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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琳换上一件飘逸的烟绿色真丝连衣裙,亭亭如一支绿荷,她怔怔地对着镜子,又卑微地看到自己第一次走在江华市宽阔、平坦的马路上,如过街之鼠那般仓皇无助,如沧海一栗那么弱小无力。只消自然界的一阵风,抑或任何人的一口气,她就会化作无法寻觅的微尘一粒。望着街上掠过的华车丽人,她觉得和路边的乞丐等同。
在城市打工,辛苦劳累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从四面八方飞来的不屑一顾的歧视目光,如刀子硬生生地戳在心上。好马不吃回头草。无论多么难熬,既然已经走出来,就不可能空着两手回去。只有拼了命往前走,直到无力前行为止。
可是,城市的繁华光纤对于一个举目无亲抬头无故的打工妹来说只是天边云彩,时时想伸手去抓一下,终究什么也没抓到,只让人看到的她的懵懂、可笑!
到土地局报到出来,她觉得过去的困苦像渐沉的太阳缓缓下落,明天一定会无比光明。初上班的美琳决心靠着自己的能力,洗刷掉从乡村带来的泥土气息,与城市里的人争个高低。她像所有受累一辈子的农民一样,能忍受的都尽量忍受。。。。。。
挂钟滴滴答答地响,伴着空调的丝丝声响将美琳拽回现实。她又看到母亲蜷缩在医院的病床上,除去那张瘦得变形的脸,让人只感到被子的存在而感觉不到她的身子。
她清楚地记得初到土地局上班的日子,有人在一次宴会上说非美琳不娶,结果不久,就被人暗中砸了黑砖,成为废人。誓言这东西的力量,有时候真的比神还伟大。
还有她被持刀抢劫者围堵时冲他们灿然一笑,他们的刀全部当啷落地。有一次去泰山旅游她落了单,一只狼在她脚后跟咬了一口,她疼痛难忍中泪流满面地回头看了那只狼一眼,那畜生竟然前爪伏地,惭愧低头,回头走开。
一切都是宿命吗?时间的车轮,缓缓地推着她倒转岁月。像一台庞大的榨油机,精确无误地榨出她贮藏已久的血浆。那年母亲治病,很快花光了余枫给的十万块钱。当然,这个钱成了美琳后来嫁给余枫的筹码中的一部分。美琳知道余枫一副局长,把她安置进土地局,太不容易了!这份不容易,难道不是爱的表现?美琳怎么都难忘她这个“地下党”转正为局长夫人的种种麻烦。她难忘那个阳光灿烂的日子——
耀眼的阳光几乎要穿透屋子里的粉红帷幔,徐徐扫过乳白色的衣橱,乳白色的床,映射在一对刚刚缠绵后的男女身上。一束香水百合,在曲径花瓶里芳华照人,晶莹剔透。
二十一岁的美琳揽着沉沉躺着即将入睡的余枫,三十九岁的余枫慢慢将手抚在她丰满乳房上。美琳吻一下余枫的颈,话语里含着浓得化不开的温情:“枫,你还爱我吗?”
余枫睁开眼睛,深邃的眼波里荡漾着浅浅笑意。“你还爱我吗”这几个字,女人会在第一次和男人接吻、第一次被男人抚摸、第一次和男人上床、男人赚到第一笔钱的时候各问若干次。“你还爱我吗”这几个字,男人会在第一次接吻未遂、第一抚摸未遂、第一次上床未遂、事业进入低谷时各问若干次。余枫皱起眉头,换个姿势,在她饱满的红唇上轻轻一吻:“琳琳,你到底要干嘛?”
美琳嘟着嘴:“我不做售楼小姐了,想做公务员!”
余枫目光锐利,像看尽世间悲欢离合的沧桑老人:“公务员?听说政策要变了,将来都得考试。可你连文凭都没有。”
美琳觉得委屈,泪流了出来:“谁都知道,学历不代表能力。没有文凭就不能做公务员了?”摇着他撒娇:“你想想办法嘛。”
余枫温柔地在美琳脸上轻轻擦拭:“也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得先搞到大学文凭。”说着坐起,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待对方音乐由响到停,语声亲切:“喂,老同学,有点儿小事。能否马上搞到一张你们学校的文凭?要女学生的,尽量快些。”听会儿,接着道:“有个出交通事故学生的文凭?正好!改名也没关系!过些天就能拿到?快些把照片寄去?好啊!就这样了。改日面谢!”
当天下午美琳去照了快照交给余枫,三个月后,余枫收到了上海同学寄来的大学文凭,上面的名字叫苏艳丽。尽管美琳觉得这名字好土,也还是兴奋得揽住余枫,吧唧吧唧吻得很响。余枫在她的热吻里心花怒放。在爱情面前卖弄自尊,是最愚蠢的事。
当晚,余枫带着美琳来到江华市著名的“天上人间”酒店,说要约见一位好朋友。
余枫认为时间的荒野那么辽远漫长,一男一女在多少个千年里,不早一步不晚一步的遇上了,就该享受爱情。对于男人,婚姻之外,一切皆有可能。除了爱情,还有可以享受的其他很多东西。如今人类的物质生活在提高,可幸福感越来越少。纵然你心底泉水般纯净,到底抵不过尘世纷繁;纵然你有千般柔情,到底拖不住似水流年。流水的衙门里没有永远的宠荣,在有限的时间里该享受的就不要犹豫。男女方面本是要相互心动的,现在的人都省去前奏直接的动口动手了。
尽管在众多西洋派的建筑群和鳞次栉比的大厦包围中,“天上人间”酒店也显得卓尔不群。它坐落在魅水湖西岸,依山傍水。浓荫碧湖映衬了清幽环境。装饰和雕刻风格中戏合璧古朴典雅,宛如古典美人遗世独立。初睹感受到都市中的另类,再忖自有一番婉约的气度清雅的风韵。
美琳随着余枫,由身材婀娜年轻靓丽的服务员引着,走过古色古香的山水画屏风,走过大堂旁边设置的“假山瀑布”,踏上二楼铺着红毯的楼梯。进入楼道后,绕过鲜花夹道的曲折回廊,来到“花开富贵厅”坐下。美琳用新奇的目光上下打量,这里从房顶到墙壁,镶以珠玉,饰以锦绣,装饰得金碧辉煌、高雅富丽。置身其间,那感觉宛若穿越到了古代的皇宫。房间宽绰,透过古典式的红漆雕花窗,可俯瞰城市的万家灯火,可瞭望远山和附近的魅水湖夜景,还可看到在马路边的一方天空里闪耀的霓虹招牌“天上人间”。
美琳穿的是余枫在台湾为她买的白色公主裙,一头黑瀑似的长发,在辉煌的灯光下熠熠闪亮。一双百丽水晶鞋,衬得双足秀骨婷婷。她得体的打扮衬着袅娜的身材秀美的五官,俨然一现代版的白雪公主,把几个侍立的淡妆服务员都比得艳俗了。有一个大眼睛高鼻梁、身材稍矮的服务员,用刀一样的目光在美琳全身上下不停地刮了数遍。余枫看到服务员的那般情形,暗暗发笑,凑近美琳耳边道:“那服务员都嫉妒你了。”
“见多了。”美琳笑的风声四起,不以为意。她知道女人是善妒的,心术不正、阴险狡黠、心胸狭隘者甚至见不得同性一身好看的衣服一张骄人的面孔,视若仇敌。
说笑间美琳看到两个衣冠楚楚的人走了进来,其中一油光满面、五官突出、大腹便便的中年人笑着和余枫握手并介绍另一人:“余局,这是‘大龙’房地产开发公司邢总,我表弟。”
余枫忙和那位邢总握手,向两人介绍美琳:“这是我表妹苏艳丽。在龙飞大厦售楼部工作。”
美琳听得很清楚,余枫瞬间就把她的名给改了,且在介绍她时并没有说“售楼小姐”。美琳很快迎来两个男人粘粘的目光,对这类目光也免疫了。只听余枫道:“艳丽,你今天见到的这位可是贵人,江华市土地局刘甲连局长。”美琳急忙伸手:“刘局长好!”四目对视,她看到他白里透红的四方脸,五官俊美,想他年轻时一定是少女杀手超级帅哥。
刘甲连对着余枫和美琳微笑,那笑容平易近人且温厚有加,精明中不失仁善,自有吸引人的气场,使人很愿意拉近距离。
美琳思量着此宴的目的,为有求于人感到羞愧和不安。她觉得人生的上境是奉献而非索取。她亲自为他斟茶时,他端起茶杯配合得很好,口里说着谢谢,显得十分随和、善解人意。他那好看的眼里似乎没有级级别别,没有丝毫高高在上的心理优势。美琳便打心眼里感动,觉得这样的好人就像宋朝的王延龄丞相,没准遇上一现代秦香莲也会把她的冤给伸了仇给报了。这样的好人就像三条腿的蛤蟆一样难寻。
在相互的美言声里服务员上了酒菜,酒是五粮液,菜尽酒店上品。看着满桌佳肴,余枫道:“我们这是享了共产党的福!”
刘甲连眼里溢着欣喜之波:“谁说不是?还是共产党好啊!今儿有美女在,我们一定要尽兴。”看得出他是真心的高兴,时而看看美琳,两眼灿亮。美琳不以为奇,无论在哪里,男人见到她都这样,几无例外。记得在北京打工时,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