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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医院实习了,前一阵子还亲自主刀,这对于实习医生来说可是极少的事,可是所有人还是把他当成小孩子,当成一个好玩好捏的娃娃。
客厅的大门刚被打开,立刻传来一阵震动鼓膜的音乐声。一点都不逊于酒吧舞厅的嘈杂的音乐让人莫名的有一种混乱的感觉。如果不是房子的隔音效果有那么好,可能在山脚下的人都能听到这种像要把房顶掀翻的噪音。
往常整洁的有条不紊的客厅一塌糊涂。几个大行李袋跟几个看上去便很笨重的箱子横七竖八地拖到客厅,拉开的牛仔背包里倒出一些极具民族特色的小玩艺,还包括几本流行杂志,乐队简介。如果是正常的情况下,三叶会把这些东西整理到应该摆放的房间里去。看这种杂乱的样子就知道他的母亲回来的时候是多么的亢奋。
除了乱七八糟的景象,房里的两个沉浸在这种嘈杂的音乐里的人更是让人不忍心看。
屈然在门口站了一下,几乎是立刻掉头回他的房间去了。
「妈还真是休闲哪。」傅安轻轻地笑道,头没回,但这种音量却是对着身旁的三叶说的。
「夫人——安少爷回来了。」三叶轻轻地叫了一声,脸上的羞色还没蜕去。
炽热滚烫的音乐中的女人并没有听到这种声音。但是那个男人却转过身来。似乎是有点错愕地看到几个人站在客厅的入口,男人的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耐人寻味。如果是在办公室,这个男人应该是一种精英份子的代表,长得端正的脸庞;棱角分明的脸,让人看了觉得沉稳的双眸,以及高挺的鼻梁,以及那种颀长健朗的身体。就连在现在,虽然他的西服已经甩在一旁,额前也微有些乱发了,他的领带还是一动不动地挂在他的脖子上。这种风格,是办公室里的人的惯有风格。就是再热的时候,衬衫的袖口也被卷起来的时候,领带却是不可以放下的。这也是一种风度。
这位也许就是夫人带回来的律师。
傅安的脸上是不加掩饰的嘲讽。男人尴尬的神色倒是一下子过去了,望见傅安的表情,心知他在这个少年的心里已经是留下了不良的第一印象。但他还是有礼貌地微笑了—下。
「妈,你不介绍一下吗?」傅安走过去,关掉了发出极大嗓音的唱机。在这个摆设极富现代化特色的地方竟会有一架看上去就是极端古旧的唱机,不用说傅安也心知是他那个母亲搬回来的。
在客厅中间的女人,虽然是三十岁多了。但是身材还是一级的棒,完全没有生过小孩的体态,当然,也完全没有一种身为傅莱特家族夫人的端庄样子。因为有着一种回到家便洗澡的习惯,林娉蔻夫人现在身上只着一件宽松的浴衣,头发湿湿地,左手拿着一杯红酒,右手捏着—本乐谱,满不在乎地踩在现下已经被积了—堆东西的地毯上的一双裸足本来是随着音乐在划着舞步的,现在因音乐的关掉停了下来。
转过头来,望见门口的四个人。
一眼望见夫人胸前深深的乳沟,纳德的脸早已经是万分尴尬地别过去了,脸上还是一阵阵地发烧。
这便是傅安的母亲。
再—次地看见,虽然已经熟悉了她的性子,但是还是有—种惊世骇俗的感觉。比起现在的她来,纳德还是比较喜欢小时候望见她那种身着蓝色长裙高仰着头那种高贵的贵妇人气质,那种气质,是那般的仪态万方尊贵典雅。
「安——你回来了!」在客厅里的女人发出一种极其快乐的声音扑过来,一下子便扑进了傅安的怀里。冲击力之大,连被傅安拉着手的纳德都能感觉到。
「妈……」傅安没辙地叹了一口气,「回来便是在家里跳这种地下小酒吧里的舞,还拉着那么一大堆人,你——」
「谁说的。库吧是一种简单的极富感染力的舞蹈。」林娉蔻回嘴道。这个样子,倒看起来傅安更有一家之主的沈稳感觉。事实上,从洛·傅莱特死后,这个家就已经是现在这个少年当家了。
「是,感染到你跟你的客人都衣冠不整地在客厅里跳舞。」傅安撇撇嘴,却是抱歉地朝着那个站在一旁的男人笑了一下。虽然是很有礼貌的一个动作,但是从他不放过调侃他与他母亲的话中,男人已经知道自己在这个少年心里留下的印象不只是糟了。
「对了,安,我给你带来了一个很好的男人,」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林娉蔻一下子跳起来。
一个很好的男人?
纳德瞪圆了眼睛,心上立刻涌上来一股难受的味道。
唔……奶油味……跟之前在车里吃的奶油小酥饼的味道……
很好的男人……
有哪个母亲是对着自己的儿子,这样把头埋进儿子的怀里用着那种与年龄极其不符的撒娇的语调说话的。有哪个母亲是这样对儿子说的……呜……带男人回家给安……居然不是她自己想养男人……
而且还是那种他极其讨厌的精英分子形象的人。
虽然一开始有了失态的表现,但是他之后的表现,无疑是极大地表现出了这个男人的气度与内涵。包括一些得体的微笑。
纳德讨厌这个男人。
「安,我想睡了。」纳德道。不想看——不想看安跟那个男人说话,还有不想看那个他从小就讨厌的女人!
「去休息吧。」傅安望了望显得极度不耐的纳德,笑了笑,接下来的事情也许会涉及到一些家务事,不必要让纳德插在这种复杂的事情当中。然而……
沉吟着望着自己的手,为什么在一听到母亲回来,一看到纳德想离开的时候,手就不由自主地伸了出去,心里突然会有些固执地让纳德陪着他过来呢?
母亲是自己所爱的,而纳德就算是以后成长为家族的医生,在平时社交中,跟母亲接触到的也不多,可是为什么自己却那么的害怕纳德讨厌自己的母亲呢?
「你什么时候休息?」左脚跨出大厅门口,想了想,纳德还是不放心地回过头来问一句,
「现在很晚了。」月黑风高,不安全因素大大地增加,有事情可以明天谈。
「待会儿吧。」安微笑道。
纳德气呼呼地跨出门去。
客厅的电话铃声响了。
安学长,到家了吗……
不是不放心……只是想来问一声……
是饰演茱丽叶的那个范印景打过来的电话。
讨厌的声音!讨厌的人!!
细碎的声音飘进耳朵,让纳德的心里不悦的感觉更甚。
十九岁的安·傅莱特,拥有一个奇异的母亲的孩子,一个人在中国,这个神秘古老的国度求学,以傅安的名字在圣英莱学院过得如鱼得水的生活。
纳德,一个同样十九岁,正努力地在床上翻滚的试图让自己睡着的未来傅莱特家族的医生,以一个奇怪的不知道他是在为傅安陪读还是傅安为他陪读的身份,也过着自己的生活。
这幢小别墅的隔音效果显然是最好的。唯一的声音,来自于敞开的窗。微凉的轻风拂动在黑暗中看不出颜色的窗帘。
轻动。是风的曲线。
轻柔的低吟,是夏虫的求爱。
静夜,甚至可以听到夜露在水叶的背后凝露成滴,啪的轻响,打落在下一片刚抽出来舒展开身子的小叶子上。
微光。是惊醒的萤虫。
纳德轻轻地停在窗前,静静地站在那儿。
傅安傅安傅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发呆一阵子回过神来的时候就会发现口中正喃喃地吟着自家主人的名字,每次那种怪异的感觉都让自己吓一跳,似乎有一种不正常的东西正在萌芽一般。
明明是清爽的夏夜,明明是微凉得让人惬意的空气。但是为什么头上却觉得那么毛毛的,就像是有一条小虫子在爬来爬去,搅得心里那么的烦呢。
讨厌那个长得像精英分子的男人!
想不出什么理由,只是一种本能的讨厌。那种健康的体格,那种一举手一投足连不经意间的小动作都充满的成熟男人风韵,那种微笑时的富有成年男人特色的礼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己没有的,而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讨厌!
心口闷闷的。
从视窗看去,客厅的灯还在亮着,隐隐地似乎能看到人影。其实是看不到了。因为现在,傅安跟那个男人正坐着,以窗台的那种高度,就是看也只能是看到两颗头的。
男人名叫康克斯,中文姓莫,是一个律师。
他正对着傅安阐述着一大堆的法律条文,「……祖先爵位为伯爵及伯爵以上,且爵位为一等,嫡系子孙可以参照其爵位降两级继承,但您的尊父洛·傅莱特的爵位是隶属公爵爵位。也就是说,无论他获封的公爵爵位是几等,您,安·傅莱特,作为他的子孙都可以参照爵位继承原则继承。您的父亲的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