会计怪我了,不管怎么说她是因我而死的。如果不把她约到那片松树林里,也不会发生那些事情。唉,想起来她的死也是很蹊跷,不会就此变成冤魂吧。哪天我还是给她多烧点纸,让她在那边的生活也稳定一些,别来这里找我。
办公室里除了张达还有我和岱哥,我们俩人手一份《边城》报。上午的活活已经陆续完成了,各把着一把沙发在这屋里休息。今天岱哥没和我说一句话,就连我主动和他搭话他也是象征性地和我“哼”一声。一定是于晶晶的事情让他误会了。我真想立刻就和他解释清楚,可这办公室必竟不是说这个事情的地方。我想那天晚上一定是因为岱哥和她之间发生了什么不愉快,晶晶这死丫头就就拿我当挡箭牌来气岱哥。这下可好,把我给装进去了。我成了猪八戒照镜子了―――里外不是人。不但当场让晶晶给我骂人狗血喷头说我不是男人吧又说我胆子只有松子儿那么大个,还让岱哥也误会了。我又有什么办法呢。只有用看报纸打发时间吧。这时我们都把目光同时投向了刚刚进屋的张达。虽然是刚刚进门,但他那张面无血色的脸已经说明了他刚才看到的一切。我的心一紧,他又碰见了什么状况?是不是那个古里古怪的张淑清?还是?那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