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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宵冷雨之春归何处(32)
宇文川远命内侍推开了西窗,绮窗开处,西风扑面,冷浸罗衣单薄!
站在窗前,仰望瑶华凄冷,淡默无语;夜云飘游,行移不定。宇文川远一阵深叹,暗断了柔肠!
成别思暗悔失言,忙躬身请罪:“属下多嘴,望主上责罚!”
宇文川远一声苦笑,将喉间暗哑一一咽下,回过头来,“责罚什么?别思,亏了有你在身边啊!”
成别思见主上欲笑还颦,神思破碎,无限憔悴不尽相思尽在眸底唇角,深深堆积,暗惊情之一字,杀人于无形!
宇文川远取出随身的两块玉珏,捂住两片温润,不忍低头细看,如今玉珏成双,人却如孤雁单飞,老了寒暑!难道从今以后,真要长是人千里,愁损柔肠,酒未到,先成泪么?
“你方才所说之事,我也曾问了自己无数次,如今答案已经有了,一是她受了伤,在别处将养;二是她决定要离开了!”宇文川远缓缓道来,一字一句,比了千钧还重!
成别思大吃一惊:“主上,乔庄主为何要离开?”
“为何?”宇文川远复将玉珏放入怀中,取过了软剑,低声几近无语,“你可知这深宫情事,桩桩件件,无一不是利刃,伤透了她的心?如今我甚至怀疑,可能大行皇帝也是一把杀人的利刃,如若不然,何来此番惊变?”
偏偏成别思还是听见了,除了默然,唯有无语。
红烛在燃烧,不时发出“哔剥”的响声,成别思终于隐忍不住,“主上难道就此放乔庄主离开?”
宇文川远骤然握紧了手中宝刃,一如握住了乔津亭的纤手,久久不能放开,苦涩酸楚如潮袭来,迎面劈打,痛入了骨血!“一路走来,她是进退两难,悲喜难分,如今应该是铁了心离开了。我不忍拦她,也不能拦着她,因为深爱,我唯有放了她!还给她一片宽广的天空,还给她没有羁绊的自由和静好!我唯一所能做的,就是清除我和她之间的一切障碍,等待来日,将她迎回我的身边!”是的,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忘记自己的誓言,终有一天,他会迎回一个心无芥蒂,欢欢喜喜的皇后,从“端阳门”外迎进来!只是,可叹她如花年华,漂泊江湖,独对月华如练,黯然销魂!
成别思肃然起敬,也悚然心惊,将来的宫廷必然会有另一番的腥风血雨!可是,世事难料,主上,你又如何能把握世事如手中之棋?迟疑了半响,喃喃而语,“主上,乔庄主……难道……难道主上不担心……”
宇文川远闻言澹然一笑,傲然而立,“担心什么?担心她芳心别系?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愿意,愿意含笑放手,让她归去!可是,别思,不会的,我信她如信我自己,信她如信了天地,无论是庙堂之高或是江湖之远,她的心都会和我一起!”
是的,天若不老,那,情在人心,也断然不绝!
三更鼓敲响,夜已深沉了,宇文川远望着天际浮云闭了明月,霜风在鬓,微微合了眼睛,乔,但远长风一路,永系你我长相思!
一宵冷雨之春归何处(33)
竹林中一点摇曳的殷红,穿过层层黑暗和薄雾,停驻在竹屋深处。
“姐姐,我回来了!”泠弦挂起了纱笼,却诧异得发现乔津亭正起身整肃衣着,看样子准备外出。
“姐姐,你……你要出去?姐姐,你的伤好了吗?”泠弦声如其名,如美人纤指拨弄七弦琴,清泠泠作响,又如在漫漫夜色中,清泉流于青石之上,清音悦耳。
几日相处,乔津亭还真的是喜欢上了这个慧敏的姑娘,闻言一笑,“是的,姐姐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今夜,姐姐有要紧的事要出去,你先睡吧!”
泠弦皱眉,“姐姐,夜深了……这竹林幽深曲折,你会迷路的!”
乔津亭不仅莞尔,“放心吧,泠弦,我会当心的,今夜,姐姐要去看一个……很重要的人!”
很重要的人?泠弦侧头一想,见乔津亭面部隐有悲凄之色,知道这人定然不是萧珉,这正是落花流水和襄王有梦神女无心的错失!不免暗暗为萧珉叹息,“姐姐,你要小心!”
目送着乔津亭身如飘絮,又如飞蝶翩跹,没入夜色深处,泠弦倚门遥望,“大哥,你知道不?姐姐,她要走了!”略一沉吟,回身进屋将随身物品一一收拾整齐。
宫门深似海,阴森如幽坟,为何她要一再流连?乔津亭站在“端阳门”前良久,望着眼前的庄严肃穆,失神了片刻。一会,轻巧地避开了守夜侍卫,直往东宫而去。或许,这是最后一次出入宫门了。
依旧的月照琉璃光,风拂宫墙柳,一场血腥,终是隐没在深宫的奢靡和华丽中,追寻不见踪迹。
皇宫内的警卫加强了戒备,但乔津亭是轻车熟驾,老马识途,一路行来,少有障碍。
是谁将夜窗洞开,让冷风登堂入室?乔津亭站在打开的西窗之前,直望进宇文川远的寝殿之内,此刻正有人伏在案台之上,酣然入梦。
大殿空荡,鲜有人影,显然,又是宇文川远将内侍宫女打发走了。人随夜风潜进,不带起一丝夜的涟漪,悄悄地,乔津亭隐身在蟠龙柱后,望着沉睡中的宇文川远愣愣出神。
案台之上,玉珏成对,软剑半拔,在昏红的灯光之下,犹自散发着熠熠柔光。
是了,他定然是睹物思人,深宵不眠,待到倦极,方才沉沉睡去,就在这案台之上。低垂了眼眸,乔津亭不忍卒看,今宵之后,你还会有多少个不眠的夜晚独自咀嚼别后的冷寂和孤单?为你,为我,我今夜终须离去,远远的,不知来年若是相见,会是何等光景!
情丝终是不由人控制,乔津亭不自觉地挪动了步伐,蹑手蹑脚地向宇文川远靠近。
梦沉沉,宇文川远不知今昔何夕,唯有将夜来酣梦慰籍两个不断执手复又分襟的魂灵。
乔津亭颤抖着伸出了手,刚刚触及宇文川远的发丝,一惊,急忙缩回,今夜,只要静静地陪伴他就好。
“乔……乔……”一声呓语传进耳中,恍似夜阑耳鬓厮磨的甜蜜私语,一会却又变成微怒的轻责,声声入耳,如轰然滚雷,乔津亭再也无法平静,泪珠如雨,滴滴飞溅,移离之间,落在玉珏之上,落在宇文川远的锦袍里!
真的是该走了!乔津亭艰难转身,如断烟一缕,飘入夜的深央!抬头,明河澄澈,嫦娥幽寂,从今以后,碧海青天夜夜心,宇文川远,唯愿与你,长相知,长相思!
一宵冷雨之春归何处(34)
是谁的巧语娇音在耳畔响起?“乔装打扮不为效法木兰从军,为防登徒子耳!”谁是登徒子?是他宇文川远么?
是谁的幽香捆缚了他的魂灵?总有一缕清淡、清远的淡香从一开始就未曾散去!
是谁的玉笛声响?在明月湖畔,行至晟阳湖,依旧不绝如缕?
是谁的清笑?谁的清影?谁的清颜?谁的青丝?如刀刀镌刻在心,再不能抹去?
下雨了么?是利州的一场倾盆痛彻了他的心!
宇文川远惊醒过来,夜已过半,悄寂无声,有风无雨!梦中为何风雨如晦?伤透人心?
低头,宇文川远骇然惊觉,案台上,玉珏之上,有水珠数滴,未曾散去!
“来人!”一声高呼,内侍宫女慌忙前来侍候,颤颤巍巍,不敢有丝毫的倦怠。
“方才是谁来过?”宇文川远浓眉竖起,威仪凛凛。
内侍宫女面面相觑,有人潜入而无人知晓,这是何人?侍候不周,是何等的罪责?“禀太子殿下,适才并无人至此!”
“无人来过!”但这水珠从何而来?不经意间,宇文川远发觉锦袍的大袖也似隐有水迹未曾干透!
是谁?是谁?还能有谁?宇文川远又惊又喜,一颗心在胸腔之中“怦怦”巨响,拔足就跑,追出寝殿之外。
伊人何在?唯有寂寂长天,昏星幽月,伴缕缕寒风耳!宇文川远颓然坐在殿外石阶之上,手握玉珏,半惊还喜却又无限幽怨,乔,终是走了,从此天长地阔的,无沉鱼传尺素,无飞雁寄锦书,唯有相思一脉,维系半生!
时光在点滴流逝,天色大亮时,成别思进宫,见宇文川远径自独坐台阶之上,宫女内侍战战兢兢,离得远远的,不敢上前,不由诧异万分。
宇文川远朝成别思淡淡一笑,“别思,无须前往杳云寺了,夜里,她来过了!”
成别思大喜,衷心地替主上高兴,但见宇文川远脸色晦暗,知道乔津亭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