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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和看了看方士奕和袁振升,做个揖,退了出去。袁振升略微往后靠了靠,发出一声轻笑,方士奕转过头看着他,好奇地问:“怎么了?”
“他在说谎。”袁振升撇撇嘴,“万仁是二月初六被杀的,整个二月上旬忻州都是雨季,阴雨连绵,哪里来的月亮。从一开始,他就一直试图把万宝推到我们面前罢了。”
“就算他在撒谎,又能说明什么呢?”方士奕摇摇头,“最多只能说明,万府的这几个人里,的确存在着某种联系,而万和和万宝则不是一路。”
“是这样,但不仅仅是这样,万和为什么要撒这样的谎?他把时间和地点交代的如此清楚,是不是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在刻意告诉我们万宝在找东西?”袁振升站起来在屋子里走了两步,“北屋通书房,难道……”袁振升突然想起那个空木盒,那个被人移动过的空木盒,难道万宝是冲着那个去的?拿走木盒里东西的人,就是万宝?袁振升满脑子的疑问都集中在万宝身上,却独独忽略了一件事,被方士奕注意到的一件事——
“他为什么之前不说?县衙初审此案的时候也询问过万府的这几个仆役,为什么那个时候——他不说呢?”方士奕自言自语道,自始至终,他都觉得万和看他的眼神很奇怪,似乎那一切……都是说给自己听的?或者说,都是专门留着等到自己来了以后才说的?万和虎口处的刀疤,他那双只有行伍出身的人才会有的粗糙的大手,还有万和来到万府的时间……三年前,三年前……方士奕眼前猛地一亮,随即手心渗出一层汗,他下意识的把头转向窗外,正好对上万和看向他的眼神,那种意味深长的眼神,方士奕的脑子嗡的一声炸了,还没待他回过神来,给万府看门护院的小厮万宝就走了进来,方士奕直起身,整理了一下思绪,抬头看看,这万宝身材精瘦,一副精明模样,方士奕将万宝上下打量一番,视线最终定格在他的双手上。
“你什么时候来的万府?”袁振升先开口问道。
“半年前。”万宝老老实实答道。
“之前你的差事是谁来做的?”袁振升接着问道。
“万三。”
“是那个花园的花匠?”袁振升皱起眉,想了想,“既然有一个万三了,为什么还招你进万府?”
万宝愣了,顿了半天,才结结巴巴地说:“小的当时只是想混碗饭吃,经人介绍来了万府,至于为什么招小的来万府当差,我也不知道。”
袁振升顿了顿,接着问道:“万三上次告诉过我,除了万申是跟着你们家老爷搬到这里来的以外,剩下的几个都是搬到这里来以后才陆续进入万府的,都是忻州本地人士,是这样吗?可是,为什么你却是——齐州口音?”袁振升略微提高了音调。
万宝一愣,脸色开始变得不自然起来,结巴了半天:“小的……小的本来就不是忻州人,而是生在齐州长在齐州,所以——”
“忻州和齐州相隔千里,你当个小小的护院——有必要跑这么远吗?”方士奕抬起头,紧紧地盯着万宝,万宝低下头,再不言语。
“你来万府,到底是为了什么?是不是为了一件东西?”袁振升步步紧逼,“二月初五,也就是你们老爷死之前的那天晚上,你去北屋——找什么了?”
万宝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你们……你们怎么知道二月初五晚上我去了北屋?!”话刚出口,万宝马上意识到说漏了嘴,但是,已经晚了。
“你去找什么了?”袁振升盯着万宝,“万仁书房里有一个空盒子,如果我没猜错,里面的东西应该是被你拿走的吧?”
“我……”万宝低下头,沉默了片刻,再抬起头,却换上了一副傲慢的嘴脸,方士奕和袁振升同时一愣,万宝接下来的一句话吓了他们俩一跳:“我是谁,你们不需要知道,你们也没权力知道。要带我回衙门,尽管带,但是你们怎么把我带回去,恐怕还得怎么把我放出来。”
“你好大的口气!”袁振升拍案而起,却被方士奕拽住了袖子。“万宝,你以为你什么都不说,我们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吗?”方士奕笑了笑,语气显得很温和,“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根本就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小厮,而是个炼丹的方士,对吗?”
万宝一愣,手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方士奕笑着指指万宝的双手,十指指甲盖黄中略微泛红:“京城现在金石之风日盛,达官贵人士子大夫家里,只要养得起,总有几个炼丹方士出入。像你这种被硫磺硝石丹砂常年熏染的手,我见得太多了。”方士奕顿了顿,将目光移向一旁,声音略微压低了一些,“你也看见了,此处没有别人,我来忻州,就是奉陛下密旨来的,密旨我就带在身上,你想看我随时可以拿出来给你看。所以今日这能问不能问,我都得问,至于如何取舍,那是陛下的事,和我无关,和你——更无关。”方士奕的语气平和,但字字见血,“当朝皇帝可不是秦皇汉武,陛下嗜服丹药,但绝不会偏信方士,你忘了贞观十二年自以为如日中天的御前方士王崇善诬告左仆射房玄龄,结果连话都没说完就被陛下的御前侍卫一刀砍了的事么?”方士奕掸了掸衣服的下摆,“我倒要看看,是你一个方士背后的人厉害,还是皇帝陛下的密旨更厉害。”
“我说,我全说。”万宝扑通一声跪下,结结巴巴地说出了一个惊天的大秘密……
从秦皇召方士徐福东渡蓬莱寻求长生药的时候开始,天下的炼丹之人就越来越多,原因很简单——因为皇帝喜欢,皇帝喜欢,就等于平地上搭起了一架平步青云的梯子。并且这些炼丹方士还逐渐分成了几个门派,其中最大的一个门派叫做丹鼎门,丹鼎门的第四代掌门便是东汉的魏伯阳,魏伯阳著有《参同契》,此书一出,丹鼎门的声誉便达到了最顶峰,成为几个方式门派里最大的一派。然而所谓盛极则衰,丹鼎门从汉朝绵延至魏晋南北朝,到了隋朝,却日渐衰败下来。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尽管声望已经大不如前,丹鼎门依然是很多炼丹方士向往的目标,因为丹鼎门有一本火法炼丹的秘籍,名曰《火经》,是独立于《参同契》正本里收录的《火记》之外的一本独立的秘籍,其中收录了一百条火法炼丹的看家秘诀,除了丹鼎门指定的每代掌门知道以外,别人都不知道——但是别人越是不知道,就越是想知道,于是,怎么能搞到这本《火经》,就成了天下炼丹之人成天惦记的一件事,不仅外人惦记,自己人也惦记;惦记了怎么办?就想方设法的想搞到,于是外人和外人掐,外人和自己人掐,自己人和自己人掐,掐到最后,到了隋末,丹鼎门基本上就掐的没什么人了,至于那本《火经》去了哪里,没人知道,只是有很多猜测。最普遍的一种说法是,丹鼎门的最后一代传人带着这本《火经》隐居山林了,躲到了哪里,还是没有人知道,于是大家就到处找,最终,让这个万宝找到了下落。
“你是怎么知道《火经》在万仁府上的?”袁振升打算万宝的讲述。
万宝闻言抬起头,脸上又浮上了一丝得意的神采,语气也变得倨傲了几分:“我们魏王殿下想办的事儿,还真的没有办不成的。”
“魏王?!”袁振升和方士奕同时直起身叫出声来,然后又互相看了看,意识到了彼此的失态,随即理了理衣冠,重新坐下。
“你的意思是说——你是魏王派来的人?”袁振升问道。
“是,魏王派我来寻这本《火经》,编纂整理之后献给陛下。”万宝的语气中带着几丝得意,毕竟皇帝对魏王的偏爱天下人都知道,作为魏王门下的方士,鸡犬升天的优越感是难免的。[奇+書网…QISuu。cOm]
“呵呵,魏王果然是深知陛下的心意,《括地志》刚编好,就又开始寻《火经》了。”袁振升冷笑着感叹了一句,说真的,对这个传说中的魏王,他一直不怎么有好感。同是性格耿直的人,袁振升对魏征位名满天下的谏臣一直十分仰慕,而魏征多次因为魏王府的待遇超过东宫上书劝止,魏王对魏征颇为不满,这也是袁振升不喜欢这位皇子的最直接原因。
方士奕没说话,他虽然表面上装的很平静,心里却像塞了一团乱麻,越绞越乱,这个万宝原来是魏王李泰的手下,而那个万和……方士奕眼前又浮现出万和那别有深意的眼神,万府的人果然都不简单,难道……难道万府的四个人都有来头?方士奕的额头上渗出一片细密的汗,“大唐宗室”,房公的话又回响在他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