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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有个像萤火虫的光似的环?”罗离忽然插嘴。
盈姜奇怪地看了他一样,正要说什么,少年像终于得到了提醒一样欢叫起来:“对对!就是那样的!他们用手指一挥,一个光环,然后人就不见了。”
“小狸!”盈姜眯起眼睛,威胁地把纸包收到手心里攥住,“别想蒙人哦,姐姐我可是很聪明的——冷冰冰的和萤火虫似的光环是绝对不可能在一起的!”
“谁蒙人?是真的!”少年拧着脸,简直要哭出来。
“是真的,”罗离说,“我也见过。”
盈姜目光倏忽一闪,却没有说话,只转过脸望着他。
“真的。”罗离把夜里见到的说给她听。挺简单的一件事,就是古怪了点。
盈姜听完不说话,托着下巴静静地想,罗离不明白她能想出些什么来。
他把獐子架在火上烤,肉香味慢慢地弥散开来。穆天挪啊挪地凑过来。罗离一看见他,就把身子转了个个儿,好挡着他的手——此人一闻到肉香,手比章鱼还长。
但是很奇怪的,身后半天都没动静,罗离忍不住好奇,转过脸去看,发现穆天也一手托着下巴在发呆。罗离看看他两颗被绳子拽住似的眼珠子,又瞧瞧他在看的人,叹口气说:“你就别做白日梦了,真的。”叹气叹得虽然很地道,但是语气却实在像憋着一肚子笑。
穆天没吱声。
罗离看看他,再看看翼风,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穆天有点恼,“你这么看我干什么?哼,难道我就比不上那小子帅吗?”
罗离又看看他,别说,单论相貌的话,穆天说不定还高上一个等级,但是算上别的……罗离试着在心里想像一脸贼笑的神使和谪仙般的祭师站在一起——他立刻放弃了这个无法想像的画面。
穆天眼看又回去白日梦,罗离想,正经事得说。
“我昨天夜里看见一个人,浑身阴寒之气,却使的是神族的法术。”
穆天把脸扭过来一点,“哦,早上你说了半天就想说这个啊——也许他带着什么阴寒的法器吧。”
罗离怔了怔,咦,这么简单又合理的解释他怎么没想出来?他看看穆天,这家伙虽然挺讨人嫌,但是脑子转得倒快。
“小狸说他听见有人说要杀翼风,那个人也是一身阴寒,又使神族的法术,我想也许是同一个人——昨天夜里我见他一直盯着翼风的房间。”
穆天听了这话,不但不吭声,而且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罗离忍不住瞪他,可是他的眼神在穆天面前比扔进万仞海的小石头子儿消失得还要彻底。
罗离有点火大,这家伙一副居然事不关己的模样!传说里往异界的五个勇士齐心协力,并肩而战,怎么到了这家伙这里全没这回事了?
“你到底听没听见?”
“我说,翼风自己都不急,你着什么急?”穆天终于受累开口,“那人想杀的可是翼风。比方说吧,如果他要杀我,当然我这么好的人品不会遇到这种事,比方说他要杀你,那么着急还有道理。可是谁要杀翼风,先得替他自己着急。”
罗离仔细想想,不得不承认他说的也有道理。
“但是,明枪易躲——”
暗箭难防。
罗离发现自己已经中了暗箭——趁他走神的时候,穆天已经把最大的那块烤肉抓过去了。
××××××××××××
天黑了。
淡淡的银光穿过浓密的枝叶,零零散散地落在地上,分不清是月光还是星光。
翼风倚坐在棪树下,把玩着手里的剑。
古旧的剑,剑鞘上的颜色早已经掉尽,花纹也已几乎磨平,泛出黯黯的光。无论他何时回想起过去,贯穿始终的只有这柄剑。当他有记忆的时候,就和这柄剑在一起,只是那时这剑握在师父手里。
回想起师父,思绪便仿佛凝滞。
记忆之中,师父从来只做四件事:吃饭、睡觉、教他剑法、擦剑。只要他不在吃饭,不在睡觉,不在教剑法,他就一定在擦剑,入睡前最后做的事在擦剑,睡醒的第一件事还是继续擦剑。
看惯了,也不觉得奇怪。成年之后,渐渐明白,对于师父而言,那柄剑比任何事、任何人都更来得重要,漫长的岁月,已如同他身体血脉的一部分,不可分割。
而今这柄剑在他手里,也已经那么久了。
翼风的手指慢慢地滑过剑鞘上的花纹,停在暗簧上。微微的凹凸,太熟悉了,熟悉得像身体的一部分。“咔哒”轻响的声音,仿佛从血脉深处传来——翼风惊觉,这声音对他有着奇异的诱惑力。
自己会不会变成和师父一样的人?把剑收回鞘,他不由自主地想。
身后有沙沙的脚步声,很轻,好像不愿打断他的思绪——但还是打断了。
淡淡的银光映着流玥的脸,像一层薄纱,她看起来比白天更美,更宁和。
“翼风,你从来没有告诉过我,是帝晏让你来的。”祭师的声音在夜色的掩饰中融化了冷淡,飘浮着难以言明的心绪,“为什么不告诉我?”
翼风看手里的剑,“我不觉得这有什么重要的。”他抬头,看着她微笑,重复:“有什么重要的?”
流玥抿起嘴唇,紧紧地,用力得连血色也消失了。
翼风暗暗叹口气,“是——他来找我,说单凭神使的力量恐怕不够,问我能不能去一趟异界,我答应了。就这样。”
“还有呢?”流玥盯着他,“他还说什么?”
翼风感觉头隐隐地疼,这女人到底是怎么看穿的呢?
她那双眼睛,就那么静静地望着,他如果不回答,她也不会继续追问,就那么一直望着,让他觉得那双眼睛永远在面前晃,无所遁形似的。
真是的,怎么弄成这样子的?
“他还说,如果我能从异界活着回去,他就与我一战。”
流玥明白过来,脸色微微地变了。
一瞬间,她以女人特有的思维方式前前后后地想起了许多事情,但是说到底,她只关心一件事:“那么,你能不能赢?”
翼风想了很久,摇摇头,说:“不知道——大概不能。”
流玥想不通他的话,就为了打不赢的一战,去赴九死一生的冒险,为什么?
“帝晏真的有那么强吗?”
翼风听懂她的言外之意,她当然是不能够明白的,他也不指望她能明白。
“其实,我曾经跟他交手过一次。”他说了一句,立刻停下来,解释了也解释不明白的事情,为什么还要解释呢?希望她明白什么?
可是,流玥望着他——已经开了头的话,只好继续说下去:“当年我去神界那一次,在闯进圣皇殿的前一天晚上,遇到过他,我们过了一招,就一招。”
记忆涌回,黑暗中,他一感觉到那股令人窒息的压力,就知道对手是谁了。这个人从他有记忆就在他记忆里,连同他的剑——师父对他说过许许多多遍,多到仿佛是他生来就认识的熟人。所以对手一出招,他就接住了,娴熟得简直就像两人曾无数次一起演练。而对手似乎只是试探,无意认真交手,一击便退。沉默如风的来去,仿佛从来就没有发生过。
他顿了顿,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就像数百年前的那个夜晚,在惊心动魄的一剑之后——
“我认识那一剑,所以我接住了。但是,当时他只出了至多两成的力量,如果他出全力,不,也许只要八成的力量,那么世上大概就没有人能够接住了。”
流玥实在忍不住,问:“那你为什么还非要想和他一战?”
银发剑客淡淡地一笑,“想试试,而已。”
“但是……”流玥垂下眼帘,静漠如水的脸庞上,只有睫毛下蝶须般的暗影微微颤动,无论她怎么维持平静的语气,仍然无法掩饰内里的焦虑,“但是,我看到了危险。”
精族最强的祭师,她的预言从来不曾出错。
“巨大的阴影遮蔽前程,我看不到未来,但是我感觉到深藏黑暗中的危险——翼风,这趟异界之行,恐怕不会平静。”
翼风沉默,片刻,带着似有若无的微笑回答:“异界之行当然不会是郊游,这不是谁都明白的事情吗?”
流玥望着他,欲言又止。仿佛有什么正慢慢地穿过她的身体,恐惧、焦虑、担忧一丝丝地隐去,冷漠回到了她身上。正视着银发剑客,她淡淡地回答:“也是的。”
看着流玥转身离去,翼风觉得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