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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尔戈说:“我们不要再走了,留在这里,继续对着地下喊话!”
布布立即说:“我们必须走!我要寻找我老公!他肯定都还活着,他已经没有吃的喝的了!”
徐尔戈说:“我们都迷路了,上哪儿找他去?”
布布说:“没关系,你们不走,明天我自己走!”
我说:“布布,你先别激动。”
然后我对徐尔戈说:“那片海域,不知道猴年马月才会有轮船经过,我们留在这里不停呼救,不现实。我们就指望这个周志丹了,如果他坚信听到的不是幻觉,说不定会给国内打电话报警……”
孟小帅激动地说:“这么说,我们可能会得救?”
我说:“不知道他会不会这么做,就算他报警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相信……”
号外结结巴巴地说:“我一直用电台呼——呼叫,没人理,徐——徐尔戈自言自语,却有人回话……真是莫名其妙!”
我说:“这就是个莫名其妙的地方。”
突然外面传来了喊叫声。
是郑太原。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郑太原从帐篷里跑出来,面色惊慌,对我说:“那个人,那个人疯了!”
第48章 神奇的音流技术
李兆疯了?
他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可能!
我跑进他们的帐篷,看见李兆坐在睡袋上,正在掰手指关节。他看见我进来了,就说:“周作家来啦。”
我观察了一下他的表情,说:“你OK?”
他说:“我很好啊。你请坐。”
他挺正常啊,不像疯了。
我试探地问他:“你还不睡吗?”
他说:“睡前我想听个故事。”
我说:“你想听……什么故事?”
他说:“恐怖故事吧。”
我终于感觉这个人的神经有点走板了,我说:“我不会讲恐怖故事。”
他很得意地笑了:“我给你讲?”
我说:“好哇。”
他说:“那你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我说:“你问。”
他说:“5减1等于几?”
我说:“2吧?”
他一拍大腿:“高智商!”
我说:“我只知道结果,但是不知道推算过程。”
他说:“所以啊,故事就来了。”
接着,他指了指站在帐篷门口的人:“他们没有回答提问,我不要他们听。”
我回头看了看,除了郑太原,我们的人都挤在门口看。我对他们说:“你们离开一会儿,拜托。”
他们就退开了,我把门帘关上了。
他说:“嗯,我就对你一个人说。”
我在他面前蹲下来,听。
他说:“这个故事很复杂,一环套一环,你要注意听啊。”
我说:“我会的。”
他说:“五个人去探险,其中有个人叫吴易沙,吴易沙就是我,这是个秘密,一般人我都不告诉他。”
我的大脑飞速地转着,他的真名叫吴易沙?
他继续说:“这五个人配合非常默契,骗来了2000万。”
我说:“怎么能骗来那么多钱?”
他笑了:“他们给那些幻想去美国的人办绿卡,资金移民。”
我说:“怎么办绿卡?”
他说:“在领事馆附近租一间安静的办公场所,雇个女老外扮成审查官,有人扮成翻译,有人扮成高官,有人扮成受贿的官太太,吴易沙扮成介绍人,那些人就乖乖把钱送来了。他们进了那个房子都不敢说话,给他们发了‘绿卡’,很多人都不认识上面写的什么字儿……非常,非常完美。”
我说:“然后呢?”
他说:“然后,五个人来新疆避风,其中两个人动了杀机,要伙同另外两个人弄死吴易沙。他们进入罗布泊湖心之后,给吴易沙的啤酒里投了毒,然后由司机扛着,找块沙地埋了……”
我说:“你不是吴易沙吗?你……死了?”
他说:“我当然是吴易沙!你不要打乱我的故事好不?我要用第三人称讲,懂吗?”
我说:“嗯,你继续。”
他说:“司机不想害死吴易沙,提前跟他泄密了。吴易沙假装中毒,逃掉了。”
我说;“那三个人为什么不杀司机呢?还有,他为什么要救你?不,他为什么要救吴易沙?”
他说:“司机参与诈骗,仅仅是得点好处费,不参与分赃。而且,离开罗布泊全指望他了,只有他会修车。他救吴易沙有条件,事成之后,他和吴易沙对半分赃款。”
我说:“懂了。”
他继续说:“我逃走之后,一直像个鬼似的尾随着他们,我有跟踪器。那天半夜,我悄悄溜进他们的营地,在他们的早餐里下了毒……”
我说:“你错了?”
他愣了:“我错了?我会错?”
我说:“第三人称。”
他顿时变得很羞赧,说:“对不起……吴易沙把那三个人都杀了。最后他想斩草除根,把司机也干掉,可爱的司机竟然逃走了,呵呵,不够意思。”
说到这儿,他眼里闪着奇异的光,盯着我问:“你想跟吴易沙对半分赃不?”
我说:“不不不,谢谢。”
他笑着拍了拍我的脸:“算你聪明!”
我不确定这个人到底叫什么了,还是称他李兆吧,好像更顺一些。
我走出李兆的帐篷,有些沮丧。
布布问:“他真的疯了?”
我点点头。
布布问:“那我们怎么办?”
我并不知道怎么办。吃人的罗布泊,吃人的迷魂地,我们自身难保,还要不要带着这个人?
首先,他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第二,他很可能是个诈骗犯,杀人犯。第三,他是疯子。带着他,每个人都睡不踏实,并且还要消耗我们的食物和水。
这是考验每个人良心的时候。
我说:“大家表决吧,我们要不要带着他?老办法,不同意带他的举手。”
郑太原站在人群之外,弱弱地问:“我也参与吗?”
我说:“你不参与。”
他就不说话了。
白欣欣举起手来,同时嘀咕了一句:“这他妈还用表决?”
张回举了手。
徐尔戈举了手。
号外举了手。
我看了看浆汁儿,她摇了摇头。
魏早迟疑了很久,终于没有举手。
加上我、布布、孟小帅、衣舞,总共6个人没有举手。
白欣欣看了看大家,说:“我声明,不管白天还是晚上,这个疯子如果敢接近我的房车,我绝对不客气。”
布布说:“晚上谁照看他?”
郑太原举手了:“我吧。”
我看了看他,说:“辛苦你了。有问题你喊一声。”
接着,大家各自散去。
我和浆汁儿正走回帐篷,突然,听见李兆惊叫起来:“救命!——”
我停住脚步,回头看去。
李兆像躲避恶魔一样从帐篷里冲出来,直接跑向了我。浆汁儿跟我走在一起,她本能地闪了一下,抓住了我。李兆揪住了我另一条胳膊,回头瞪着郑太原,双眼充满了惊恐,全身不停地哆嗦。
郑太原站在帐篷门口,静静地看过来。帐篷里亮着应急灯,逆光,看不清他的表情。
过了一会儿,郑太原突然笑了,说:“这个人好像不喜欢我……”
我没说话。
我忽然之间意识到了一个问题——李兆为什么突然就疯了?
我们一直在帐篷里谈徐尔戈听到的那个奇怪声音,而李兆和郑太原在另一个帐篷里说话,时间不到一个钟头,结果李兆突然就精神崩溃了。
郑太原跟他说了什么?
太可疑了!
我朝郑太原逼近了几步,带着浆汁儿,李兆没敢跟过来,留在了原地。我说:“郑太原,我能不能问一下,刚才,就是他疯掉之前,你们聊什么了?”
郑太原说:“我们东拉西扯,说了很多……”
我说:“具体点。”
郑太原说:“主要是他说了,我一直在问,比如他来罗布泊之前是干什么的,家里有什么人,他跟你们都是什么关系,等等……最早我看你们绑着他,我有点不踏实。”
我想了想,回到李兆跟前,低声说:“你连杀人都不怕,为什么怕他啊?回去睡觉。”
李兆拼命地摇脑袋,嘴唇颤颤地说:“他给我放电影!”
我哆嗦了一下。
我盯住他的眼睛:“他给你放什么电影?”
李兆说:“我不看电影!”
我又问:“告诉我,他怎么给你放的电影?”
李兆突然暴躁了,叫起来:“我害怕他的电影!”
我想了想,拉着他走到我的车前,打开车门,轻声说:“要不,你睡到我的车里?”
我不敢再刺激他了,担心他越疯越严重。
李兆看了看郑太原,又看了看我的车,像个小孩一样点点头,然后就爬了上去,蜷缩在后座上。我把车门轻轻关上,对郑太原大声说:“他可能得了恐惧症,你一个人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