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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暮雨,商云影,此时此刻,将阎罗殿当成了和暖深闺,尽数地将脉脉情愫倾倒在爱人的面前!
乔津亭内心震动,在世人眼中,或许商云影与桑暮雨恬不知耻,罪无可赦,但两人何尝不是被皇权所逼迫,无可奈何地走到了今天?二十年的浓情不改,当真是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虽说两人所作所为违背了天良,丧尽了公理,但其行虽可诛,其情却可悯啊!晶眸渐渐地蒙上了一层水雾,抬眼向宇文川远望去,恰巧,宇文川远正侧过了头来,视线相碰撞,火花四溅,凄凉的,甜蜜的,惆怅的,层层叠叠,无从分离!但当宇文川远的视线再次投向商云影和桑暮雨时的冷厉,乔津亭内心又是一寒,眼前两人,断无生机!
桑暮雨温柔的目光轻轻地抚慰着满怀幽恨,珠泪纷弹的商云影,“影儿,若有来生,我希望你还是我的,对不起了,我要先行一步!”“步”字还在唇边,桑暮雨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俯身拿起一把断剑,猛插进自己的腹部!人,如玉柱倾倒,轰然倒地。宇文景微呆了眼,手中匕首“铛”的一声,也落在了地上!
鲜血,如泉喷涌,红了商云影的双眼,震裂了她的心!“不,暮雨,暮雨!”商云影终于不支倒地,一口鲜血喷出,一如鲜花的炫丽!她挣扎着爬向桑暮雨,将桑暮雨的头抱在怀里,泪水滴在桑暮雨的嘴角,和着鲜血,交融不可分离,就如两个人的一辈子,从没有离弃!“暮雨……”嗓音已经沙哑,太多的话语在喉间滚动,唯有化作一句今生的绝望,“你不能死,你不能抛下我……不能先离我而去……”
桑暮雨艰难地抬起手,抚上商云影泪痕交错的脸庞,微合的双目竭力张开,凝视着为之拼斗了一生的挚爱,“别哭……我只是……只是,在下面等你……等你和我一起……”
话音未落,手掌陡然掉落,眼睛尚未合上,已经轰然长逝!
商云影呆呆的,将桑暮雨的尸体紧紧抱在怀里,痛极反笑,“不错……你在下面等我……我,会和你一起,不会让你寂寞……”
方才的杜鹃啼血一刻化作柔语低细,如溪里流水,清澈见底!出人意料地,商云影微微扬起了头,向呆立在一旁的宇文景微一笑,招招手,“景微,孩子,你过来……”
眼见母亲与父皇之外的男人生死别离,情深义重,宇文景微的脸青白交替,羞愧难掩,异常的难堪。但商云影终归是生身的母亲,此刻柔声相唤,似在依依梦里!趋上前几步,屈膝在商云影的面前,沉痛地叫了一声:“母后……”
这张脸!这张脸!是二十年前的皇帝还是她自己的儿子么?不是,不是,宇文景微,只是不该诞生到这个人世间上的一个孽种!皇帝的孽种!宇文家的孽种!一丝狠毒在商云影的眼眸中闪过,猛然从桑暮雨的腹部抽出断剑,一剑插向宇文景微!
血雨腥风之尘埃落定(17)
宇文景微万万没有料到商云影会向自己下手,大骇,一时竟不知如何反应,不可置信地望着神情凄厉的女子,凄绝地叫了一声:“母后……”眼见断剑就要插进自己的腹部!
乔津亭暗呼一声:“不好!”不假思索地扯下身上唯一的饰物——半边玉珏,射向了商云影的手腕。
商云影手腕吃痛,手一松,“铛”的一声,断剑和玉珏一起落地。
宇文景微倒坐地地上,惊魂未定,望着血玉,长舒了一口气,向乔津亭投去感激的一瞥。
宇文川远心头一震,这血玉在他或乔津亭的心目中,无疑都应该是两人的定情信物,而她竟然将它当成了普通的暗器来使用,虽是救人心切,但心里不免起了一个疙瘩,尤其所救的人又是宇文景微。冷冷地,上前几步,俯身捡起血玉,眸光冷厉如刀,在商云影的脸上刮过,喝了一声:“来人,将逆贼拿下!”回身,走向有些愣怔的乔津亭。
眼见宇文川远面色严厉如秋霜,眸中怒意纵横,乔津亭自是明了他因何生气,不由心下歉然。
在众目睽睽之下,丝毫不避嫌,宇文川远一手抓住乔津亭的手腕,冷硬地将血玉塞进乔津亭的手心,“它就这样不值得你珍惜吗?”眼见乔津亭默默的将血玉细心收好,脸色才稍稍和霁,低声叮呤:“我,不希望有下次!明白吗?”
语气虽是强横、霸道的,但熨在乔津亭的心上,却异常的舒坦,因珍惜她而珍惜两人共有的一切,她如何不明白?遂柔顺地轻应了一声:“嗯!”
宇文川远放开乔津亭的手腕,转而握了握她的手,手心相贴,温热如旧,宇文川远的心一片的柔软,和商云影与桑暮雨想比,他与乔津亭是否该是幸运了许多?
这一刻的温存,丝毫不造作,没有一丝的勉强,落在众人的眼里,激起了千层波浪!萧珉脸色黯然,这是他求而不可得的两情相悦;宇文景微既恨且妒,江山美人,全被宇文川远尽数拥进了怀里,同为皇子,为何命数是如此的天差地别?商云影疯狂扭动身体,在健壮侍卫的挟持之下拼命挣扎,她也曾有过浅画镜中眉,深拜楼中月的青涩少女时代,更有过执手相看的郎情妾意,为何一生的期盼半世的经营尽付了流水?
“乔津亭,我与你母女前世无冤,后世无仇,你母女为何尽坏我好事?”商云影声厉如刀,锋芒直指乔津亭。
乔津亭苦笑不得,自己和母亲倒成了罪魁祸首了,自己确实是屡次坏了商云影的好事,但与母亲又有何干系?
宇文川远容不得他人对乔津亭的半句诽谤,眉头一皱,“带下去,打入天牢,等候处置!”
乔津亭叹了一口气,商云影也算是半世坎坷,人之将死,何不让她将胸中怨恨悉数吐出,最后坦然赴死?示意宇文川远让侍卫放开商云影,怜悯地低叹一声,“皇后,你有话就说吧!我都听着!”
话语出口,堵在了商云影的唇边,倒叫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还能说什么呢?大限将至,似乎一切都清朗了起来,前尘往事,一一在心头掠过,让她凄凄切切地轻笑了起来,回首凝望桑暮雨,檀郎已然安眠,魂魄有知,定然在前方静候,静候与她携手,奔向来生!悲泣的眸光在殿中人身上一一扫过,突然凝滞在蹲坐在大殿角落的宇文景煌的身上。
血雨腥风之尘埃落定(18)
宇文景煌的身前身后尽是狰狞的尸身,他就在杀戮的中央,因惊吓过度而神情呆滞。
商云影如遭电击,这是她和桑暮雨唯一的孩子!是他俩甜蜜痛楚的结晶!在她死后,等待景煌的,该是何等悲惨的命运?景煌是桑家的孩子,父亲已不甘受辱,断然自戕,儿子又怎能任人鱼肉?已然断流的泪泉再次喷涌,然,纯澈的珠泪也被染了殷红,点点滴落,点点惊心!
乔津亭知道她心之所系,却不知她心之所思,迈步走向宇文景煌,将身子抖动如筛簸的孩子带到商云影的面前,“皇后……”
一触及商云影的脸庞,宇文景煌似乎从死亡的阴影中回过神来,“哇”的一声,哭声震人,“母后,我怕……我怕……”
商云影颤抖着伸出手,将孩子拥进怀中,轻柔地拍打着宇文景煌的后背,“孩子,别怕,有爹娘陪着你……一辈子陪着你!”
一阵不详的预感与商云影的话语一起卷向乔津亭,还来不及反应,商云影抓起地上断刃,用尽全身的力气,插进了宇文景煌的胸膛里!随之用力一拔,如电光火石,复插进自己的胸口!她一心求死,这两刀刺得又快又准,根本不可能给予人阻止的时间!
宇文景煌惨叫一声,两眼圆瞪,直直倒向商云影,而商云影拼尽最后的一点力气,拥住孩子,挣扎着一点一点地向桑暮雨靠近!靠近!“暮雨……暮雨,你曾经说过……我们一家三口……一辈子也不分离……不分离……”
这等惨状,就算是铁石心肠的铮铮铁汉也为之凄恻不已。宇文景微惨嚎一声,跪倒在地上!
桑暮雨已经凝固的血被重叠上商云影和宇文景煌的鲜红,让乔津亭一阵晕眩,一个踉跄,几乎站立不稳。
宇文川远一把扶着乔津亭,忧心地轻呼:“乔……”
泪水从乔津亭的眼角沁出,朝宇文川远凄然一笑,“我真蠢,是不是?”是她,亲手将一个无辜的孩子交到了死神的手里!
宇文川远默然地拥紧了她,“不关你的事……”谁会想到商云影会如此狠心,再次扮演夺命死神的角色?
商云影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