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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路垂听得毛骨悚然,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转头问任畴:“谁在哭?这么难听!”
任畴认真辨别了一下声音,道:“是乌萌浩!”
狄路垂大为诧异:“他也会哭?”
两人加快脚步循声前去。
到了一间半掩着门的病房前时,那哭声便如怒海之潮,奔腾汹涌,铺天盖地,其间蕴含的伤心和怨恨简直让人心悸。
狄路垂不由胆怯地往后退了一步,不巧正踩在任畴的脚面上。
任畴猝不及防,疼得哎哟一声大叫起来,可声音却淹没在乌萌浩的哭声里。
狄路垂自然毫无觉察。他顿住脚步,运足内力,这才定下心神,推门而进,但见乌萌浩正扑在首堪惠的遗体上哭天抢地号啕不停,刑警黄浑仔显然也受不了这样的哭声,双手掩着耳朵,满脸痛苦地站着。
狄路垂走到乌萌浩身边,拍拍他的后肩,沉痛地道:“萌浩,堪惠已经走了,你还是节哀顺变,化悲痛为力量吧!”
哪知乌萌浩一听到狄路垂的声音,霍地跳将起来,一把抓住狄路垂胸前衣襟,吼道:“凶手,杀人凶手!你还我堪惠,你还我堪惠来!”呼地一拳直击而出,正中狄路垂的鼻子。
狄路垂哎呀一声飞了出去,撞翻一张椅子,然后摔倒在地。
乌萌浩犹如猛虎下山,一个箭步扑了过去,骑在狄路垂的身上,左手摁住狄路垂,右手握拳雨点般落在狄路垂的头上。
养尊处优的狄路垂哪里经受得住乌萌浩的连环重击,眨眼之间,便痛得晕死了过去。
任畴和黄浑仔都被眼前的突变惊呆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慌忙左右扑上,死死抱住乌萌浩的身子,可怒火中烧的乌萌浩力气奇大无比,哪里抱得住,急得两人大叫:“住手,住手!”却毫无效果,只得齐心协力向前一扑,把乌萌浩压倒在地上。
乌萌浩却不甘心,拼命挣扎,愤怒地叫道:“放开我,放开我!”
任畴火了,喝道:“闹够了没有?”啪的一声,狠狠地给了乌萌浩一个耳光。
乌萌浩脸上一痛,清醒了过来,心知把事情弄糟了:自己无凭无据,居然把狄路垂当作凶手打了个半死,仅凭这一点,狄路垂恐怕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把自己折腾个半死,甚至把自己赶出刑警队,那自己就再也没有机会过问案子的事了,那首堪惠的仇恨、小种蝶的绑票案怎么办?怎么办?脑筋急转,想着主意,总算急中生智,想到了一个办法,遂故意喘着粗气,咬牙切齿地道:“放开我,放开我!任畴,黄浑仔,你们放开我!我非把凶手打死不可!我要打死凶手替堪惠报仇!我什么也不顾了,我要打死他!”
任畴怒道:“什么凶手?你发神经啊,你打的是队长!”
他也会哭?(1)
乌萌浩故意啊的一声,惊道:“什么?你说什么?我打的是队长,这怎么可能?我刚才打的明明是凶手啊!刚刚我心里正叫嚷着要杀了那个小偷给堪惠报仇,你就把凶手带了进来,你不是为了帮我报仇的吗?”
任畴愣住了,搞来搞去居然搞到了自己头上,难道这个乌萌浩伤心得傻了?不过想想也有可能,在公安局里,大家都知道首堪惠对他乌萌浩是一往情深,虽然乌萌浩表面上对首堪惠冷漠无情,但谁都看得出来他眼中蕴藏着的深情。此番首堪惠因公殉职,就算乌萌浩是铁打的汉子也支撑不住,因此一时间出现幻觉也是正常的。这样的事情,在自己办案生涯中不乏先例。这么一想,任畴自认为理解了乌萌浩,遂放开他,吩咐黄浑仔道:“快去叫医生。”自己弯腰把满脸是血昏迷不醒的狄路垂抱了起来,小心地放在长椅上。
乌萌浩眼见狄路垂的脸被自己打得像猪头一般,暗自心惊:“怎么下手这么重?但愿不要有事。”忐忑不安地伸手探了探狄路垂的鼻息,还好呼吸虽然微弱,但深厚绵长,显然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正想找些话跟任畴说说,兜里的手机忽然叫了起来,伸手掏出手机,看了看屏幕,见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心里祈祷:“但愿是什么案件,那就可以趁机离开这是非之地。”
天遂人愿,接通电话一听,果然听到一个焦促的女声这样说道:“是乌队长吗?请你赶快赶到天苑大酒店1208号房,有人设计陷害到诗……”
愿望是实现了,可这实现的愿望似乎牵涉到到诗的安危,乌萌浩不知该不该感谢老天,愣怔了会儿,回过神来,忙问:“喂,喂,你是谁?到底出了什么事?”可耳中只听到短促的嘟嘟嘟断线的声音,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
乌萌浩不敢迟疑,当即跟任畴说有人报案,要立马赶去现场。
任畴心想:“这时候你走了也好,免得队长醒来看见你发怒。”遂点头道:“那你快去吧,这里由我来处理。”
乌萌浩走到床前,俯身吻了一下首堪惠冰凉的额头,举手抹去眼角残余的眼泪,转身快步出了病房,飞速往天苑大酒店赶去。
人民医院距离天苑大酒店有点远,但乌萌浩一路警灯长鸣,只用了二十分钟便赶到了天苑大酒店。可不知怎的,刚刚下车,心里便升起一股不安的感觉,好像自己已经来迟了似的。果然,当到得十二楼的时候,远远的便看见前边不远处的走廊上许多人吵吵嚷嚷的,心里暗叫不妙,飞步奔到现场,掏出证件一亮,大声道:“我是刑警队的,怎么回事?”
一个穿保安制服的年轻人一把握住乌萌浩的手,连声道:“太好了,太好了,刑警同志,这里刚刚发生了强奸案,案犯被我当场抓获。现在群情激奋,正在教训他呢,我拦也拦不住!”
乌萌浩忽地甩开年轻保安的手,拨开人群,挤进房间,但见几个壮汉围在床边按着一个人挥拳猛打,床头柜边一个衣不蔽体的美貌女子坐在地上嘤嘤哭泣,心里暗叫:上帝保佑挨揍的不是到诗。嘴里大声喝道:“都给我住手!都给我住手!”
跟进来的年轻保安也大声制止道:“刑警来了,大家快住手!”
那些壮汉一听是刑警来了,都乖乖地停了下来。
乌萌浩走到床前低头一看,见众人围攻的强奸犯果然就是到诗!只觉嘴巴发苦,心头发痛,却不敢形诸于色,哗地一声拉开被子盖住到诗赤裸的身子,强自镇静,回头盯着眼前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问:“你是什么人?”
那汉子依旧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回答:“我是对面的房客。”
乌萌浩嘴巴一努那汉子身边的三个人,又问:“他们呢?”
那汉子道:“他们是跟我一起的。”
乌萌浩锐利的眼光一一扫了他们一下,发觉他们的眼中隐隐有些不安的神色,顿觉他们可疑,略微一想,对那汉子道:“你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汉子道:“我们四个人正在打牌,忽然听到有人大声呼喊救命啊救命啊,觉得奇怪,就一起出门查看,发现是这间房间传出的呼救声,来不及多想,踹开门冲了进来,看见那个畜生正对那女孩施暴,气不过来,就打了他!”说着抬手撸着袖子,似乎还想再揍到诗一顿。
乌萌浩冷冷地盯着那汉子看,眼睛眨也不眨。
那汉子心虚地避开乌萌浩的眼光,拉住保安的手道:“他可以作证!”
年轻保安朗声道:“没错,没错,整个经过就是这样,我赶来的时候,正巧看见他们制住了那强奸犯!”
这时,那女孩穿着破烂不堪的衣服,可怜兮兮地走到乌萌浩跟前。
也就在这时,接到报警电话赶来的一男一女两名警察也到了,进门一见乌萌浩在场,有些意外,愣了一下,齐声叫道:“乌队长!”
乌萌浩自然认得他们,男警叫田铭计,是天苑派出所所长,女警是皮映茹,是天苑派出所干警,友好地冲田铭计点了一下头,把女警皮映茹拉开一步,低声对她说:“此案涉及刑事案件。你去找一套衣服给女孩换上,把她的内衣裤拿回去化验,再问问她的口供,所有情况都直接跟我汇报,暂时不许告诉任何人。”
皮映茹应声把女孩带出了房间。
田铭计冲乌萌浩笑道:“有乌队长亲自出马,什么案犯也手到擒来!”
乌萌浩忽觉有些不对劲:“怎么到诗一点动静也没有?千万不要被打死了啊!”紧揪着心掀开一角被子查看,一股浓烈的酒气涌将出来,熏得他皱起了眉头。
他也会哭?(2)
站在旁边的田铭计也闻到了,叫道:“好重的酒气。”
乌萌浩心道:“一定是被灌醉了。”伸手想摸摸到诗的脉搏,还没碰到他的手,便听到他迷迷糊糊地咕哝道:“我不喝了,我真的不喝了!”显然没死,心下大定,略微一想,回身跟田铭计耳语道:“有问题,肯定是个陷害床上年轻人的圈套,你把保安和那四个人都带回去好好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