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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册 第一章 琵琶音对磨剑声
剑气无处不在,笼罩了天刑宫方圆数千里。我不得不体蚀骨的剑气。
“天刑宫首座长老?”我询问地望向黄鹂。
黄鹂点点头,在半空轻灵翻跃,脚下生出一朵五彩的筋斗云。云团不断被剑气扯动,仿佛随时会裂开消散。
天刑宫共设十八重天阙,一路而来,每一重天阙化为嵯峨高山、无尽沉渊、滔滔恶水、熊熊火海。无一不是凶险极恶、杀伐腾腾之地,法力差的人别说通过,就连看几眼都会心悸魂飞,难以自持。
“十八重天阙暗含天道刑罚之理,夺人心魄神志,杀势威慑惊人。林公子的心神居然没有一丝波动,不愧为北境第一后起之秀。”黄鹂略带讶异地看了我一眼。
“公子樱和天刑宫长老的一战开始了么?”我避开黄鹂的话题。比起那个狂暴璀璨的天壑,十八重天阙如同小巫见大巫,根本算不上什么。在天壑前修炼过的我当然不会受眼前一幕的影响。
“公子无需心急,天刑宫首座还不曾出手呢。”黄鹂袖中飞出一枚古朴玉符。玉符散发出柔和的青白色光晕,十八重天阙不停地晃动,惊涛骇浪般的杀气渐渐平缓。
“天刑宫首座的法力恐怕不在梵摩之下吧?”我试探着问道,天刑还没有出手。就催发出如此凌厉披靡的剑气,要是真动手,场面还不知有多惊人。如果换成我是公子樱,此刻只有强行攻击,破除对方不断高涨地剑气。才能化被动为主动。否则等到天刑蓄势至巅峰,只能坐以待毙。
意外的是,我始终没有感应到公子樱出招的气机。
“两位首座修行的道不同,难做比较。”黄鹂圆滑地答道,玉符骤然分裂成闪耀的光雨,纷纷嵌入天阙。“轰隆隆”,十八重天阙慢慢变成十八扇巍峨壮丽地宫门,重重开启。
“玉符化咒?原来黄长老还是咒术大行家。”我盯着缤纷激溅的光雨,暗暗沉思。细若游丝的咒力随着闪烁的光点变化无穷。至少蕴含了十多种不同的咒术。吐鲁番曾说过。只有咒术宗师才能把咒术炼制成符。领悟解结咒后,我才通晓玉符化咒的诀窍。
“我可没有这样的能耐。”黄犹豫了一下,道:“这是天刑宫首座长老恩赐的通行令符。”
我颇感吃惊,天刑不但剑气披靡。居然还精通咒术,他和公子樱的决战必然精彩无比。我不由加快速度,向前赶去。
每一重宫门内,守卫着无数长老。与菩提院静坐地长老不同,天刑宫地长老们头戴式样各异的高古战冠,身披光彩灿烂、千奇百怪的战甲,手执五光十色的法宝、利器,一刻不停地腾挪挥舞,似与无形地敌人征战不休。一时间。四周响声如雷,宝光迸溅,杀气冲天。
“这是天刑宫长老的修练方式?果然别具一格。”我沉吟道:“天刑宫莫非是以战修道,以杀养生?”
“好眼力。”黄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当今北境纷乱。林公子如此人才,可要辨是非、知取舍啊。”
我微微一笑:“古语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吉祥天号令北境,众望所归,在下自然不会做出逆流而上的蠢事。”
黄鹂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领我进入最后一重宫门。四周骤然变暗,乌黑黝沉的巨石砌成封闭的甬道,尽头是一座恢宏无匹的大殿,宽百丈,高千丈,散发出阴寒的气息。
剑气滔天巨浪般冲来。
一人跪坐在地,低着头,长长的银发垂落覆脸,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我们进来。在他地膝前,摆放着一块黑沉沉的磨剑石。此人双手虚捏,仿佛握着一柄有形的长剑,专心致志地磨剑。每一次摩擦,磨剑石发出铿锵激越的鸣响,一道道剑气破空而出,纵横披靡,令人生出磨剑石上真地有一柄绝世宝剑地错觉。
毫无疑问,磨剑之人正是天刑!在他对面一丈开外,公子樱怀抱琵,飘然而立,风姿优雅出尘。
楚度负手立在外围,静观两人对峙,若有所思。半空中,赫然悬浮着观涯台,梵摩端坐台上,无颜站在一边。此时的观涯台宛如云雾凝结,朦朦胧胧。我心中震惊,观涯台明明在菩提内院里,怎地这里又出现一座?
“小子,怎么现在才来?去哪里鬼混啦?”无颜笑嘻嘻地向我招手,“别傻看了,这是梵长老用观涯台地灵气炼成的观涯台分身,你还不快点上来,以免被剑气波及。”
我楞了一下,器物也能被炼出分身?吉祥天的绝学还真是五花八门,难怪眼前的观涯台和菩提院的有些不同。略一踌躇,我拒绝了无颜
,独自走向殿角。
黄鹂也和我一样,退到了边上。在观涯台上观战,犹如隔雾观火,虽说轻松安全,不会被双方气势波及,但也失去了磨炼自身的机会。只有亲涉险地,深处战斗的暴风核心,才能真正体会这一战的精义,了解知微高手的境界,为我将来的突破打下基础。
我心知肚明,如果明年达不到知微境界,鲲鹏山便是我的埋骨之地。虽然当初楚度承诺决不杀我,但他也不会轻易放过我。
“锵锵——咣咣——咚咚”,磨剑声愈来愈响亮,耳畔犹如炸开接连不断的惊雷,重重轰击心神,一般人甚至会被剑气的轰鸣直接劈倒。旁观者尚且如此,首当其冲的公子樱可想而知。
直到此刻,公子樱还是纹丝不动,任由对方剑气一浪高过一浪地催逼。我暗暗纳闷。公子樱并非楚度,不会等到对方使出最强手后再摧毁。他之所以甘愿被动,必然有原因。
响声不绝于耳,我突然察觉,天刑的动作从来没有出现过丝毫停滞。磨剑地姿势与声音完美融合,带动奇异的韵律,层层叠叠,无穷无尽。无论公子樱何时出手,都会陷入磨剑的节奏中,被拖动挨打。
我立刻醒悟,难怪公子樱静立不动,分明是要等待对方露出破绽,才给予痛击。一举破除天刑的磨剑韵律。同样。如果公子樱不能成功打断对方的节奏,就不得不迎接天刑攀至巅峰地惊天一剑。
“轰”,磨剑声不断拔高,刹那间犹如龙吟。恍惚中。一道雪亮的剑气滚滚射来,遍殿生寒。与此同时,公子樱指尖拂过琵琶,弦音清鸣,刚好击在磨剑声的余音上,奔腾的剑气顷刻断开。
我忍不住为公子樱恰到时机的一记喝彩,接下来,就是他反客为主,大举反攻的时候了。
“叮咚”。公子樱手挥四弦,琶音犹如水银泻地,洋洋洒洒,琮琮绵绵。瞬息压过了磨剑声。
“公子樱要糟了!”月魂忽然道。
我疑惑不解。如今形势倒转,公子樱处于主动。月魂何出此言呢?
月魂道:“天刑的磨剑之音暗藏后手,高亢的音律烈而不断,余音别有转折,应该是故意引诱公子樱的琵琶音切入。”
果不其然,无论琵琶音如何浩浩荡荡,磨剑声始终犹如一根纤细地丝线,弱而不断。表面上似乎公子樱占尽上风,但细细聆听,却似乎是被磨剑声牵着鼻子在走。随着磨剑声由轻而重,琵琶音不得不跟着水涨船高,仿佛一条巨龙被绳索捆绑,左冲右突,竭力挣扎。
月魂嘻嘻一笑:“没说错吧。论起乐理造诣,我可是北境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地第一高手。唉,高处不胜寒,无地觅知音啊。”
我恍然道:“刚才的那道剑气也是天刑刻意弄出来的假象?”
螭插口道:“天刑的剑气已经到了虚实皆生相地地步。公子樱如果截断剑气,那么它就是虚像,如果不抵抗,那么它就会化成真实的剑气。”
我苦思道:“挡又不行,不挡又不行,岂不是两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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螭摇头晃脑地卖弄:“唯有以‘中观’破之。”
我奇道:“什么是‘中观’?”
螭讪讪地道:“我也不太懂,当年偶尔听主人说起过。等你到了知微,大概就会明白了。”
此时,磨剑声由轻转重,由重复轻了数百遍,彻底压制住了琵琶音。音仿佛萎缩成一条小蛇,愈发不振,困锁它的绳索则变成了沉重不堪的铁链。
形势完全倒向了天刑,除非公子樱出刀,否则劣势会渐渐化成败势。然而一旦出刀,便意味着第一轮交锋的失败,对公子樱的心境产生不利的阴影。
“呲啦”一声,公子樱的衣摆被激荡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