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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钱启富领着黄瀚浩往山里走,去一处深隐在竹海里的古村落。这里交通很不方便,又在这个县的边缘,村落的后面就是大山了,山上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竹海,外人很少进来。
一进村口,就是一个残破的石牌坊。看到有外人进来,很多小孩围上来看稀罕。从这个村口的石牌坊,再看村子里那些虽然已十分残破,但仍然很有气派的大房子,就知道这个村子里不仅出过有一定实力的徽商,还曾有亦商亦官人家。
钱启富和黄瀚浩两人进到一户人家讨水喝,发现院子里养着一群鸡,鸡食钵竟是一个大海螺。黄瀚浩没有怎么在意,钱启富却开始留心了。这里是闭塞的山区,哪来的海螺?这个海螺大到可以做鸡食钵,就算在海边也是个稀罕物,一定是当年屋主人从外面买回来的。他的后人把它当成鸡食钵,说明他一定不懂,那么家里会不会还有好东西?也许因为屋主人不懂而可以“捡”到一个大“漏”呢?
进到厅堂,钱启富看到残破的条桌上,有一个花瓶,花瓶里插着一束野菊花。钱启富走上前,假装看花把那花瓶斜过来看了看瓶底,看到“大清康熙年制”几个蓝色的字。钱启富一眼就看出这是精品。黄瀚浩也注意到这花瓶,钱启富示意他看看瓶底。这时,屋主人回来了,是一个质朴的老农,身后跟着一位十七八岁的姑娘。见家里来了客人,虽然是游客也很高兴。
钱启富夸那花瓶里的花说:“唉哟,这野菊花真漂亮,黄得这样艳,在城里很难看到的。老伯伯,打扰了,我们进来讨口水喝。”
老农很热情地说:“我这小女儿就叫菊花,秋天生的,自小就是喜欢花。这花是她从山上采来的,一个农家的孩子不好好耕田,尽去摘什么花。”然后喊到:“菊花,赶快去给客人烧水。”看得出,老农喜爱这小女儿。
菊花姑娘也很大方,别人夸她的花漂亮,她很高兴,就说:“客人要是春天来,满山遍野都是映山红,一层一层的,那才叫好看呢!”然后转身进了厨房。
乘姑娘烧水的时候,钱启富对黄瀚浩使了个眼色,跟着姑娘进了厨房。
黄瀚浩掏出香烟,给老农递上一支,说:“老先生,祖上好像是大户人家?”
老农用竹根做的烟袋,抽自己种的黄烟。见客人递来一支香烟,就接了,然后把它插在烟袋上,说:“是呀,祖上在扬州是盐商,这家业就是那时候置下的。后来清政府放开‘盐引’(运销食盐的专营权证),做盐生意的人太多了,钱就赚不到了,家道慢慢就中落啰。”
黄瀚浩说:“这房子真的是大哟,在当地恐怕也是数得着吧?”
老农说:“那是,当年方圆几十里,都能看到我们家的马头墙。听同志的口音,好像不是我们安徽人。”
黄瀚浩说:“是,我从广东来。”他没说自己是香港人。
这时,钱启富在厨房里又发现了好东西。灶台上有一对盐罐,一眼就看出是个“老东西”,盐罐是青花的,罐上画着许多小孩子在戏闹,盐罐上面有盖,还很完好。钱启富知道,这两个瓷瓶叫“将军罐”,罐上画的叫“百子图”,不用看罐底,他就知道这也是清康熙官窑烧制的。
钱启富不动声色地从厨房里出来,边走边左看看右看看,好像对这老宅子很感兴趣,他对老农说:“老伯,这么好的房子,该修一修了。”
老农叹了一口气,说:“如今全靠种田,哪有钱修这大房子。不是现在要修,在民国的时候就该修了,可家里哪拿得出来那么多的钱修房子哟,同志,不怕你们笑话。”
这时,姑娘把水烧好了,泡上本地出的毛峰绿茶端上来。大家喝着茶,钱启富一个劲地夸这茶叶好。
老农说:“都是后山上自家茶园里采的,我这女儿是采茶好手,如今县里来收茶,都统一打黄山毛峰的牌子卖。其实,我们这儿的毛峰比黄山毛峰好,我们家祖上当年出去做生意,开始就是贩茶的,卖的是自家茶园里的茶。”
喝完茶以后,钱启富要付茶钱。老农坚决不收,说:“远方来的客人到我家,是我们家的福气,喝一杯茶还要收什么钱?骂人的话了。”
钱启富说:“不收茶钱,那我们就买一点茶叶。”
老农一听很高兴,马上叫女儿去拿。女孩拿来一个铁皮桶,里面装的都是新鲜的茶叶,用黄草纸封着口。
钱启富打开铁皮桶看了看,然后说,“这一桶茶我们都买了,要多少钱?”
老农说,“这一桶大概有五斤,十块钱一斤,你们给五十块钱吧。”
钱启富说:“老伯,我们今天有缘分,这茶又好,给您八十块,我们连这桶一块拿走了。”说着,就示意黄瀚浩掏钱。
黄瀚浩被钱启富弄糊涂了,他是广东人,不喜欢喝这种绿茶,现在钱启富一个劲叫他掏钱,他赶紧掏出皮夹子,从里面拿出八十元钱递给老农。
这时,钱启富转身对那姑娘笑,说:“姑娘,我的朋友喜欢你摘的这些菊花,可以给我们带走吗?”
姑娘说:“行,山上多得是,我带你去采吧。再过一段时间天气再冷一点就没有了。”
钱启富转身把条桌上的花瓶抱在怀里说:“我们黄先生就是喜欢这花,不过广东很远,要是把花带回去没有这花瓶也干死了。老伯,干脆您把这花瓶也卖给我们吧。”
老农想了想说:“这花瓶不能卖,是祖上传下来的,从我小时候就放在这儿了,一天看不到就好像少了什么。那次菊花把这花瓶拿到她的房间去了,我一回家就觉得厅堂少了什么,叫这孩子放回来。再说,这孩子就喜欢花,你们把花瓶买走了,她再采花回来往哪儿插?”
钱启富说:“你可以去买个新的,更好看的。我们多给你一点钱,好不好?”
老农低头想了想,坚决地说:“不好,还是不能卖。等我们买了新花瓶再说吧,毕竟是个老东西,不能说卖就卖了。”
钱启富感到这老农很固执,不能再多说,多说了怕生疑,于是就转移方向:“老伯,说得也对,旧东西就是一个念头。不过,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们不能永远用旧东西呀。”
老农说:“家里没钱,只能凑合着用。我们乡下没那么多讲究,等有了钱,当然会换新的。”
钱启富指着黄瀚浩说:“我们这黄先生,也和您一样,喜欢旧东西,看见了就想买。您老要是舍不得这花瓶,厨房里的那两个盐罐子,黄先生也喜欢,您能不能割爱?”
老农没听明白:“割爱?”
钱启富说:“就是让给他。”
老农爽快地说:“那盐罐子,你们想要,就拿去好了,用了好多年的旧东西了,原来是老太爷放糖食的,后来没东西装盐,就做了盐罐子。你们给个买新盐罐子的钱就行了。”
钱启富眼睛一亮,就对黄瀚浩说:“黄先生,那就给老伯二十块钱,凑个整数,连茶叶一共一百块。”
钱启富跟着姑娘进了厨房,把盐罐子里的盐,临时倒在一个大碗里,然后用水洗了洗,那姑娘给他拿一个竹篮子,让钱启富把两个盐罐子放在篮子里,提着方便。
钱启富从厨房里出来,看见黄瀚浩还愣在那儿,就让他快拿钱,天色不早了,还要快点赶路。
黄瀚浩把一百元钱放在桌上,转身跟着钱启富走出来了。
回到县招待所,钱启富关上房门,献宝似的拿出两个将军罐,黄瀚浩看到这两个高约二十厘米的青花“百子图”的将军罐后,眼睛一亮。钱启富看了看罐底的落款,再仔细看看罐沿、罐里,然后一只手托着罐底,一只手重重地敲了一下罐身,罐子发出清脆的一声响,他兴奋地说:“这是康熙年间官窑的,绝对没错。”
其实,古瓷方面黄瀚浩比钱启富内行,他主要就是做古瓷生意的。中国古董在国外,现在就是古瓷市场最好,升值空间也最大。他把两只罐子翻过来,看了看罐底的落款,拿出一只放大镜,左看看,右看看,确定无疑是康熙年间的东西,满脸都是笑,笑过,脸色变得严肃了。
他对钱启富说:“钱先生,谢谢您,真不愧是个行家,今天是捡了大‘漏’了。但是我们是生意人,不能蒙人家。我们明天,再给老伯送一千块钱去。”
看着黄瀚浩,钱启富心里一下拐不过弯来。做古董生意,有几个不蒙人的?不蒙人就做不成古董生意了。
钱启富没说话,但黄瀚浩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于是又说:“钱是要赚的,生意人就是为了赚钱的嘛,但不能蒙,可以把价钱压到最低,但是不能把金子说成铜。就是买两个盐罐子,也不止要二十元钱。”他接着说:“这是真东西,我们已经赚了。今后我们还要在这一带收东西,我们低进高出,但不蒙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