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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赶紧营救,却怎么都找不到人。
那是一个人工湖,很小,很浅,地形一点都不复杂。
时间无情地流逝,如果她还在水中,肯定早淹死了,可是,大家并没有看到尸体。
由于一直没看到她浮出水面,有人甚至怀疑她在逗大家玩儿,说不定偷偷回家了。
直到工作人员把水抽干之后,大家才找到她——蒋梦溪被挂在了他们乘坐的那条脚踏船的动力装置上。
不知道当时她有没有敲船求救,当时大家都很慌乱,不停地呼喊,可能忽略和掩盖了生命的信号。
奇怪的是,她明明就被挂在船下,那条船却没有受到任何影响,搜救的时候,那条船也参与了,在湖上来来回回地寻找……
白欣欣帮忙操持丧事,推迟了一天。
……
白欣欣讲完之后,气氛有点压抑。
我看了看他旁边的那个中年女子,她皮肤黝黑,穿着一身迷彩服,短发,一看就常年旅行。她肯定是布布了。
我说:“你是布布。”
她说:“我是布布。”
我说:“你说说你迟到的原因。”
她说:“我是因为孩子。”
布布唯一的爱好就是旅行,只要有假期,她肯定驾车出去玩儿。她给我的感觉很沉静,很热心。
布布的女儿叫布丁丁,今年14岁。
布丁丁在一家私立中学寄读,由于布布管得少,她的生活能力极强。正当布布准备旅行物品的时候,接到那家私立中学的电话,布丁丁发烧了。
她立即赶到学校,把女儿带出来,去了医院。
第三天,女儿才退烧。
她说:“妈妈,你走吧,我没事了。”
然后,她拥抱了妈妈,一个人坐公车回了学校……
布布本来该迟到两天的,在路上,她日夜兼程,追回了一天。
……
布布旁边那个女孩看起来有30岁了,皮肤有点缺乏血色,很白,素面朝天,穿一件红衬衫,蓝坎肩,头发很黑很长。
毫无疑问,她就是还在读博的衣舞了。
我说:“你是衣舞。”
她看了我一下,把眼神落下去:“呃,我是衣舞。”
也许是读书读多了,她显得有些木讷。我甚至从她的眼神里,感觉她多少有点神经不对头。
我说:“你也说说。”
她说:“我是坐火车来的,钱夹被人偷了……”
书生就是书生。
一个男的马上插嘴:“你也被偷了?来的时候,我的背包也丢了,幸好我的钱不在里面!”
我马上问:“你是……”
他把脸转向我,说:“周老大,我是张回。”
我说:“你不是狱警吗?”
他说:“警察难道就不会被偷吗?我有个朋友在反扒队,他们还经常挤不上公交车呢!”
这句话把我逗笑了,很多人都笑了。
张回又补充说:“主要是我没穿警服。”
我说:“你丢了什么?”
他说:“身份证,警官证,还有……我女朋友的照片。”
我把目光转向了衣舞:“你继续说吧。”
衣舞在西安中转。
当时她太困了,打了个盹儿,突然感觉脸上一凉,她一下就睁开了眼睛,看到一个20多岁的男青年,奇瘦,他手里抱着一瓶矿泉水,正在斜眼看她。见她睁开了眼睛,就把目光移开了,举起矿泉水喝了一口。
衣舞不知道哪里崩来的水珠,又迷迷瞪瞪睡过去了。
她一直在象牙塔里,太缺乏社会经验了,坐在她旁边的那个男青年肯定是个小偷啊,他用手指朝她面部弹水珠,其实是在试探她睡没睡熟。
等衣舞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背包被拉开,钱夹不见了。
车票也在钱夹里。
她四下看看,人头攒动,一下就哭出来。
很多人围观。
她哭着去车站派出所报了案。
她的口袋里装着一点钱,很少,只够短期的食宿。
警方答应第二天把她送上火车,让她返回贵州,如果案情有了进展,他们再跟她联系。
她离开派出所之后,找了家小旅馆住下来。她没给我打电话,她希望警察能帮她找回钱夹。
第二天,她再次来到火车站,走进候车大厅的时候,感觉背包被人重重地碰了一下,她猛地回头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就把背包转到了胸前。
派出所换了警察。正当值班警察翻看昨天笔录的时候,她打开背包拿水,竟然摸到了丢失的钱夹!打开看看,车票在,钱也在,一分不少!
她愣了一会儿,赶紧对警察说:“不麻烦你们了,谢谢!”然后就快步离开了派出所。
前一天,她翻遍了背包,钱夹肯定不在了,现在,它为什么又回来了呢?
她马上想到,她走进候车大厅的时候,曾经被人撞了一下,她相信,正是那时候有人把钱夹塞进了她的背包。
小偷为什么偷了她的钱夹又还给了她?
她顾不上多想,赶紧改签车票,继续奔赴库尔勒。
……
听了衣舞的讲述,大家都认为,她哭的时候,小偷肯定躲在什么地方看到了,动了恻隐之心。
我说:“张回,你说说你。”
他说:“我是为公事。有个犯人跑了。”
我反复打量这个张回,他跟我想的不太一样,他身为狱警,我并没有在他的眼神里看到多少正气凛然的东西,反而有点贼。简单说,他的眼珠子转得太快了。
据他讲,本来,他休假了,打算第二天出发。可是那天下午,他临时接到监狱电话,说有个犯人逃走了。
张回在监狱只是负责宣教,但是监狱出了大事,他必须得回到岗位上。
那个犯人和张回同名同姓,只是不同字,那个犯人叫——章回,黑龙江大庆人,杀人罪,死缓,在监狱里蹲了7年了。
那天,杀人犯章回在医院体检的时候,趁机从二楼跳了出去。看押他的干警下楼去追,他已经横穿马路,冲进了对面的居民区,不见了。
接下来,刑警、武警、狱警联合搜捕,第二天半夜,终于在一栋高楼顶层将他抓获。
狱警和犯人竟然重名。
我发现,此行都是奇事。
……
衣舞旁边那个人,穿着灰色帽衫,头发快披肩了,十指细长。
我说:“你是谁?我猜不到了。”
他说:“嘿嘿,我是号——号外。”
他有点结巴,他是喜欢捣鼓无线电的号外。
我说:“让我猜猜你迟到的原因。”
号外继续笑:“你猜。”
我说:“你被哪个女孩缠住了。”
号外一下有些不好意思了:“我还没有女朋友呢,谁纠缠我,我是为了我——我的狗……”
我惊讶了:“你带狗来的?”
他说:“是啊,金毛,4岁了。”
我说:“你要带它穿越罗布泊?”
他说:“大家不要怪我悲——悲观,我想过了,假如这次我走不出来,我希望最后和它在——在一起……我父母早就离婚了,我一个人生活,它是我唯一的伴——伴侣。”
号外的狗有个不般配的名字——四眼。
号外带着航空箱,消毒证明,检疫证,健康证,来到机场办理托运手续,可是,人家告诉他,那张健康证刚刚过期。
无论他怎么恳求,机场工作人员都不肯通融。
没办法,他只好返回,到街道兽医站补办健康证。
一切办妥,已经延误了航班,只能次日出发。
……
坐在号外旁边的人,五官很帅气,皮肤很黑,很结实,他应该是喜欢骑车旅行的江苏人徐尔戈。
没想到,徐尔戈还出版过一本有关旅行见闻的书,我顿时对他有了一种亲近感,不过,我没有表达出来。我不希望大家知道我是个作家,我只想做爱玩的“周老大”。
他的语调很慢:“说起来,我迟到的原因很乌龙。”
徐尔戈发音标准,吐字清晰,一听就是搞播音的。
出发那天,徐尔戈遇见了一个人,好像是个算卦的。平时,徐尔戈骑车旅行的时候,胸前必须挂上平安佛,他很信命。
他遇到的那个人,大约30岁左右,面容清瘦,穿得十分整洁,看上去,样子很像小区的物业经理。他站在徐尔戈家小区门口,似乎在等徐尔戈出来。
果然,徐尔戈刚刚走过他的身旁,他就说:“施主,你要出门?”
徐尔戈很诧异,他非僧非道,却叫徐尔戈“施主”。
徐尔戈停下来,说:“是啊。”
那个人说:“推迟一天再走。”
徐尔戈问:“你是谁?”
那个人看了看别处,又说:“改成明天。”
徐尔戈说:“为什么?”
那个人淡定地说:“听我的就行了。”然后转身就离开了。
徐尔戈觉得很奇怪,对方不说原由,不说要钱,只有这一句莫名其妙的劝告。
小区门口只有一辆孤零零的黑车,司机眼巴眼望地看着