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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开始的话,时间够么?”
【事态演变得太快,超出了预计,我们只能加速孕育过程,可这就更增加了宿体的危险性。】
“无妨,尽你们一切力量便可。”
【一旦开始,就不能再回头,期间殿下会陷入似醒非醒似睡非睡的迷离状态,对外界一切的感应都会减低,确切说是与外界几乎完全隔绝,这是一个绝不轻松的痛苦过程。】
“我有可能再也醒不来吗?”林叶秋静默会问。
【……是。】
林叶秋微微垂首,又静默了几秒,淡声道:“你们开始准备吧。不过在这之前再给我一点时间,明早我会再来。”说完便转身离开。
【殿下,我们定会竭尽全力。】身后传来衣物的窸窣声,诺涯似乎起了身。
林叶秋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他只是轻浅一笑,这朵笑却有股说不出的味道,飘忽哀伤,却又带着觉悟。
诺涯再度轻启唇角:“多谢你。”
林叶秋微微摇了下头,没有停留地推开了大门,阔步离去。
他并不伟大,也不是为了还情或者因为自己再也回不去之类的缘故,从头到尾,他为的都不过是那一个理由,那一个人罢了。
所以,没必要言谢。
他也没再多问所谓的希望之光究竟是什么样的,如果是由他所孕育,顶多出生时还是一个小婴孩,那又能做什么,他相信既然诺涯有办法让身为男性的他产子,也许一切还真像他们说的那样。
他只要做他力所能及的便可以了。
一出大殿,便看见亚力特他们倚在廊内的柱子边,看见他出来纷纷把视线投过来。
罗蒙的眼神很微妙,安敦只是一如往常的温雅,诺斯照样懒散地盘踞在栏杆上。
林叶秋一一走过他们身边,亚力特跟了上来,两人在寂静的长廊里一前一后走了会,亚力特低声问:“明明有机会,那个时候为什么不直接回你的世界去?这里的一切你可以不用管的。”
林叶秋顿步,回过身来静静审视着他,一时没说话。
“你可知,接下来这个世界可能会经历一场旷古灾难……”
“你是在担心我?”林叶秋迟疑了会问,旋即又立马淡漠了神情,“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任何事,我也不会感激的。”
亚力特一时微怔,看着对方淡然到冷酷的表情,心口有些沉闷,随即却似乎想到了什么,淡淡一笑:“放心,我不会因为你而死的。”
“嗯,那就好。”
亚力特想了想说:“我是真的很喜欢你,但这种喜欢跟那笨狼对你的还是不太一样的。所以你不必觉得对我抱歉什么的。”
林叶秋认认真真看着他,点点头,这样便好,这蛇虽然有时很恶劣,总喜欢戏弄他,但却不是个坏人,顶多只是少年心性,他不想伤了对方。
“但我跟你相处时说的每一句话却也都是真的。”
林叶秋闻言不禁微微蹙眉。
“诶诶,我没别的意思,你别觉得有负担。”亚力特察觉他的变化忙又道,“还记得在药庐里见面的那次么?我那时说过只是想谈一场恋爱而已……”说到这里他微微垂下了眼睑,浓密的睫毛遮住了那双顽皮灵动的墨绿色眸子,精致年轻的脸庞看上去倒少了些少年的稚气,多了份成熟得忧郁气质。
林叶秋正不解中,亚力特又抬起头来:“我只是想告诉你,能认识你,真的很好。”
亚力特笑了,却没再说下去,只是那笑容,看上去有些忧伤得寂寞。
跟上次谈到这个话题时一样的表情。
没等林叶秋深想,亚力特笑容一改,退去了那份一闪而逝的忧愁,变得乐观阳光:“一定要幸福,你可以的。”说完就挥手告别了。
林叶秋这时也不是很明白亚力特说这些话时真正的心情,他只是静静看着对方的背影消失在视野里,然后也转身回到莱曼斯躺着的房间,然后把自己关在了里面,呆呆地看了那人一整夜,时而自言自语着什么,时而淡淡微笑,时而又神情哀伤。
没人知道他想了什么。
其实他似乎什么都想了,又似乎什么都没想。
不能想。
因为心口会压抑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天色从明亮转为黑暗,当第一缕晨曦来临的时候,林叶秋苦苦等待的人还是没有醒。
“呐!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面了,你还不肯醒来看看我么……”
林叶秋轻轻抚摸着那人沉睡的容颜,看着那人豪无所觉的模样,才终于明白始终还是等不到,不由轻叹了一声。
“原谅我的任性。”他俯下身,在那人耳边呢喃低语,“我爱你。”
再不做留恋,毅然决然转身离去。
他却没察觉就在他起身离开的刹那,一直无所动静的人,突然微微动了动手指,像是想要极力抓住什么一般……
65、052 漫漫等待 。。。
阳光暖融,和风徐徐。
莱曼斯步出议事殿,抬头眯起眼睛仰望蔚蓝天空,白云舒卷,院子里的苏树早已繁花似锦雪白一片,谢花纷纷扬扬,在地上铺了一层软软的花毯,好一派祥和宁静的午后时光。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慢步走到苏树下,伸手接住了一片花瓣。
从那以后已经过了整整一年五个月又两天了。
“王,挲耶大祭司请您过去。”
沉稳威严的狼王一震,忙抓住侍者手臂问:“是他醒了么?”神情竟是前所未有的欢欣与紧张。
侍者瑟缩了下,低头回道:“这个还没听说……”
莱曼斯闻言慢慢放开了手,表情又恢复为一贯的淡漠无痕,淡淡应了声,再度抬眼看了看满树苏花便转身离开。
化出狼形,展开双翼,往高塔飞了过去。
这么久以来,他每天都在高塔和城堡间来来回回,因为那个人不能离开高塔,全靠那里的灵力维持着最后一缕气息。
一路进了高塔,塔里的人对王的出现已经习以为常,行了礼便各自做自己的事。
莱曼斯没去见挲耶而径直去了那人沉睡的房间。
里面侍奉的人微微躬身退了出去,莱曼斯走到床边,俯身在那人唇角映下一吻,抬手仔细理了理那人额角的发丝,柔声低语:“一切已经上了轨道,恢复了以往的祥和,今年的天佑节又有好多年轻一辈们定下了终生,族里也新出了不少勇者,大家都在努力向前看,一年半前那场灾难的阴影终于开始退去了。族民们都在问狼后殿下什么时候可以回来……小秋,你要我怎么回答呢?”
床上的人睡得十分安静。
莱曼斯静默一会,温柔缱绻的神情变得有些哀伤,闭了闭眼再睁开,微微一笑又道:“对了,希斯里要做母亲了,把泽理那家伙乐得成了个白痴,现在连研究发明就丢到一边,成天就傻乎乎围着希斯里转悠,弄得希斯里甚感厌烦大爆粗口,说的不少话还都是跟你学的,呵呵!泽理是又气又担忧,就怕小宝宝以后也会这么粗鲁。其实他们也是谁都离不开谁呢,偏偏希斯里又嘴硬总不肯承认,真是一对冤家呢!呵呵……”
沉睡的人还是没丝毫反应,莱曼斯静静凝视他一会,微微抬起上半身,视线一偏便看见自己早上做的苏慕糕依然好好地摆在桌角上,动也没动过。
他看了会,转头望向床上之人:“小秋,你知道吗?我已经会做苏慕糕了,你以前不是最喜欢吃这个的么?那就起来吃些啊,看好不好吃,不合口味的话我还可以改进。不过苏树都要谢花了,你再睡懒觉今年可就要吃不到了啊!”
莱曼斯伸手拿起一块:“再不起来,我可就吃光了啊!”
林叶秋紧闭着眼睛,没有回应。
莱曼斯一口一口吃着苏慕糕,神情隐晦不明。
他天天早上都做这些,只期盼着哪天回来能看见少掉些,告诉他那人终于醒了。
只是结果却是每天早上自己做,每天晚上自己吃。
这么多次来,口味已经越来越纯正了,只是那人却还从不知道。
莱曼斯垂眸慢慢吃完最后一口,静静坐在床边,久久没动。
“为什么?那时为什么不乖乖听话?为什么要回来……我只求你平平安安……”仿佛终于再也承受不住更多,他缓缓将自己的脸埋进了对方脖颈间,喃喃低语,“你是在惩罚我么……我也曾让你这般苦苦等待过……”
当初他醒转后踉跄地赶过去时,林叶秋恰好进入游离状态,听不到他的呼唤,看不见他的惊慌,更不知道他的悔恨,恨自己为何不早一点醒来,就差了那么一步!
这人那时一直在等待他的苏醒,那种无能为力的痛苦,不知未来的彷徨,他已深刻体会。
结果,这人还是没等到,更没能说上一句话。
当时,究竟是以什么样的心情走进圣殿的……
莱曼斯微微抬起头,看着对方的睡容:“不,你一定也想早点醒来的,对么?没关系,我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