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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了武功,遂卸去了全身的力道,任凭风流微微鼓起了衣物,佯装一无所知地向公主行了大凉的礼仪:“公主!”
国师一听乔津亭一口地道的凉州口音,大袖一拂,突然收回了劲流,“你叫什么名字?从哪来?凭什么医治公主?说!”
万里风沙之骄凰求凤(17)
乔津亭低着头,沉静如城楼上的钟鼓,屹然不动,“民妇贺兰扶疏,凉州人世,民妇祖辈在祁连山一带行医,粗有医术,日前邂逅公主,见公主如雪山仙女飞落凡尘,内心仰慕不已,但民妇不忍高贵美丽的公主有半分的瑕疵,故而请求公主让民妇一试,如果成了,是老天对公主的眷顾,不成,公主美貌丝毫无损!”
这一番话不亢不卑,赞美公主却又丝毫不露痕迹,全然不是公主日常充塞耳边的阿谀奉承之词,穆尔蓝沁内心欢喜,见国师意欲再行盘问,不悦地瞪了一下国师,“成了,贺兰扶疏,今后你就跟在本公主的身边,尽心尽力地为本公主医治,成事了,本公主重重有赏!”
国师眯起了眼睛,“公主,你就这么轻易地相信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
哈萨奇多重重地哼了一声,“国师,贺兰扶疏是本帅的亲戚,何谓来路不明?若真要说起来路不明,国师恐怕得先将自己的来路交代清楚才对得起自己的这番话!”
国师怒不可遏,罩体黑袍骤然鼓起,乔津亭感到有一股气流在隐隐滚动,悄悄地扫了一眼国师,只见他一只眇目混浊暗淡,另一只眼睛却是精光四射,凶残狠毒,一如潜伏在草丛中的一尾毒蛇,在伺机出击。这人与阴何情是何其的相似!可长相却与阴何情差了十万八千里,突然,乔津亭想起桑暮雨的换脸之术,想起凉州城里的黑衣人,暗自心惊,此人会不会就是大难不死的阴何情?这宽大的黑袍之下,恐怕就是阴魂不散的暗夜幽灵,从中原游弋到了塞外,意图再掀风雨,血染河山!
哈萨奇多自是明了国师胸中的杀机暗蕴,哈哈一笑,昂然无惧!
穆尔蓝沁冷冷旁观了一会,“国师,本公主的事何时轮到你来管?”转头对乔津亭,“行了,你就和本公主进宫去!”
是日,乔津亭带着泠弦,以贺兰扶疏之名住进了大凉国王宫,日夜随侍在穆尔蓝沁公主的身边。
不多时,大凉国使团以穆尔蓝沁公主为首,启程前往大魏朝,与大魏皇帝商讨扩大通商事宜,促进睦邻友好。
大凉国使团一行浩浩荡荡东来,辞了阴山外的王庭,走出雪海边的孤城,带着一队舞动裙裾如莲花绽放的胡旋女,装载着香醇诱人的葡萄美酒,捧上光洁莹润、柔和如脂的昆仑玉石,走过苍苍茫茫黄入天的沙漠,穿越一川碎石大如斗的戈壁,在胡雁的夜半哀鸣中,经历了胡天八月飞雪的苦寒,一月后,进入了凉州境内。
一路之上,乔津亭精心替公主医治,由于医术精湛,公主颈脖之上的青紫渐渐淡化,公主大喜,再见乔津亭能知心解意,胜了平常侍女许多,对乔津亭信任有加,几到了日夜不离的地步!
大凉国使团一进凉州城境内,穆尔蓝沁公主身体略有不适,使团遂在凉州暂时停留了下来。
乔津亭借口上市集挑选药材,带着泠弦出了驿馆。凉州城平静如昔,繁华如昨,车水马龙,商贾往来如鲫,热闹非凡。
突然,泠弦一声惊喜的尖叫,“姐姐,你看!快看!那是谁?”
说明:胡旋舞是西域一带的民间舞蹈;昆仑山,有“群玉之山”之称,有“金生丽水,玉石昆仑”的说法。这里是顺手拿来用一下啦。
万里风沙之骄凰求凤(18)
顺着泠弦所指的方向望去,在熙攘的人群中卓然独立的,居然是应该呆在温软京师富华相国府的萧珉!烈烈日光之下,漫天喧嚣中,萧珉伟岸的身躯一剑悬腰,一身白袍染满征尘颜色,宛如远游归来的天涯独行客。
乔津亭的心一跳,细看萧珉神情落寞,虽处身闹市也自萧索无限!萧珉因何到此?因她而来么?
泠弦他乡遇故人,不胜欢喜,兴奋得直朝萧珉挥手,“大哥!大哥!”
乔津亭哭笑不得,四处张望,幸好周遭没有可疑的人,扯了扯泠弦的衣袂,低声说:“别忘了现在我们是什么身份!”
泠弦俏皮地伸出了娇红的丁香小舌,“对不起,姐姐,我是高兴得忘乎所以了!”
萧珉已经听见了泠弦的呼叫,霍然转身,只见泠弦正站在人群深处,盈盈而立!萧珉大喜,但欢喜过后则是疑惑和失落!乔津亭呢?伊人何在?
泠弦朝萧珉眨眨眼,转身跟随乔津亭走向一家酒栈。
萧珉会意,跟在泠弦之后,进了酒栈的雅座。
泠弦等雅座房门一关,笑嘻嘻地拉住萧珉的大手,亲昵地蹭着萧珉,“大哥,你怎么也到这来啦?这他乡遇故知是人生的一大喜事啊!”
萧珉呵呵一笑,见泠弦身边的女子正笑盈盈地看着他们,不由一愣,这似曾相识的眼神仿佛就是乔津亭,但眼前的女子分明是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她,是谁?
迟疑了一会,“泠弦,你怎么会在这?你乔姐姐呢?”这话语中的殷殷热切让乔津亭的双颊骤生了热辣,萧珉,他又是何苦?
泠弦望了一眼乔津亭,将萧珉摁坐在椅子上,“大哥,你先别急,这位姐姐会告诉你的!”说着,也拉着乔津亭坐下,“咯咯”一笑,故意朝乔津亭说,“姐姐,你跟我大哥聊一聊,告诉他乔姐姐的消息!我买药材去!”说着不理会皱紧了眉头的萧珉,轻巧地闪出了雅座!
乔津亭满面通红,她知道泠弦这等作为,无非是给萧珉一个和她单独相处的机会!
萧珉愕然,半晌,苦笑一声,“大姐别见怪,我这妹子当真胡闹!”
“大姐?”乔津亭听着这古怪的称呼,情不自禁地“噗哧”一笑,“萧将军,看来我的易容之术甚是了得!”
俏音轻软,拂面而来,宛若细风吹柳絮,也如春日暖阳,霍然融化了萧珉心中的积雪。
萧珉大喜,眉宇豁然开朗,那神情,分明就是茫茫漆黑中骤然点亮了的火把,让他略显迷茫的双眸熠熠发亮,“乔姑娘,是你?真的是你?”喜不自禁之下,趋近乔津亭,伸出大手,紧握住了乔津亭的双手。
乔津亭羞意飞上眉梢,急忙将双手从萧珉手中抽出,“萧将军……”
萧珉恍然惊觉失态,慌忙放开乔津亭的手,红晕洒满英挺的脸庞,“姑娘……我,我真的是太高兴了!”
乔津亭见萧珉一时手足无措,不好让他尴尬,默然给萧珉倒了一杯水,“萧将军,你怎么到这边塞之地来啦?”
万里风沙之骄凰求凤(19)
萧珉道了一声“谢”,端起茶盏,借饮茶的空档平息过于激荡的情怀,一会,方抬起头来,对乔津亭一笑,“乔姑娘,萧珉已是一介平民,不是什么将军了!”
乔津亭暗惊,“怎么啦?”京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和宇文川远起了冲突?
萧珉淡淡的,“也没有什么,多年的军旅生涯,萧珉已然厌倦,如今正好挣开名缰利锁,做一个可以放歌四海的逍遥客!”他说得轻松,但乔津亭分明知道,一个百年望族的子弟,佼佼不群,萧行洛必然在他身上寄托了延续家风,支撑门庭的厚望,如今他竟然弃官而去,这当中的冲突不知是何等的激烈。
该说的都对萧珉说了,为何萧珉依然心存了希望,不惜为她弃官弃家从此浪荡江湖?乔津亭心潮翻腾,抬眼见萧珉眸中情意如当空烈阳烧灼,炽烈无比。心一狠,正欲开言。
萧珉已从乔津亭瞬间变幻的神情窥知了她的心事,“乔姑娘饱读诗书,应当知道新君继位,最忌权臣当道,萧家权势已然过盛,萧珉自卸军权,也不过是为了减轻新皇对萧家的疑虑,替萧家消灾挡祸,如此而已!”
乔津亭惊讶,在萧家,最有政治远见的竟然不是历尽世道沧桑的萧行洛,而是纯良温和的萧珉,他竟为萧家弃权自保,可惜萧家之人未必理解萧珉的此番苦心!但萧珉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恐也不会有此决绝的举动,这等深厚情意,让她乔津亭何以为报?
乔津亭的愧疚全落入萧珉的眼中,但就是这浓厚的愧疚深深刺痛了萧珉,“乔姑娘,萧珉只不过是顺心率性而为,不想勉强了自己,更不会勉强姑娘,姑娘大可不必上心,让萧珉成为姑娘的包袱,如是这样,萧珉定是寝食难安!”
乔津亭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